陸啟昌搖搖頭，“我的意思是，霍曜可能已經知道阿仁是我們的人了。”
黃志誠皺眉︰“你怎麼確定？”
“直覺。”
陸啟昌再次搖頭，不願多談這個話題，嘆息道︰“除此之外，我覺得我們的做法確實錯了。
每個臥底都不容易，尤其是像阿仁這樣一心想要當差人的。”
“要不是這樣，單憑他與阿曜、佔米的關系，他肯定毫不猶豫拒絕。
他的猶豫和掙扎，恰恰證明了他對當差有多麼渴望。”
黃志誠問︰“你想說什麼？”
陸啟昌答︰“我想說，盡管我們與阿仁並無多少交情，可這般肆意利用，終究是我們不對。
臥底也是人，也有情感。
不論如何，阿仁始終是我們的同伴。”
“我們不該這樣對待他，若能重來，我絕不會這樣做。”
黃志誠皺眉道︰“你何時變得如此婆婆媽媽？況且他已無意繼續，別再提這些煩心事。”
陸啟昌搖頭說道︰“是非分明。
你不願提及此事，想必內心亦感愧疚。
這不是簡單的錯誤，而是毀掉了一個有抱負的年輕人的警察夢。”
“這個世界不該如此，身為差人，更應正直。”
“此外。”
“要是阿曜知曉此事，你覺得他會作何反應？你以為阿仁退出便萬事大吉？不，更大的問題還在後面。
前幾天我去見他時，他說過一個故事。”
黃志誠追問︰“什麼故事？”
陸啟昌道︰“我請求他給予特權，讓我找他無需通報，畢竟我們是朋友。
他笑著反問，那他來找我時，是否也可免于通報？”
“他補充道，不只是他一人，還會帶來一幫兄弟。
我當時以為是玩笑，但阿曜做事一向深思熟慮，絕不會隨便開玩笑。”
糟糕！
黃志誠眉頭緊鎖，怒視道︰“你的意思是霍曜真敢帶人闖到這里？開什麼玩笑？就算給他天大的膽子，也不可能！”
陸啟昌輕笑︰“或許是我想多了。”
咚咚咚！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
陸啟昌臉色驟變，喝道︰“進來！”
一名負責後勤的女差人推開房門，站在門口，戰戰兢兢地說︰“長官，霍曜來訪，要見您！他並非孤身前來，還帶著幾個人。
刀仔虹也跟著來了！”
黃志誠的表情驟變，轉瞬復雜難明，隨後老臉泛紅。
見鬼！
難道非要這樣當面打臉？剛才他還說霍曜沒膽量，現在對方卻帶著人直接找上門來了？
陸啟昌苦笑著搖頭，對黃志誠說道︰“阿黃，我剛才是怎麼說的？這不是典型的‘說曹操曹操到’嗎？真是幽默。”
黃志誠的臉越發紅了，憤怒地說︰“霍曜那家伙，無論多囂張，我都不會相信他會真和我們撕破臉。
我去看看他究竟想干什麼！”
“罷了，一起去迎接吧。
這次我們確實做錯了，該向阿仁道歉。”
陸啟昌站起，快步走出辦公室。
黃志誠緊隨其後。
兩人迅速抵達一樓大廳，此時正值工作時間，差人們忙碌于各類案件。
無論是差人還是慣犯，都頻頻注視霍曜，目光中滿是震驚。
另一邊，霍曜雙腿擱在長椅上，悠閑地喝著咖啡，咖啡是由一名女差人送來。
佔米、駱天虹、陳永仁、陳小刀、師爺甦、烏鴉，一字排開站在他身後，神色嚴肅，默默無言。
這般氣勢令人膽寒，尤其很多人還認識駱天虹。
認識霍曜的人大多為差人，畢竟雙方有過多次交鋒。
眾人都疑惑，霍曜氣勢洶洶而來，顯然是來 的。
這里是哪里？誰敢如此大膽，竟敢到這里挑釁？
然而事實證明，他們的猜測完全錯了。
片刻後，陸啟昌和黃志誠下樓來到大廳。
霍曜輕輕搖晃咖啡杯，目光聚焦于旋轉的液體，仿佛試圖從中看出一朵花。
陸啟昌和黃志誠疾步走向霍曜。
陸啟昌笑著打招呼︰“阿曜，你可別這樣。
前幾天我還以為你在開玩笑，這才幾天，你就狠狠打了我的臉？罷了罷了，還是談正事吧。
今天怎麼有空到我這里喝咖啡？”
霍曜沒有抬頭，只說了一個字︰“阿仁。”
陳永仁眼中怒火燃燒，徑直沖向陸啟昌和黃志誠，連續扇了黃志誠兩耳光，又惡狠狠地瞪著陸啟昌，咬牙道︰“陸sir，盡管你設計陷害我，但你待我不薄。”
兩記耳光，我是看在面子上才沒有痛下重手，不過我希望這樣的事情不要再發生，否則下次絕不會手下留情！
這一巴掌打得黃志誠措手不及，連陸啟昌也微微愣住，兩人臉色瞬間陰沉，讓在場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這霍曜，果然名不虛傳，尖東虎中的狠角色，果真不是浪得虛名！
