鉸鏈發出嘎吱的繃緊聲,觀賽台正下方的鐵閘緩緩升起。
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水野紗音不禁捂住了鼻子,臉上露出嫌惡不適的表情。
被“鍥”改造後的身體,五感勝過以往十倍不止,血腥味濃重到像是血漿直接灌入鼻腔,以至于讓她感到無所適從。
要知道在這之前,連霧魅扭曲怪異的核心,也不曾讓她如此失態。
這一幕被高清攝像機捕獲,在屏幕上清晰呈現出來。
“喂喂,看她這丟人的樣子,恐怕連血都沒沾過,真的是人狼的對手嗎?”
“連防具都沒有,只靠一把武士刀,太狂妄自大了。”
“外界的傳聞竟然是真的,水野紗音是最弱的a級執行者,從未有過帶隊討伐異種的經歷,是異種對策部的花瓶。”
貴客們聚集在防彈玻璃前,對著水野紗音評頭論足,無不感到唏噓失望。
本以為能看見一場精彩至極的戰斗,親眼目睹水野優開創的神秘流派,號稱無物不斬的神技,一閃。
一邊是殺人不眨眼的怪物,一邊是連血腥味都無法適應的少女,結局無需多言。
人狼停下啃食的動作,吐出滿嘴的碎石渣。
“吼!”
獵殺本能的驅使下,人狼四肢反折,肌腱,韌帶拉伸繃緊,如反曲弓般積蓄動能。
下一刻,它便以身為箭,將自己發射出去。
只有高速攝影機才能捕捉到人狼空中的姿態,而在觀眾眼中,只能看見黑影一閃即逝,跨越半個角斗場的距離,撲殺水野紗音。
伴隨轟隆隆的巨響,強烈的震顫傳導到觀賽台上,震得高腳杯中酒液晃動,濺出酒杯杯沿。
人狼一頭撞在角斗場的防護牆上,威力不亞于一輛失控的重型卡車。
防護牆的表層的混凝土脫落,內部的鋼筋也撞得凹陷彎折。
“水野紗音居然躲開了人狼的攻擊!”
“不可思議,是踩了狗屎運吧!”
顧不得昂貴的西裝沾上酒水,所有人都身體前傾,想用雙眼親眼見證水野紗音的結局。
水野紗音毫發無損,雙手持刀,神色不變,以中段構的架勢迎敵。
人狼勢在必得的撲擊竟然撲空了。
“回放,快看回放!”
一秒的鏡頭分解為千幀,肉眼無法捕捉的細節呈現在觀眾面前。
人狼的動作已經清晰連貫,前肢十指如彎鉤,手掌如密網,籠罩水野紗音上下左右,無處可逃。
直至人狼逼近到不足一米時,水野紗音才做出反制,上半身突然變得模糊,連成一片殘影,連高清攝影機都無法捕捉。
只能勉強辨認出,水野紗音似乎是用刀柄頂起人狼的手掌,讓人狼撲了個空。
時機把握的恰到好處,無可挑剔,如果說這巧合,那就是在強詞奪理。
“是一閃!瞬間加速的異能,水野家一脈相傳的異能!”
有人驚呼出聲,眼中閃過興奮之色,還想再說些什麼,卻又被人打斷。
“人狼又要發動攻擊了!”
人狼搖晃腦袋,驅散些微的暈眩,發出陣陣低吼,再次撲向水野紗音。
它的身體極為結實,就是撞碎這堵數米的防護牆,也最多是眼冒金星,傷不到根本。
這一次,兩者之間的距離縮短到十米之內,以人狼的龐大身軀而言,觸手可及。
“一閃•百擊!”
