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天的相處，讓江衛國和于海棠的關系迅速升溫。他們像是相識多年的老友，又像是熱戀中的情侶，每一個眼神，每一次觸踫，都帶著不言而喻的默契與溫情。
這天傍晚，江衛國結束了一天的訓練，匆匆洗了個冷水澡，換上一身干淨的軍裝便服，便往于海棠家趕去。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他的步伐輕快，嘴角不自覺地掛著微笑。路過供銷社時，他特意買了半斤豬肉和一把新鮮的韭菜——于海棠說過想吃餃子。
"海棠！"江衛國敲了敲門，沒人應答。他掏出鑰匙——這是于海棠前幾天給他的，說是免得她不在家時他要在外面等。鑰匙轉動的聲音在安靜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屋內整潔如常，卻少了那個熟悉的身影。江衛國把肉和菜放在廚房的案板上，環顧四周。茶幾上還放著昨晚他們一起看的《大眾電影》，沙發上搭著于海棠常穿的那件淺藍色開衫。一切都那麼平常，只是主人不在家。
"可能是臨時有事出去了。"江衛國自言自語，開始熟練地和面、剁餡。他哼著《紅梅贊》，那是于海棠最愛唱的歌。面團在他有力的手掌下變得光滑有彈性，韭菜和肉餡混合的香氣漸漸彌漫開來。
時鐘的指針慢慢指向八點，餃子已經包好整整齊齊碼在蓋簾上，水在鍋里沸騰又涼了三次，于海棠還是沒有回來。江衛國開始感到不安，他走到窗前，望著外面漸漸暗下來的天色。路燈一盞盞亮起，照亮了空蕩蕩的小路。
"會不會出什麼事了？"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江衛國的心就揪緊了。他抓起外套沖出門去，先去了和于海棠幾次去的市場……。
"江衛國又去了于海棠常去的幾個地方——圖書館、公園的長椅，都沒有她的蹤影。夜色越來越深，他的腳步也越來越急促。汗水浸透了他的襯衫，頭發凌亂地貼在額頭上。
最後，他想到了何雨亭——于海棠閨蜜的弟弟，自己的戰友。當他氣喘吁吁地見到何雨亭時，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多了。
何雨亭看著蓬頭垢面的江衛國，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我剛要去找你，"她輕聲說，"海棠姐讓我把信交給你。"
江衛國的手微微發抖，接過那封薄薄的信。信封上是于海棠清秀的字跡——"衛國親啟"。
他迫不及待地拆開信封，信紙上的字跡有些潦草，像是匆匆寫就︰
"衛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我怕見到你時，會舍不得走。不要找我，也不要問雨亭我的消息。有緣自會再見。于海棠。"
短短幾行字，江衛國卻看了又看，仿佛要從字里行間找出什麼隱藏的信息。他的喉嚨發緊，眼楮酸澀。
"她去哪了？為什麼突然離開？"江衛國抬頭，聲音沙啞。
何雨亭搖搖頭，"她只讓我轉交這封信，其他什麼都沒說。"
"你一定知道些什麼！"江衛國突然提高了聲音，"我們明明...明明那麼好，她怎麼會..."他的聲音哽住了。
何雨亭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她還是堅定地說︰"我真的不知道。海棠姐做事一向有她的道理。"
江衛國頹然地靠在牆上，信紙在他手中皺成一團。過去幾天的一幕幕在腦海中閃回——于海棠听他講述軍旅生活時專注的眼神，她做飯時哼的小調，深夜相擁時她均勻的呼吸聲...
"我說...等我集訓結束就去提親..."江衛國喃喃自語，"她明明沒有反對..."
何雨亭遞給他一杯水，"你先冷靜一下。海棠姐既然這麼決定，一定有她的理由。"
江衛國猛地站起來，"不，我要找到她！她可能遇到了什麼困難，或者..."他的聲音顫抖著，"或者她根本就不愛我？"
"別這麼想，"何雨亭急忙說，"海棠姐對你...她是真心的。"
"那為什麼..."江衛國的拳頭握緊又松開，最終無力地垂下，"為什麼連當面道別都不肯？"
夜色深沉，江衛國獨自走在回軍營的路上。冷風吹干了他臉上的淚痕，卻吹不散心中的困惑與痛苦。那封簡短的信像一把鈍刀，反復割著他的心。
接下來的日子，江衛國如同行尸走肉。訓練時他依然一絲不苟，但眼神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晚上他不再去于海棠的住處，而是獨自在操場上一圈圈地跑步，直到精疲力竭。
一周後的傍晚，何雨亭突然出現在軍營門口。她遞給江衛國一個包裹，"海棠姐讓我轉交給你的。"
包裹里是江衛國落在于海棠家的一些物品，還有一封信。翻開第一頁，是于海棠的字跡︰
"衛國，當你看到這個本子時，我已經走遠了。請原諒我的懦弱，我無法當面與你告別。這些天與你相處的點點滴滴，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但有些鴻溝，我們無法跨越。你是前途無量的軍官，而我...我的情況比較復雜。願你遇到更好的人，過上應得的生活。永遠的海棠。"
江衛國的手指撫過那些字跡，發現有幾處墨跡暈開，像是被淚水打濕過。他的心髒劇烈地疼痛起來。
"她到底在哪？"江衛國紅著眼楮問何雨亭，"求你告訴我，至少讓我知道她是安全的。"
何雨亭咬著嘴唇，猶豫了很久，終于低聲說︰"她在……，你最好不要去找她，那樣對你倆都不好！"
"不好..."江衛國喃喃重復著這個詞， "是不是因為她比我大？她怕..."
何雨亭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搖頭，"不，不是因為這個。海棠姐她...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江衛國突然抓住何雨亭的肩膀，"告訴我實話！是不是她前夫又來找麻煩了？還是她家里出了什麼事？"
何雨亭掙脫開來，，"我不能說！我答應過海棠姐。請你...請你尊重她的決定吧。"
看著何雨亭離去的背影，江衛國站在原地，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力。作為一個軍人，他習慣了面對明確的敵人和任務，而此刻，他甚至不知道該向哪個方向出擊。
夜深人靜，江衛國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窗外的月光灑進來，照在于海棠的信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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