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6 年 11 月 6 日至 11 日下午
史末資簽署投降書前 72 小時)
11 月 6 日 1720,魯菲吉河上游原始雨林的霧氣像煮開的牛奶。
英軍臨時指揮部里,史末資把最後一台便攜電台調到最大功率。
“開普敦、開普敦,這里是‘羚羊’……需要任何可用艦艇于 11 月 8 日夜接走部隊……”
耳機里只有海浪般的沙沙聲。
副官哈克低聲道︰“閣下,莫桑比克海峽的海圖顯示——那里已經沒有我們的船了。”
史末資摘下耳機,掌心全是汗。
他抬頭,看見樹梢掠過一排黑色剪影——炎國的“海東青”水上飛機,機翼下漆著赤色龍紋。
“他們連天空都租出去了。”
同一天夜里,距離英軍營地不到 12 公里的河谷,德屬東非軍schutztruppe)營地燈火盡滅。
保羅•馮•福貝克把一份用油紙包好的地圖推到炎國聯絡官面前︰
“三日內,我會把史末資趕到這條死谷。你們的炮兵只要堵住北口。”
聯絡官林殊——正是海戰中那位槍炮長——微笑點頭︰
“王司令已經給炮兵準備了 75 門‘嵐山’速射榴,炮彈是含磷的,燒林子快。”
福貝克挑眉︰“燒完林,史末資就再無藏身之地。”
兩人握手,像兩個老獵人交換獵刀。
11 月 7 日 拂曉
? 北線︰炎國第 9 山地師從基爾瓦登陸後,沿魯菲吉河北岸向西強行軍 60 公里,切斷英軍通往海岸的最後一條補給走廊。
? 南線︰福貝克親率 2 個阿斯卡里非洲土著)營,以叢林小徑包抄英軍側後。
? 空中︰6 架“信天翁”雙翼機每兩小時投下一次傳單——
“給養已盡,海峽已絕,11 月 10 日正午前投降,可保全體面。”
11 月 8 日 夜
英軍斷糧第 5 天,叢林開始吃人。
痢疾、瘧疾、食人蟻,三班倒地收割性命。
史末資把最後 60 名騎兵改編成“馬肉突擊隊”,試圖向南突圍。
他們剛出營地 800 米,就踩進福貝克埋設的“竹簽陣”——削尖的硬木樁涂著土著箭毒,馬匹瞬間跪倒。
黑暗中,阿斯卡里鼓聲四起,像幽靈的低語。
騎兵們丟下傷馬,拖著傷腿往回爬,背後留下一路慘叫。
11 月 9 日 清晨
炎國炮兵在河北岸無名高地展開。
<“嵐山”速射榴、12 門 105 重榴同時怒吼。
第一批是磷鋁燃燒彈,白磷火球穿過樹冠,像流星雨墜進干草堆。
雨林瞬間化作沖天火炬,滾滾熱浪把 200 米外的英軍野戰醫院帳篷掀翻。
緊接著是高爆榴霰彈,空炸引信把鋼雨撒向每一條可能的撤退通道。
史末資站在土坡,用望遠鏡望見自己最後的後勤車隊連人帶騾被火牆吞噬。
他第一次說出了那個詞︰“投降”。
11 月 10 日 傍晚
福貝克派人送來一封信︰
“將軍,我已為貴官預留一頂干淨的帳篷。明晨 8 點,河灣沙洲見。”
隨信附上三罐德國啤酒、半條燻香腸。
史末資把啤酒分給身邊僅剩的 8 名參謀,自己只抿了一口︰
“至少,德士蘭人還懂禮貌。”
11 月 11 日 0800,魯菲吉河“s”形河灣。
一張折疊桌,一塊白桌布,兩把帆布椅。
左邊坐著福貝克,舊軍大衣袖口磨得發白,胸前卻別著嶄新的炎國龍紋徽章——王慶來昨夜親手別上的。
右邊坐著史末資,領章仍綴中將金星,但靴筒沾滿泥漿。
桌中央擺著兩份投降書︰一份德文、一份中文。
外交官林殊代表炎國宣讀條款︰
“……南非遠征軍全體 3 127 名官兵自本日起解除武裝;
軍官保留佩劍,士兵保留水壺與毛毯;
傷病由炎國野戰醫院收治,痊愈後擇道遣返……”
史末資提筆時,手指微微顫抖。
<uts”最後一個字母拖出一道長長的尾巴,像一條不肯閉上的傷口。
簽字結束,福貝克起身,向史末資敬了一個普魯士軍禮。
河對岸,炎國工兵早已豎起 12 米高的旗桿。
上午 8 點 17 分,炎國與黑十字鷹旗同時升起。
雨林深處,殘余的英軍士兵放下步槍,抬頭望見那面陌生的炎國旗在晨風中獵獵作響。
沒有人說話,只有雨林的潮氣與焦土的味道混在一起,像一場遲到的葬禮。
當晚,王慶來給國內發報︰
“黑林合圍畢,東非已無聯軍一兵一卒。
史末資今日俯首,我軍明日班師。
另︰福貝克將軍請轉贈德士蘭啤酒兩箱,味道尚可。”
電報末尾,他罕見地加了一句私人附言︰
“告訴京里,南洋的風,終于吹斷了白人的鞭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