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無鋒是被刺鼻的血腥氣嗆醒的。
他猛地睜開眼，額角的冷汗順著脖頸滑進衣領。
入目是一片狼藉的演武場——青石板碎成齏粉，暗衛們的追魂箭插在焦黑的斷牆上，箭頭還在滋滋冒著幽藍毒霧。
蒼狼的玄鐵重刀陷在半人高的血晶里，刀身裂開蛛網狀的細紋；青玉跪坐在角落，雙手結著復雜的丹火訣，額前的碎發被氣浪掀得亂飛，正用最後一口元氣維持著護心鏡的靈光。
"哥！"林青鳶的聲音帶著哭腔。
林無鋒轉頭，正看見妹妹被一道血色鎖鏈纏住腰肢，整個人被吊在半空。
鎖鏈末端是血瞳老妖那布滿尸斑的手掌，他另一只手掐著訣，九道暗紅魂火在指尖跳躍，每團魂火里都鎖著個暗衛的殘魂。
"醒了？"
陰惻惻的聲音從左側傳來。
林無鋒瞳孔驟縮——白無涯不知何時站在演武場中央的青銅鼎旁，原本溫和的眉眼此刻扭曲如惡鬼，手中握著柄瓖嵌著骷髏頭的短刃，刃尖正抵著蒼月後心。
這位上古神族守護者的銀甲裂開數道縫隙，嘴角滲著金血，顯然已受了不輕的傷。
"白客卿？"青玉的丹火訣險些散了，"您...您不是說要幫我們對付幽冥教？"
"幫你們？"白無涯嗤笑一聲，短刃在蒼月頸側劃出血線，"從你們把林無鋒帶進天機閣那日起，我就在等這一天。幽冥教主說了，只要取了他的項上人頭，許我天師境大圓滿的機緣。"他轉頭看向林無鋒，目光像淬了毒的針，"小雜種，你以為你藏得很好？那本《生死簿》的殘頁，早被我在你煉丹房的地磚下找到了。"
林無鋒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三日前深夜，自己在煉丹房用系統兌換的"九霄雷火訣"淬煉藥爐，當時確實听見地磚下有異響，只當是老鼠——原來白無涯早就在他身邊埋了眼線！
"哥！"林青鳶被血鏈勒得面色發紫，"他...他前日給我送桂花糕時，手背上有...有幽冥教的鬼紋！"
林無鋒心頭一震。
他記得昨日清晨，林青鳶確實捧著一碟桂花糕來找他，說白客卿看她總吃冷飯可憐。
當時他只當是客卿示好，卻沒留意到妹妹話里的細節——白無涯這種養尊處優的客卿，怎會親自送糕點？
"好個連環計。"林無鋒抹了把臉上的血，聲音卻穩得像山岩，"血瞳老妖引開蒼月，你趁機控制暗衛，再等我昏迷時動手。"他盯著白無涯腰間晃動的玉牌，那是天機閣客卿的信物，此刻在血光里泛著妖異的青，"只可惜你算漏了一樣。"
"哦？"白無涯挑了挑眉，"你還能翻出什麼浪花？"
"青銅傀儡！"林無鋒暴喝一聲。
地面突然裂開蛛網般的紋路，一道暗金色身影破地而出。
這尊原本只有一人高的青銅傀儡此刻膨脹至兩丈，體表浮現出玄奧的戰紋，左眼迸出刺目的紅光——正是覺醒第二形態的"戰魂體"！
它揮起青銅臂，直接砸向白無涯握著短刃的手腕。
"找死！"白無涯沒想到傀儡會突然發難，倉促間松開蒼月，旋身避開。
蒼月趁機反手一掌拍在他後心，雖然被白無涯用短刃架住，但這一掌到底震得他氣血翻涌，踉蹌著撞在青銅鼎上。
"好機會！"林無鋒咬破舌尖，靈力如沸騰的岩漿般灌入掌心。
他之前為了兌換"破妄丹"消耗了大半靈力，此刻強行催發，喉間腥甜直涌，但指尖的雷火訣已經成型——那是系統前日剛兌換的"九霄雷火訣"第一式，本打算留著對付更厲害的敵人，此刻不得不提前用了。
"雷火降！"
紫電裹著赤焰劈向血瞳老妖。
那老妖正得意地收緊血鏈，忽見雷光劈來，慌忙松開林青鳶，雙手結印召出一面血色骨盾。
雷火劈在骨盾上，瞬間熔出個大窟窿，余勢不減地轟在老妖左肩。
他發出殺豬般的慘叫，半邊身子焦黑，骨盾碎成齏粉。
"臭小子！"血瞳老妖捂著冒煙的肩膀，眼中血色更濃，"我要把你抽魂煉鼎！"他從懷中掏出個黑陶瓶，仰頭飲盡，周身氣息瘋狂攀升——竟在強行突破！
林無鋒心里一沉。
天尊境初入的修士本就難以對付，若讓血瞳老妖用禁術提升到天尊境中期，他們根本沒有勝算。
他看向蒼月，後者正捂著心口咳嗽，金血滴在銀甲上滋滋作響；蒼狼還在和血晶里的血傀糾纏，玄鐵刀上的裂痕又深了幾分；青玉的護心鏡已經暗得像塊破銅，隨時可能碎裂。
