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7年6月。
奉天城,戰略情報分析中心。
巨大的電子沙盤上,歐大陸西線的態勢清晰可見。
代表德士蘭的黑色箭頭依舊深入法士蘭腹地,但顏色顯得愈發暗沉;
代表協約國的藍色防線雖然曲折,但其後方,一股嶄新的、代表著美士蘭力量的深藍色洪流,正以一種令人驚嘆的速度和規模匯聚、壯大,其前鋒已經觸及歐羅巴的海岸線。
“首席,各位總長,”
一位年輕的情報參謀手持戰術桿,點在沙盤上的法士蘭西海岸。
“確認了。美士蘭遠征軍aef)先頭部隊,由約翰•潘興上將指揮,已于昨日在聖納澤爾港成功登陸。
首批登陸兵力約一個師,一萬四千人,後續部隊正以每周超過萬人的規模持續抵達。”
軍事總長張毅抱著手臂,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諷︰
“架子倒是鋪得很大,潘興還在堅持要組建獨立的美士蘭軍團,不肯把他的部隊零散補充到英法潰敗的師團里去。
是要面子,還是要里子?等他們真正嘗過塹壕戰的滋味,不知道還能不能這麼硬氣。”
“硬氣是需要本錢的。”
財政總長王永江慢悠悠地接口,翻看著手中的物資流動報告。
“他們的本錢確實厚。
從宣布參戰到首批部隊登陸,不到四個月。
這動員能力和海運組織能力,不容小覷。
我們的商船隊這幾個月借著給他們運送物資,賺的運費都快趕上賣軍火給英法了。”
內政總長趙銘微微頷首︰
“國內輿論已被成功引導。
我們的報紙均在強調美士蘭此舉是‘維護世界正義’,並巧妙暗示其行動離不開我國持續提供的物資和金融支持。
民間情緒穩定,甚至有些……隔岸觀火的樂觀。”
情報與教導隊主管張作相則關注著更隱秘的層面︰
“我們的人報告,美士蘭大兵們士氣高昂,裝備嶄新,但訓練……尤其是針對西線這種殘酷塹壕戰的針對性訓練,嚴重不足。
他們帶著一種近乎觀光的心態踏上歐大陸,很多人甚至還帶著棒球手套。
潘興面臨的第一個挑戰,恐怕不是德士蘭人,而是如何讓這群菜鳥盡快認清現實。”
首席張揚坐在主位,安靜地听著眾人的分析和爭論,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沙盤上那不斷涌入的深藍色符號。
“現實……”
張揚輕輕重復了這個詞,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他們會很快認識到的。
凡爾登和索姆河的絞肉機,可不會區分老兵和新兵。”
他頓了頓,下達指令︰
“輔忱,讓我們在歐洲的情報網絡‘適當’地活動一下。
將美士蘭部隊登陸地點、大致編制和後續運輸船隊時間表的一些‘模糊情報’,‘不小心’泄露給德士蘭軍情局。
要讓他們知道,新鮮的‘肉’來了。”
“另外,在美士蘭遠征軍中,物色一些對我們抱有‘好感’或者‘敬畏’的中下層軍官,建立長期聯系。
未來的太平洋,我們需要提前布子。”
“岷源,”
他轉向王永江。
“和美士蘭政府的《租借協議》可以開始談判了。
他們現在急需一切物資,我們可以提供除了現役最先進裝備外的所有東西,用他們的未來稅收和關稅作為抵押。
利息,按最高檔算。”
“張毅,”
“通知下去,海軍陸戰隊和‘教導總隊’抽調骨干,組成‘觀戰武官團’,以交流學習的名義,立刻前往西線。
我要他們親眼看著美士蘭人和德士蘭人是怎麼互相消耗的,每一份觀察報告,都是我們未來軍隊建設的寶貴財富。”
“子杰,”
“國內的新兵訓練營,強度再提升三成。
把我們從歐戰總結出的最新塹壕戰、化學戰、裝甲突擊戰術教材發下去。
我們要的不是觀光客,是能打贏下一場戰爭的鐵血之師。”
命令一條條發出,整個炎國的戰爭機器再次高效運轉起來,精準地利用著遠方大陸的每一滴鮮血。
……
法士蘭,聖納澤爾港。
港口一片繁忙混亂。
巨大的運輸船不斷吐出源源不斷的美士蘭士兵、馬匹、火炮和軍用物資。
這些穿著嶄新卡其軍裝、臉上還帶著好奇與興奮的年輕人們,排著並不太整齊的隊伍,踏上了歐大陸的土地。
“看哪!這就是法士蘭!”
一個年輕的中尉對著他的排興奮地喊道。
“姑娘們,埃菲爾鐵塔!我們來了!為了世界和平!”
士兵們哄笑起來,互相打趣,打量著周圍略顯破敗但充滿異國風情的建築,對即將到來的殘酷戰爭缺乏最基本的認知。
一些早先抵達、臉上已帶著疲憊和風霜之色的法士蘭或英士蘭軍官在一旁冷眼看著,眼神復雜,混合著希望、輕蔑和一絲同情。
“又一群菜鳥……”
一個胡子拉碴的英士蘭少校低聲對同伴說。
“真不知道他們是來救我們的,還是來給我們添麻煩的。
德士蘭人的機槍可不會因為他們熱情高漲就卡殼。”
遠處,一隊隊穿著灰色軍裝、神情麻木的德士蘭戰俘正在協約國士兵的看守下清理著廢墟。
他們偶爾抬起頭,用空洞的眼神望一眼那些喧鬧的美士蘭新兵,隨即又低下頭去。
沒有人知道,關于他們登陸的粗略情報,已經通過幾條隱秘的渠道,擺在了德士蘭西線總指揮的案頭。
德士蘭指揮部迅速做出了反應,命令如下︰
“優先打擊新抵達之美士蘭部隊,挫其銳氣,毀其士氣,務必在其形成有效戰斗力前,予以最大殺傷!”
數日後,美士蘭先頭部隊被派往一個“相對安靜”的防線地段進行適應性駐防。
深夜,德軍策劃已久的針對性炮擊突然降臨,密集的榴霰彈如同鋼鐵風暴般砸向美士蘭的陣地。
緊接著,經驗豐富的德士蘭突擊隊發起了凶猛的滲透攻擊。
缺乏經驗,應對突然襲擊手足無措的美士蘭部隊遭受了沉重打擊,傷亡慘重。
高昂的士氣在血腥的現實面前瞬間崩潰。
歐羅巴,用最殘酷的方式,給了遠道而來的美士蘭遠征軍一個鮮血淋灕的“歡迎儀式”。
消息傳回奉天,張揚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學費,總是要交的。只是這學費,是鮮血和人命。”
“通知潘興,如果他需要物美價廉的二線塹壕戰裝備和教官,我們可以提供。
當然,和之前一樣,現款結算,或者……用巴拿馬運河的未來九十九年使用權來抵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