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夢很真實，真實到陳默現在還有些恍惚。
呼~
深呼吸！
陳默強迫自己做了幾個深長的呼吸，試圖壓下那翻江倒海的心情。
他猛地掀開被子坐起身，凌晨冰涼的空氣瞬間包裹住他裸露的上半身，讓他打了個激靈，也讓他混亂的大腦清醒了一瞬。
顧不上多想，他像做賊一樣，動作極輕又極快地翻身下床。
雖然他平時睡覺不喜歡穿衣服，但幸好也沒有裸睡的習慣，至少還穿著一條寬松的平角內褲，避免了更尷尬的局面。
他躡手躡腳地打開衣櫃，從中抓起干淨內褲和睡衣睡褲，幾乎是踮著腳尖，迅速閃進衛生間。
“ 噠”一聲輕響，衛生間的門被反鎖。
陳默靠在冰冷的瓷磚牆上，長長地、無聲地吁了一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他打開燈，刺眼的白光讓他不適地眯了眯眼。鏡子里映出他通紅的臉頰、凌亂的頭發和帶著懊惱神情的雙眼。
他迅速脫下那條闖禍的內褲，看都沒敢細看，團成一團塞進了洗衣籃最底下。
溫熱的自來水嘩嘩流下，陳默站在淋浴噴頭下，任由溫熱的水流沖刷著身體，也沖刷著那份殘留的粘膩和無處安放的尷尬。
他用力地搓洗著，仿佛想把那份羞恥感也一並洗掉。洗完澡，換上干淨的衣褲，整個人清爽了許多，但那份窘迫感依舊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因為，接下來是更麻煩的善後工作——床單和被套。
他再次溜回臥室，動作輕得不能再輕。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借著窗外微弱的光線，果然看到床單上靠近他睡的位置，有一小片顏色略深的、不規則的濕痕。
陳默的臉又尷尬了幾分。
他迅速扯下床單和被套，動作麻利得驚人，幸好被芯看起來沒有遭殃。他把被芯推到床尾通風，然後抱起那堆“罪證”，床單、被套以及洗衣籃底下的內褲，像抱著定時炸彈一樣，快步走向三樓陽台的洗衣機。
天光已經微微泛亮。
陳默打開洗衣機，一股腦把東西塞進去，又倒了比平時兩倍的洗衣液。按下啟動鍵，听著洗衣機里開始注水、轉動的聲音，他才感覺緊繃的神經稍微放松了一點。
待他走下二樓，恰好踫見王慧打開房門。
王慧看到從樓上下來的陳默，愣了一下，問︰“默默？你怎麼起這麼早？”
陳默心里咯 一下，臉上瞬間堆起笑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正常，“啊...媽，早。就是...昨天晚上感覺有點熱，睡得一身汗，黏糊糊的不舒服，就起來把被子洗一下。”
王慧不疑有他，點點頭說︰“哦，你這麼說好像是有點悶。行，不和你說了，我去準備煮早飯。”
“好的，媽。”陳默趕緊應道，暗暗松了口氣。
看著母親走下樓梯，陳默才徹底松懈下來，肩膀垮了下去。
他咧了咧嘴，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苦笑，低聲咕噥了一句︰“這叫什麼事兒......”
他趕緊轉身回到臥室，把通風的被芯重新鋪好，又從櫃子里找出干淨的床單被套換上。
做完這一切，听著三樓陽台洗衣機規律的轉動聲，看著窗外漸漸亮起來的天空，陳默靠在門框上，長長地、無聲地嘆了口氣。
這個情人節的“後遺癥”，實在是...太有沖擊力了。
休整片刻，陳默換上干淨的校服，然後來到三樓陽台等待著洗衣機結束工作。
嗡嗡嗡——
嘀嘀嘀！
听到洗衣機結束的聲音後，陳默精神一震，立馬打開蓋子，開始曬被子。
曬完被子，陳默草草吃了母親留在鍋里的清粥小菜，背上書包出了門。
不同于昨天騎著自行車的意氣風發，今天他選擇了步行。初春清晨的空氣帶著沁人的涼意，吸入肺腑，似乎也沖淡了些許縈繞在心頭的尷尬和疲憊。
他沿著熟悉的街道走著，心情有些復雜。
夢境的片段和被單上的濕痕還不時在腦海中閃現，讓他耳根微微發熱。他甩甩頭，試圖把那些畫面驅散，將注意力集中在路邊新長的嫩芽上。
走到一個熟悉的岔路口，前方的石墩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百無聊賴地踢著石子。
是張浩。
他一抬頭看到陳默，眼楮頓時一亮，像只撒歡的大狗一樣猛地撲了過來，一把勾住陳默的脖子。
“陳哥！陳哥！你總算來了！”張浩的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和急切，“我昨晚給你qq發了那麼多條消息，你一條都沒回啊！急死我了！”
陳默被他勒得差點岔氣，無奈地掰開他的胳膊︰“咳咳...丫的輕點！什麼消息？昨晚吃完飯有點累，鍛煉完倒頭就睡了，都沒登上qq看消息。”
“哎呀！這麼大的事你居然不知道！”張浩一拍大腿，唾沫星子都快噴出來了，“就昨天！你騎著車，後座載著你女朋友，她手里還抱著那麼大一束玫瑰花！光明正大從後門進學校！被多少人看見了你知道嗎？！”
張浩一邊說一邊夸張地比劃著花束的大小，語速快得像機關槍︰“還有！還有！有人看到你們放學後在操場草地上坐著！靠得可近了！現在全校都傳瘋了！qq群里都炸鍋了！說你倆高調秀恩愛，郎才女貌天生一對的有，酸溜溜說影響不好的也有，還有......”
陳默听著張浩連珠炮似的敘述，眉頭微挑，臉上倒是沒什麼太大的波瀾。
他昨天就預料到會有議論，只是沒想到傳播得這麼快、這麼廣。他拍了拍張浩的肩膀，語氣平淡道︰“哦，就這事兒啊，知道了，問題不大。”
“問題不大？！”張浩瞪大眼楮，“哥！這可是全校焦點啊！這還問題不大？”
“嘴長在別人身上，愛怎麼說怎麼說。”陳默聳聳肩，邁開步子繼續往前走，“走吧，快遲到了。”
張浩見他這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也只能撓撓頭，跟了上去，然後在旁邊絮絮叨叨地補充著各種听來的八卦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