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口金色的“血”從沈安口中噴出，那並非真正的血液，而是他法則核心受創後逸散的能量。
淨化“虛空之種”的反噬，比想象中要猛烈一萬倍。
那純粹的“惡意”與“虛無”像是億萬根鋼針，扎遍了他存在的每一個角落，法則奇點上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
“要命……”
他意識都有些渙散，感覺自己像個被戳破了的氣球，正在飛快地漏氣。
可就在他即將被這股反噬浪潮徹底淹沒的瞬間，整個世界，靜止了。
不是時間停止，也不是空間凝固。
是一種更高維度的“暫停”。
那股狂暴的、試圖將他撕碎的“虛無”之力，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按住七寸的毒蛇，瞬間變得溫順無比，甚至在……顫抖？
緊接著，一股無法形容的意志降臨了。
它沒有聲音，沒有形態，沒有溫度。
它只是“在”那里。
仿佛在這一刻，整個星河圖書館，乃至圖書館之外的無垠宇宙，都變成了這股意志的載體。
它無處不在，又無跡可尋。
如果非要給它一個形象，那就是一只眼楮。
一只由整個宇宙構成的，巨大無朋的眼楮。
這只眼楮，正靜靜地“注視”著這里。
“得，剛出icu，又來了個主治醫師會診。”
沈安腦子里閃過這麼一個不合時宜的念頭。
他立刻就明白了這股意志的身份。
宇宙意志。
不是“觀察者”那種自詡的代行者，也不是“虛空之種”這種被拋棄的負面集合體。
是真正的、唯一的、至高無上的……本尊。
然而，出乎沈安意料的是，這只“宇宙之眼”的焦點，並不在他身上。
它的“目光”完全集中在那顆躁動不安的“虛空之種”上，像是在審視一個失控的造物。
顯然，是自己試圖“淨化”的行為，把這位沉睡的超級大佬給驚動了。
“喂，我這是在幫你清理門戶啊，不用這麼大陣仗吧？”沈安暗自腹誹。
就在他以為自己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時，那道浩瀚的“目光”動了。
它從“虛空之種”上緩緩移開，落在了沈安的身上。
一瞬間，沈安感覺自己從里到外，從物質到概念，都被看透了。
沒有壓迫感，沒有惡意，甚至沒有任何情緒。
那是一種純粹到極致的“解析”。
就像一個程序員打開了一段陌生的代碼，開始逐行閱讀、分析、試圖理解其運行邏輯。
他的法則核心、他的記憶、他融合的秩序與混沌、甚至他那被宇宙法則視為“bug”的人性……
所有的一切，都在這道目光下被攤開，被復制，被歸檔。
反抗？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自己掐滅了。
開什麼玩笑。
在宇宙意志面前反抗，跟一只螞蟻試圖推翻整個地球有什麼區別？那不是勇猛，是愚蠢。
他索性心一橫，徹底放開了自己的法則核心。
“來吧，看個夠。”
他甚至主動將自己最核心的“人性”部分，那些充滿了矛盾、欲望、愛恨情仇的混亂情感，毫無保留地展示出來。
“你不是覺得我是‘bug’嗎？行，今天就讓你看看這個‘bug’的源代碼，看看它到底是怎麼運行的。”
這是一種近乎瘋狂的豪賭。
他賭這位至高的存在，不是單純的“刪除”，而是具備最起碼的“好奇心”。
宇宙意志的解析，仍在繼續。
當它的“目光”深入到沈安法則核心的最深處時，異變陡生。
那枚當初從“觀察者”身上硬生生撕扯下來的高維符文，以及他領悟並融合的“原初法則”，在這股至高意志的掃描下，像是被激活的催化劑，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嗡——
一聲不屬于任何物理層面的巨響，在沈安的意識中炸開。
他的法則核心，與這道降臨的宇宙意志，產生了一絲微弱卻清晰的共鳴！
就像兩台計算機，在對拷數據的過程中，意外發現彼此的底層架構竟然有部分同源。
通過這絲共鳴，宇宙意志的“解析”效率瞬間提升了無數倍。
它“看”到了。
它看到了沈安如何用人性重構了宇宙的“原點”；看到了他如何反抗並擊潰了作為“免疫系統”的觀察者；更看到了他此刻，竟然在試圖“淨化”和“改造”自己親手拋棄的“宇宙垃圾”——虛空之種。
這些行為，在宇宙意志原本的設定中，都是從未出現過的“變量”。
它就像一個棋手，發現棋盤上的一顆小兵，不但沒按規則走，還自己長出了翅膀，飛起來把“車”給吃了，現在甚至還想去修復棋盤的瑕疵。
這超出了它的理解範疇。
然而，這場解析並非單向的。
就在宇宙意志解析沈安的同時，那股意外產生的共鳴，以及被激活的“人性”深層力量，竟然給了沈安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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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逆向解析”宇宙意志的機會！
他的意識，順著那道連接的“橋梁”，得以窺見那浩瀚意志的冰山一角。
沒有復雜的結構，也沒有深奧的秘密。
沈安“看”到的，是一片由純粹的、絕對的、完美的邏輯與規則構成的海洋。
在這片海洋里，一切都是有意義的，一切都是為了“存在”與“秩序”服務的。1+1必須等于2，能量必須守恆，因果必須相連。
但也正因為如此，它存在一個巨大的“盲區”。
一個它無法理解，也無法定義的區域。
那就是“無意義”與“不完美”。
比如，一個人為什麼會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而甘願赴死？
比如，為什麼會有“喜悅”和“悲傷”這種對宇宙存續毫無幫助的情感？
比如，什麼叫“無聊”？什麼叫“開個玩笑”？
這些東西，在宇宙意志的邏輯庫里，根本沒有對應的詞條。
而沈安的核心——“人性”，恰恰就是這些“無意義”和“不完美”的最大集合體。
“原來如此……”
沈安笑了。
“你是個究極的理工直男啊，老兄。”
他終于找到了自己的“免死金牌”。
宇宙意志殺不死他，不是因為它仁慈，而是因為它根本無法“定義”他。
在它的系統里，沈安不是一個“敵人”，也不是一個“病毒”，而是一個無法識別的、亂碼般的文件。面對亂碼，一個完美的系統通常不會選擇強行刪除導致系統崩潰，而是會選擇……隔離並觀察。
果然，那道籠罩一切的“目光”開始緩緩從沈安身上移開。
它似乎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困惑。
它沒有采取任何敵對行動，也沒有下達任何指令。
只是在撤離的最後一刻，留下了一段信息。
那是一段由純粹的法則構成的、無法被現有任何語言和邏輯解讀的“信息序列”，像一個問號，又像一個坐標，徑直烙印在了沈安的法則核心深處。
隨後，那股浩瀚的意志如潮水般退去。
整個禁忌區域，重新恢復了死寂。
“呼……”
沈安長出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像是剛跑完一場宇宙級的馬拉松，渾身都虛脫了。
他成功地在這位宇宙“房東”面前混了個臉熟，還暫時保住了小命。
但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就察覺到了自身的變化。
他的法則核心，在那場史無前例的“對拷”之後，變得異常復雜。
其中不僅有他自己的力量，還殘留著一絲宇宙意志的“邏輯印記”，以及那段無法解讀的“信息序列”。
他感覺自己的存在形式，正在不可逆地向著某種更高維度的東西靠攏。
一種難以言喻的孤獨感油然而生。
不再是情感上的孤單，而是一種……“物種”上的。
放眼整個宇宙，似乎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像他這樣的存在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還在微微顫抖的“虛空之種”，又抬頭望向意志退去的無盡虛空。
麻煩，好像越來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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