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街記事

第1章 豆腐西施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梧桐茶館 本章︰第1章 豆腐西施

    第一幕︰豆香驚街

    白露後的梧桐街,晨霧里突然混進一縷奇異的焦香。劉建軍掀開包子鋪的蒸籠,往常霸道的老面香竟被這新來的氣息壓得抬不起頭。他探出身子張望,只見斜對角的五金店舊址掛起藍底白字招牌——「三更豆坊」,門楣上懸著半截褪色的幌子,布角繡著朵將開未開的石磨花。

    “現磨現賣,鹵水點豆腐——”清亮的女聲刺破晨霧。穿靛藍粗布圍裙的年輕女人立在石磨旁,木勺攪動間,乳白的豆漿順著磨盤紋路淌進青花瓷缸。周曉梅的非洲菊沾了豆腥氣,花瓣蔫蔫地耷拉著,倒是花店玻璃櫥窗上凝的水珠,映得那方石磨如浸在牛乳中的月牙。

    第二幕︰磨盤密碼

    社區群炸鍋是在晌午。馬大姐的直播間對準豆坊後院,鏡頭里橫著扇斑駁的棗木門板,板上深深淺淺的刻痕讓鐘伯的放大鏡都抖了三抖︰“這是光緒年間的量斗線!瞧這‘丙申年校正’,能比對面糧店的電子秤準!”

    裴秀娘的金線牡丹帕子捂不住笑︰“小柳老板,你這磨盤怕不是古董?”被喚作柳青的女人擦汗的手頓了頓,磨柄上包漿的銅箍映出她眉間一粒朱砂痣︰“祖上傳的老物件,磨過三代人的黃豆。”

    深夜,劉建軍起夜時撞見古怪光景。月光淌在停轉的石磨上,那些深淺不一的刻痕竟拼出半幅星圖,最亮的幾顆正對應著豆坊後院的五口水缸方位。

    第三幕︰鹵水點金

    社區美食節籌備會上,柳青的鹵水豆腐剛端出蒸屜,整條街的貓都在窗台上立正。劉建軍盯著豆腐上細密的孔洞,手指無意識地在面案上畫圈——那氣孔分布竟與他家包子十八道褶的走向暗合。

    “這叫‘活豆腐’!”柳青的竹刀輕顫,豆腐塊在青瓷盤里微微彈動,“鹵水得按北斗七星的時辰點化。”甦葉的分子檢測儀突然尖叫,數據圖譜上的曲線陡如峭壁︰“這豆腐里的蛋白質結構……像被什麼重組過!”

    爭執在次日爆發。劉建軍的老主顧王嬸拎著空蒸籠闖進豆坊︰“自打你家開張,我家老頭頓頓豆腐腦泡油條,半個月沒踫包子了!”柳青的銅勺磕在瓷缸沿上,脆響驚飛梁間的家燕。

    第四幕︰豆渣江湖

    寒露那日,豆坊門前的銀杏樹突然黃了半邊。柳青將濾剩的豆渣堆在樹根處,隔夜竟生出層雪白的菌絲。鐘伯的《齊民要術》翻到“菽菌篇”,枯指劃過“冬月生白耳”的記載,忽然望向劉建軍的面缸——前日摻了豆渣的老面正詭異地膨脹,表面浮出蛛網般的菌紋。

    “劉叔!救急!”少年宮孩子捧著發霉的航模沖進包子鋪。劉建軍鬼使神差地剜了塊菌絲老面,霉斑遇面竟化作深褐色的黏合劑。消息傳開時,整條街的豆渣被搶購一空,陳師傅的焊槍都改烤菌絲膠,修車鋪成了臨時手工坊。

    第五幕︰石磨星輝

    霜降開展夜,梧桐街掛滿豆渣燈籠。菌絲在紗罩里生長,熒光如星子墜落人間。柳青的石磨停轉三刻,磨紋間蓄著的豆漿凝成玉帶,繞住少年宮孩子折的紙鳶。劉建軍的“菌絲包子”掰開可見銀河氣孔,豆香混著面香驚醒了鐘伯舊書店檐下的銅鈴。

    子時暴雨突至,豆渣燈籠遇水瘋長。菌絲攀著雨簾織就天網,將整條街罩在瑩白的穹頂下。柳青摸出磨柄銅箍,凹痕正嵌進北斗七星的缺口。晨光刺破菌絲帷幕時,石磨上的星圖已悄然移位,最亮的那顆正指向劉建軍面缸里新發的菌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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