周圍差人的神情震驚至極，手中的茶杯幾乎握碎，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等回過神來，紛紛掏出武器，對準霍曜和陳永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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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志誠的手下憤怒地咆哮︰“找死嗎？趕緊趴在地上，抱頭！誰敢亂動，我就一槍 他！”
“快趴下！听到沒有？”
霍曜抬起頭，目光冰冷地掃視著這些差人，說道︰“這事雖與我無關，但作為守法公民，我認為有必要提醒各位，他也是差人，你們真要向自己人 ？”
幾個差人面面相覷，難以置信地看著陳永仁。
若換了其他人，這句話或許只是隨口一說，但出自霍曜之口，就絕非戲言，尤其是在這種場合，這個公然挑釁黃志誠的年輕人，必然是差人無疑。
看起來，他與陸啟昌、黃志誠之間的恩怨頗深，這是怎麼回事？
黃志誠被打懵後，本欲發怒，但听到霍曜的話，立即冷靜下來，陸啟昌的判斷果然準確，霍曜已經知曉陳永仁的身份。
同時他也意識到，霍曜帶來陳永仁，就是為兄弟出氣。
陸啟昌臉色變幻不定，擺手示意︰“都退下，各司其職，此事與你們無關。”
眾人領命，立刻離開。
第224章︰底牌！5更）
陸啟昌冷眼看著霍曜，強壓怒火，沉聲說道︰“阿曜，我知道你很憤怒，但你的做法實在不妥。
江湖中人講面子，我們差人同樣如此！”
“你當眾羞辱阿黃，可曾考慮過後果？他以後如何管理下屬？他的顏面何存？你這樣做……”
霍曜打斷道︰“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黃志誠瞪大眼楮，“你？”
陸啟昌微微一愣，咬牙說道︰“好，就算你不顧及阿黃，難道就沒考慮過我的處境？這樣做，讓我很為難，朋友！”
霍曜道︰“陸 sir，你為何覺得為難？動手的是阿仁，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拘留他、罰他，這並不難。”
“朋友？”
霍曜臉色轉冷，嘲諷道︰“現在還提這個詞，你不覺得可笑嗎？在我的字典里，朋友一文不值。”
“陸 sir，你了解我的為人，但你不知道‘兄弟’二字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麼。”
“我明明白白告訴你，只要是我的兄弟，我必定全力支持。”
“阿仁沒有辜負我，我也絕不會辜負他。
你們設計陷害他，即便他想息事寧人，但我不行，我必須為他討回公道！”
陸啟昌盯著霍曜，陷入沉默。
黃志誠怒斥︰“霍曜，這里是哪里？你以為這是你的地盤？竟如此囂張，真以為我不敢動你——”
“阿黃！”
陸啟昌臉色前所未有的嚴厲，制止黃志誠後，沉聲說道︰“喊什麼？還不夠丟臉嗎？江湖規矩大家都懂，錯了就要承認，被打就要站直了，我們難道不如他們？”
黃志誠臉色微變，冷哼一聲，閉口不言。
陸啟昌看向霍曜，拍拍陳永仁的肩，說道︰“阿曜、阿仁，跟我上樓，無論你們想說什麼，到辦公室談。
其他人留下，沒意見吧？”
霍曜點頭，“好。”
隨即起身跟上陸啟昌。
片刻之後。
霍曜、陳永仁、陸啟昌、黃志誠四人來到陸啟昌的辦公室。
一名女警員端來兩杯咖啡，遞給霍曜和陳永仁後離開，順手關門。
陸啟昌又拉上百葉窗，才正式開始談話。
陸啟昌眼神復雜，臉色卻十分難看。
陸啟昌平復情緒後，轉向陳永仁，誠懇地道︰“阿仁，我對不起你。
這些年你很不容易，考上警校卻被迫離開，都是我的責任。
我不該那樣對待你。”
陳永仁有些驚訝，沒想到陸啟昌這樣的高層竟會向他道歉。
盡管內心仍有怨恨，但見陸啟昌態度如此真誠，他的怒氣也消了不少，搖頭道︰“算了，陸sir，事情過去了。
