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辭猛地從貝殼床上驚醒，黑色魚尾不受控制地拍打著床沿。冷汗浸透了銀白色的長發，金色的瞳孔劇烈收縮著。他顫抖著伸出手，摸到身旁溫熱的軀體時才稍稍平靜。
傅星沅被動靜驚醒，迷迷糊糊地轉過身︰“怎麼了？做噩夢了？”
他的聲音還帶著睡意，銀藍色的魚尾下意識纏上沈昭辭的，像是在安撫。
沈昭辭一把將人摟進懷里，力道大得幾乎要讓對方窒息。他的聲音沙啞得可怕︰“我夢見…沒有你的世界。”
傅星沅安靜地任他抱著，手指輕輕梳理著他汗濕的長發。水晶宮外，夜光水母緩緩游過，在兩人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夢里…我還是那條被所有人排斥的黑尾。”沈昭辭的耳鰭無力地耷拉著，“直到有一天，我在礁石群看到一艘游輪…”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講述著那個可怕的夢境。在夢里，他擄走了一個叫艾德里安•馮•克萊斯特的人類貴族，強行將對方轉化為人魚。那個金發碧眼的少年恨透了他，最終與人魚公主愛麗絲聯手背叛了他。
“…他們把毒下在我最愛的扇貝里。”沈昭辭的利爪不自覺地彈出，在貝殼床上留下深深的劃痕，“等我醒來時，已經被鎖在王宮地牢…”
傅星沅握住他的手，無聲地安撫著。他能感覺到沈昭辭的身體在微微發抖，黑色魚尾上的鱗片全部豎起。
“最可笑的是…”沈昭辭突然發出一聲苦澀的冷笑，“艾德里安為了回到人類世界，把所有人魚的弱點都告訴了那個叫萊昂•羅斯柴爾德的未婚夫。”
他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帶著刻骨的恨意︰“而那個畜生！他轉頭就把這些秘密賣給了人類政府！實驗室…拍賣場…”沈昭辭說不下去了，將臉深深埋進傅星沅的頸窩。
傅星沅能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滴落在自己肩膀上。他輕輕拍著沈昭辭的背，像哄孩子一樣耐心。過了許久，懷中的人魚才漸漸平靜下來。
“都過去了。”傅星沅輕聲說，“那只是個噩夢。”
沈昭辭抬起頭，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閃閃發亮︰“如果不是你出現…如果不是你選擇了我，那個噩夢可能就是我的結局。”
傅星沅捧起他的臉，認真地看著那雙濕潤的眼楮︰“但現在的你，有溫暖的家，有愛你的伴侶。”
他輕輕吻去沈昭辭眼角的淚痕，“還有一群雖然笨拙但很可愛的鯊魚朋友。”
沈昭辭破涕為笑，耳鰭微微抖動︰“那群傻魚…昨天還偷偷往宮里塞珍珠，說是送給你的禮物。”
“所以你看，”傅星沅靠在他懷里，“這個世界和你夢里的完全不一樣。”
沈昭辭收緊手臂，將人牢牢圈住。他想起夢里那個被囚禁在實驗室的艾德里安，想起拍賣場上奄奄一息的自己，又看看懷中真實的溫暖，突然覺得無比慶幸。
“我愛你。”他低聲說，聲音輕得幾乎听不見，“比愛整個海洋還要多。”
傅星沅笑著捏了捏他的耳鰭︰“我知道。不過現在，我們是不是該睡覺了？明天還要去檢查鯊魚們的舞蹈排練呢。”
沈昭辭哼了一聲，把人摟得更緊了︰“它們就是找借口來看你。”
月光透過海面灑落，為相擁的兩人鍍上一層銀輝。在這個安靜的深夜里，噩夢的陰影漸漸散去，只剩下彼此溫暖的呼吸聲。沈昭辭听著傅星沅平穩的心跳，終于慢慢閉上了眼楮。
這一次，他夢見的是一片開滿發光珊瑚的海域，他和傅星沅在魚群中自由地游弋。沒有背叛，沒有痛苦，只有無盡的幸福與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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