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北在單杠上做引體向上時，天空裂了道口子。
汗水順著他的下頜線滑落，在橡膠地面砸出深色圓點。體校訓練館里充斥著杠鈴踫撞聲和武術隊的呼喝，直到那道黑色裂縫出現在穹頂——像有人用蘸滿墨汁的毛筆，在藍天劃出歪斜的一豎。
"教練！快看天上！"
散打隊的張莽突然怪叫。陌北松手落地，看見裂縫里滲出瀝青狀液體，滴在四百米跑道上騰起青煙。正在訓練的田徑隊員突然抽搐倒地，皮膚下鼓起游動的黑筋。
"都撤到地下室！"武術教練王鐵山一腳踹開消防門，"這他媽不是地震！"
陌北抄起兩個嚇癱的學弟往出口沖。經過器械區時，二十公斤的啞鈴架突然震顫，金屬表面浮現出血管狀紋路。他本能地抓起滅火器，卻看見更恐怖的畫面——校籃球隊長趙剛的右手正在融化，指骨刺破皮膚變成骨刃。
"餓..."趙剛的眼白被黑霧吞沒，以超出人類關節極限的姿勢撲來。陌北掄起滅火器砸中對方太陽穴，傳來的卻是金屬踫撞聲。
整面牆的金屬器械開始共鳴。力量區的杠鈴片自發滾動，在滿地黑液中劃出焦痕。陌北的護腕突然繃斷，露出祖父留下的青銅手環，環身饕餮紋正滲出暗紅色銹跡。
"別踫金屬！"
清冽的女聲刺破混亂。陌北轉頭看見穿白大褂的女生逆光而立，她手中燃燒的艾草條織成淡金色屏障，暫時隔絕了黑液侵襲。女生胸牌上濺著黑血，依稀可見"中醫藥大學實習 甦璃"。
"往震位跑！"甦璃甩給他纏著符紙的木棍，"這些活尸受地脈影響，走東北生門！"
陌北用木棍挑開撲來的變異體，發現對方羶中穴有團蠕動的黑氣。他想起解剖課的知識，反手將木棍捅進活尸胸口，黑氣遇符紙瞬間燃燒。
"你懂奇門遁甲？"他拽著甦璃躲進更衣室。
"我爸是風水先生。"甦璃撕開染血的白大褂，內襯上畫著《黃帝八十一難經圖》，"這些黑雨不是病毒，是地脈里滲出的混沌陰氣。"
儲物櫃突然劇烈晃動。陌北把甦璃推進淋浴間，自己抄起拖把桿卡住櫃門。透過縫隙，他看見櫃子里的啞鈴正在融化，鐵水凝聚成三頭六臂的怪物，關節處嵌著發光的黑晶。
"坎水離火，給我半分鐘！"甦璃將銀針刺入自己虎口，鮮血滴在經圖上泛起青光。淋浴噴頭突然爆裂，水流在空中凝成八卦陣，將怪物困在陣眼。
陌北趁機撞破窗戶，冷風裹著黑雨撲面而來。整個體校正在異變——武術館的飛檐長出骨刺，游泳池翻涌著瀝青狀液體，最駭人的是操場中央那棵銀杏樹，樹干裂開的縫隙里伸出無數蒼白手臂。
"去校醫院！"甦璃指著西南角的灰樓，"藥房有鎮煞的朱砂...小心！"
黑雨中沖出個穿保潔服的大媽，她的右腿異化成螳螂刀足，在水泥地面刮出火星。陌北抱起甦璃躍上垃圾桶，刀足劈開鐵皮箱的瞬間，他看見大媽脖頸處嵌著塊青銅碎片。
"打她玉枕穴！"甦璃揚出三枚銀針。
陌北凌空翻身躲過刀足，肘擊精準命中變異體後腦。青銅碎片應聲脫落，大媽的身體立刻癱軟成正常尸體。
校醫院的玻璃門已經晶化，甦璃用青銅手鐲劃開裂縫。藥房里彌漫著詭異甜香，百子櫃上的藥材正在變異——人參長出牙齒，朱砂粉凝成血珠，最恐怖的是那具針灸銅人，三百六十五個穴位都在滲出黑液。
"幫我按住銅人！"甦璃將桃木釘拍在銅人頭頂。
陌北剛觸到銅人手臂，整具模型突然活化，反關節擒住他的咽喉。危急時刻，他腕間的青銅手環突然發燙，銅人像是被烙鐵灼傷般松手。
"你戴著 苸Y蟶鳳恚 quot;甦璃驚愕地扯開他衣袖，"這是西周太祝的法器！"
地下室突然傳來嬰兒啼哭。兩人順著聲源撬開地磚，看見三十多個幸存者蜷縮在防空洞。體育老師李建軍正在用杠鈴桿抵門，他的左臂布滿樹根狀青紋︰"陌北？你還活著！"
陌北剛要開口，整棟樓突然劇烈搖晃。甦璃的羅盤指針瘋狂旋轉，她盯著天花板滲出的黑液喃喃道︰"地龍翻身...子午線偏移了..."
防空洞深處傳來指甲抓撓聲。陌北握緊桃木釘，看見黑暗中有雙發紅的眼楮——那分明是被黑雨感染的李建軍，他手臂上的青紋已經蔓延到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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