你平時待我也算不錯，就算是讓我當臥底，也沒虧待我。”
陸啟昌點點頭，正色道︰“以後不要再有這樣的事發生。”
黃志誠冷笑一聲︰“以後？陸sir現在都不干了，還有什麼以後？”
剛才陳永仁當眾扇了他兩巴掌，這對黃志誠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
此事不僅影響了他的名聲，還會成為他人茶余飯後的談資，若傳到江湖上，更是顏面盡失。
陸啟昌接著看向霍曜，表情復雜地說︰“阿曜，阿仁的事是我的錯，但我派臥底進入天賜沒有錯，希望你能理解。”
霍曜冷笑道︰“陸sir，你是認真的嗎？你明知道我要對付你，還要求我理解？”
陸啟昌微微一愣，隨即說道︰“是我失言。”
霍曜毫不客氣地回應︰“你派臥底是你的職責所在，我即便知道了也不會責怪你，因為我們立場不同，所謂的‘朋友’，能有幾分真心已是難得。
以後這類事情，你想做便去做，被我發現就處理，查不到則是我無能，與你無關。”
“我此行的目的，只是為了替阿仁討回公道。”
陸啟昌和黃志誠心頭一震，意識到霍曜的話表明，樓下那兩巴掌不過是序曲，真正的較量還未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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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志誠怒視霍曜，質問道︰“那你究竟想怎樣？”
霍曜說道︰“這事並不復雜。
無論你們采用何種方式，只要照原路將阿仁送回警校即可。
之後，不要再派他執行臥底任務，更不可刻意刁難，讓他光明正大地成為一名警察。
就這麼簡單。”
“簡單？你竟把這種要求稱作簡單？”
黃志誠幾乎氣炸了，冷嘲道︰“不愧是尖東虎中的佼佼者，果然夠威嚴，夠犀利！不過，你是否有所誤解？警校又不是你家開的，你想送他就送他回去？”
“若你認為這是請求，那便是錯誤理解。
今 前來，本應是為了談判，但剛才你在樓下那番表現，是否符合談判應有的態度？”
霍曜神色依舊平靜，緩緩道︰“黃志誠，你太天真了。
我已經走到這一步，難道你還以為是在跟我商討？這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你不會以為還有選擇的余地吧？”
陸啟昌與黃志誠的臉色瞬間大變，目光閃爍，對霍曜投以驚疑之色。
霍曜絕非空口無憑之人，既然敢如此直言，那必定胸有成竹，手中握有足以讓他們屈服的籌碼！
那籌碼非同小可，極為致命！
致命到無論霍曜提出何等要求，他們都必須遵從。
連陳永仁也是一臉震驚。
這般篤定，一副吃定了陸啟昌與黃志誠的模樣，究竟是怎麼回事？
難道曜哥還有什麼秘密部署？
不可能啊，他們只是直接來找他，曜哥哪有時間布置？
黃志誠心中忐忑，勉強維持鎮定，說道︰“霍曜，別故弄玄虛。
我不信你真有迫使我們妥協的底牌，有話直說，不必藏著掖著。”
“放肆！”
霍曜連頭都不抬。
黃志誠勃然大怒。
“阿黃！”
陸啟昌揚手示意，擋在黃志誠身前沉聲說道︰“從現在起，由我來與阿曜交談。
在我未談妥之前，你不得插嘴。
若你無法控制情緒，不如暫時回避，明白了嗎？”
黃志誠悶聲答道︰“明白。”
霍曜隨即吩咐陳永仁︰“阿仁，你先下樓，與佔米、天虹他們會合。
接下來的事情，你並不需要參與。”
“好的。”
陳永仁應聲而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第225章︰王炸
陳永仁離開後，辦公室內僅剩下霍曜、陸啟昌和黃志誠三人。
陸啟昌點燃了一支香煙，神情略顯焦躁，轉向霍曜說道︰“阿曜，我知道你喜歡紅萬，這次就不用給我香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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