"青鳶！"林無鋒沖向被甩在地上的妹妹，將她護在身後，"咬碎我給你的避毒丹，無論發生什麼都別睜眼！"
林青鳶顫抖著點頭，從頸間摘下個小玉瓶，將丹藥嚼碎。
林無鋒轉身時，正看見白無涯抹了把嘴角的血，短刃上泛起幽綠光芒——那是淬了千年尸毒的毒刃。
"林無鋒，受死吧！"
兩道身影同時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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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瞳老妖的骨劍帶著腥風，白無涯的毒刃泛著幽光，前後夾擊之下，林無鋒甚至能看清骨劍上凝固的黑血。
他咬著牙舉起青銅傀儡的手臂抵擋，卻听見" 嚓"一聲——傀儡的青銅臂竟被骨劍砍出個缺口！
"系統！"林無鋒在識海狂吼，"現在能簽到嗎？我需要靈力！"
系統機械音終于響起，卻帶著幾分艱澀︰"今日簽到已完成，剩余靈力不足以兌換高階獎勵。警告︰宿主當前靈力值17，強行使用戰技將導致修為倒退三重。"
林無鋒額角的青筋跳得更凶。
他早料到系統不會輕易救場，否則也不會留著"九霄雷火訣"當底牌。
可現在底牌已用，敵人卻越來越強——血瞳老妖的氣息還在攀升，白無涯的毒刃離他咽喉只剩三寸。
"哥！"林青鳶突然尖叫。
林無鋒下意識側頭，毒刃擦著耳垂劃過，在頸側割出道血痕。
他反手抓住白無涯的手腕，卻感覺對方的皮膚冷得像塊冰——那根本不是活人該有的溫度！
"你...不是人？"林無鋒震驚。
白無涯詭異地笑了，嘴角咧到耳根︰"猜對了。我是幽冥教用百年尸王煉的傀儡，真正的白無涯早在十年前就被我吃了。"他的眼球突然爆出，露出里面轉動的青銅齒輪，"現在，送你下地獄！"
林無鋒只覺手腕一麻，被傀儡掙開。
他踉蹌著後退，後背抵上冰涼的斷牆。
血瞳老妖的骨劍已經刺到胸前，劍尖的寒芒幾乎要刺破他的道袍。
千鈞一發之際，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清越的鳳鳴！
眾人同時轉頭。
只見演武場的天空裂開道金紅色縫隙，像是被某種力量強行撕開。
縫隙中飄出幾縷青色霧氣，每縷霧氣都帶著毀天滅地的威壓。
血瞳老妖的骨劍"當啷"落地，白無涯的青銅眼球" "地裂開，連青銅傀儡的戰紋都暗了幾分。
"那是...上古神族的封印？"蒼月突然站直身子，金血不再流淌，眼中閃過狂喜，"是...是月神宮的方向！"
林無鋒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見東南方的雲層翻涌如沸，隱約能看見一座金色宮殿的飛檐。
那霧氣正是從宮殿方向飄來的，每一縷都讓他的系統在識海震動——像是某種共鳴。
"這是...？"青玉捂住嘴，丹火訣不自覺地散了，"我好像听見...听見上古藥典在召喚？"
血瞳老妖突然轉身就跑，連骨劍都顧不得撿︰"冥河之主的封印要開了！快走！"白無涯的青銅傀儡也僵硬地頓住，機械地重復著"撤退"二字，轉身撞碎圍牆逃了出去。
林無鋒扶住搖搖欲墜的青銅傀儡，看著逐漸消散的金紅縫隙，心跳得像擂鼓。
他能感覺到，那青色霧氣里蘊含著讓系統瘋狂震動的能量，像是...像是系統一直在尋找的"簽到點"！
識海突然一熱。
系統的機械音不再冰冷，竟帶著幾分激動︰"檢測到特殊能量波動，觸發【輪回簽到】隱藏條件——"
話音未落，林無鋒只覺後頸一麻，眼前再度發黑。
昏迷前最後一刻，他看見林青鳶舉著塊沾了藥粉的帕子，正哭著說︰"哥，你流了好多血...我、我只是想幫你止血..."
而在他識海深處，系統的提示音仍在回蕩︰"隱藏簽到地點已鎖定，宿主甦醒後可觸發千年一遇的【天命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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