少女的喝聲清晰明朗,穿透人狼的吼叫聲,刀光赤紅如煉,點燃濃密烏黑的殘影。
人狼被一擊挑翻在地,胸口多出一道猙獰的焦黑裂痕,從肩頭一路延伸到下肢,幾乎要將它切成兩半。
濃密的黑毛被高溫點燃,體表燃起橘黃色的火焰,人狼在地上哀嚎翻滾,熄滅附著身體的火焰。
比大象還要龐大的身軀救了人狼,水野紗音的刀刃不過一米出頭,這一擊沒有傷害到它的根本。
水野紗音沒有乘勝追擊,而站在原地,甩落刀上的殘渣,任由火星在腳邊明滅。
她在心底默默估算,這把刀還能再堅持兩次,不如她從前的合金長刀,更不能與白璃給她的武器相比。
人狼完全沒有霧魅的壓迫感,雖然擁有比2級異種更龐大的身軀,更夸張的恢復能力。
但它的大腦似乎受傷嚴重,以至于無法使用特殊能力,只能憑借一身蠻力進攻,給不了她一點壓力。
短暫的思慮後,水野紗音決定給人狼一個痛快。
再多等一會,人狼的傷勢就恢復得差不多,又能活蹦亂跳,到處亂竄。
她正欲上前,斬斷人狼的頭顱,又忽地停下腳步,疑惑地環顧四周。
角斗場的六處出入口,同時響起鉸鏈拉動的吱嘎聲,里面還摻雜著令人不安的嘶吼。
奇形怪狀,造型丑陋的異種,足足有十二只之多,一股腦地沖進角斗場中,大的有犀牛大小,小的也有獅子體型。
空曠的角斗場突然變得擁擠,十二只異種將水野紗音和人狼團團包圍。
“什麼情況,這也是計劃中的一環嗎?”
“或許,我們該問問松平先生,是不是角斗場系統出現了紕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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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多想,這一定是松平先生準備的驚喜,正好卡住水野紗音停手的間隙內。”
有客人不放心,扭頭看向松平幽山的方向,發現白璃,黑田恭,松平幽山三人正在交談,表情各有不同,但都對角斗場漠不關心。
應該是早有準備,所以並不在意。
客人們像是吃下了一顆定心丸,繼續欣賞這聞所未聞的異種大混戰。
于是,戰斗繼續進行。
怪異的吼聲此起彼伏,在第一只異種躍起的瞬間,混戰就此展開。
沒有欺軟怕硬,沒有聯手對敵,每個異種都是各自為戰,哪怕是面對人狼,也絲毫不懼,眼中只有瘋狂與嗜血,大口大口地撕咬血肉。
水野紗音挑起地上的長矛,左手持刀,右手握矛,逼退接近她的異種。
這些異種太凶殘了,比她見過的所有異種都要瘋狂,像是古代悍不畏死的死侍,二戰時的神風敢死隊。
異種在面對強敵時,也會選擇暫時退避,逃跑,而不是選擇同歸于盡。
不對,不能用凶殘來形容,和人狼一樣,這些異種僅靠本能行動,它們的思維能力都已經被摧毀。
“吼——”
人狼的吼聲在角斗場內回蕩,凡是膽敢攻擊它的異種,都被它盡數吞噬。
隨便一掌,就能將異種拍得四分五裂,隨便一咬,就能將異種攔腰折斷。
人狼大快朵頤,吸收消化異種血肉中的蘊涵的力量,體表油亮的黑毛變得堅韌細長,宛如一只發怒的巨型刺蝟。
隨後,無數黑毛激射而出,無差別地攻擊角斗場的一切活物。
一刀割開異種的喉嚨,再一槍掃飛妄圖從死角進攻的異種。
水野紗音心生警戒,異能再次發動。
“一閃•雨簾!”
刀光如雨,組成一面密不透風的簾布,格擋住機炮子彈般的黑毛。
圍攻她的兩只異種躲閃不及,被數十根黑毛扎穿身體。
這還沒有結束,不等它們癱倒在地,黑毛像是受到磁鐵吸引,裹挾著重創的異種們回歸。
中空的黑毛堪比抽血泵,吸干所有異種的血肉,只留下干癟的皮囊掛在人狼背部,隨著它的動作左右搖晃。
水野紗音輕語道︰“這才像樣。”
水野紗音丟下斷裂的武士刀,手持長矛,向著人狼發起沖鋒。
新生的身體,第一次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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