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玨頭上纏滿紗布安靜地躺在床上。
    江子岳捧著她的一只手,坐在床邊不知所措地盯著她,若不是微微起伏的胸部告訴他她還活著,他真怕她一睡不醒。
    自從在他懷里短暫睜開過一次驚恐的眼楮外,到現在兩個多小時過去了,曾玨還沒能甦醒過來。
    她不會是腦袋撞壞了吧,不然為什麼看到我像看到鬼一樣驚叫了一聲。
    萬幸的是汽車並沒有直接撞擊到她的身體,若不是覃西早拼命推開她,可能傷得更重,還可能真有生命危險,想想都害怕。
    門突然被推開,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孩火急火燎地小跑進來。
    “明  ?”江子岳幾乎從椅子上彈跳起來,他驚悚地看了看床上的“明  ”,又看了看剛進來的“明  ”,驚愕得語無倫次︰“你們……”
    “別看了,我才是明  ,她叫曾玨。”
    明  急切地問︰“醫生怎麼說,情況嚴重嗎?”
    明  顧不上他怎麼想,她關心的是曾玨的傷情。
    江子岳說︰“沒什麼大問題,醫生說可能是驚嚇過度所致。”
    “可能?!”明  怎會滿意這樣的答案。
    “……醫生是這麼說的,可能還有輕微腦震蕩,得住院觀察。”
    “醫生真這麼說的?”
    明  不由自主地拍著胸脯說︰“听著就嚇人,如果是我可能就嚇死了!”
    菩薩保佑!明  默默祈禱,好在沒什麼大問題,曾玨是替自己去做的伴娘,萬一出了事怎麼跟她家人交待。
    江子岳不以為然地看了她一眼,嘀咕道︰“哪有那麼不堪,你又不是豆腐做的!”
    “血肉之軀,能比豆腐強多少!”
    明  狠狠瞪了他一眼。
    “听說救護車送來了五個人,怎麼會是五個人呢,還有誰?”
    江子岳說︰“新郎新娘、伴郎伴娘還有肇事女司機,五個人。姐,你盯著,我出去方便一下。”
    他剛出門,曾玨便從惡夢中醒來,猛地抖了一下,失聲尖叫︰“洪流……”
    明  趕緊輕拍她的雙肩,低聲呼喚︰“曾玨,曾玨,是我,我是明  ……”
    曾玨睜開眼楮,直愣愣地望著天花板,老半天眼珠子才轉動起來。當她看到明  時,淚水一下子涌了出來︰“姐,我看到他了,我看到他了……”
    “誰?!”明  驚愕不已,想象不出令曾玨驚恐萬狀的會是怎樣的一個人。
    曾玨痛苦地說︰“洪流,是洪流……”
    “洪流?”明  只當她受了刺激,柔聲安慰道︰“別瞎想了,好好休息。等恢復了,把你的故事講給我听,好嗎?”
    “可……可我剛才真的看到他了!”
    曾玨的眼里冒出火星,她知道明  不會輕易相信,搜尋了一圈,並未見到人,只得痛苦地閉上眼楮。
    門再一次被推開,江子岳輕手輕腳走進來,小聲說︰“姐,黃家的事果然不簡單。剛才听兩個護士聊天,說新娘的命是保住了,但胎兒流產了,還說警察在病房里訊問了女司機,可能涉嫌故意殺人……”
    “殺人?殺誰?”
    明  嚇了一大跳,這婚宴怎麼還變成鴻門宴了。
    江子岳說︰“當然是黃山的女兒要殺曹夢圓!”
    “殺曹夢圓,為什麼?”明  驚出一身冷汗。
    “道理很簡單。”
    江子岳說︰“你想啊,曹夢圓插足她的家庭導致父母離婚,听說她媽離婚十天就跟一個男的結了婚,兩人高調度蜜月去了,至今還沒回來。
    今天她爸娶後媽,而且肚子里還懷了孩子。
    她本來是黃家唯一的女兒,如果父母不離婚,家產將來肯定都是她的,如今父母離婚又各自再婚,那家產跟她關系不大了。
    這就不難理解她為什麼要置曹夢圓于死地。
    萬幸的是沖擊力不大,還被別的車擋了一下,不然伴郎和新娘難逃一劫!”
    “覃西早怎麼樣了?”
    听見兩人的對話,曾玨突然睜開眼楮。
    她對曹夢圓沒什麼好感,對覃西早舍命相救心懷感激,如果不是他拼死一搏,後果不堪設想。
    江子岳低頭看去,四目相對。
    啊——曾玨突然狂叫起來,用雙手胡亂地抓扯著頭發。
    “曾玨……你怎麼了?”明  趕緊捉住她的雙手,可雙腳還在亂蹬,身體也扭動起來。
    “我來!”見明  控制不住曾玨,江子岳連忙抓住曾玨的手,沒想到剛剛還在奮力掙扎的她瞬間安靜了,柔軟得像一灘水。
    她眼楮緊緊地盯著江子岳,驚喜交加地叫了一聲“洪流”。
    “洪流?”明  疑惑地看看曾玨,又看看江子岳,心里驚呼一聲“完嘍,腦袋撞壞了,這可咋辦!”
    她急忙退出病房去喊醫生。
    兩分鐘後,明  跟隨醫生回到病房。
    曾玨和江子岳正在說話,見醫生和明  進來,兩人便停止了交流。
    醫生仔細查看了傷口,又問了曾玨幾個問題,她的回答也很正常。
    醫生說沒什麼問題,好好休息,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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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麼會把江子岳認成洪流呢?”
    明  疑惑不解。
    曾玨看了看明  ,對江子岳說︰“你出去,我跟我姐有話說。”
    江子岳點點頭,走出病房。
    曾玨的目光追隨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門外,良久才將目光收回,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太像了,實在是太像了……”
    僅這一句話和那痴迷忘我的眼神,明  頓時有了一種深重的危機感,難道愛情剛露頭便要遭到可能來自親情的狙擊嗎。
    “姐,他真是江子岳嗎,你有沒有搞錯?”
    這是曾玨第一次見到江子岳,以前只聞其名未見其人,沒想到他跟洪流高度契合,幾乎是完全鏡像的兩個人,難道是洪流復活了嗎。
    “這能有假嗎?”明  意識到什麼,嚴肅地問︰“你是說他很像洪流嗎?”
    曾玨沒有回答,而是繼續發問︰“姐,他真是你男朋友嗎?”
    “當然。”明  不知她出去的這兩分鐘里曾玨問了什麼,也不知江子岳說了些什麼。
    盡管底氣不足,盡管有一絲遲疑,但她還是做了肯定的回答。
    “是他先愛上的你,還是你先愛上的他?”
    曾玨的眼楮沒有離開過明  的臉,她希望從她臉上看到哪怕是一絲絲微小的疑點。
    什麼意思,哪有這樣問話的。明  心頭很糾結,問︰“這個重要嗎?”
    曾玨認真地說︰“重要,很重要。”
    “是我先愛上他的。”
    明  說︰“他的父母是我爸爸的救命恩人,後來他來了酒店,我抱著一顆感恩的心,給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接觸中,我發現他身上有很多優點,慢慢也就喜歡上了他。”
    明  越說越有信心,她相信就算江子岳听到也不會反駁,說不定還會竊喜呢。
    曾玨皺了皺眉,一臉狐疑地說︰“可我听他叫你姐啊!”
    明  點頭,“是的,他本來不想叫,是我強迫他叫的……”
    曾玨像個未經世事的孩子,天真地問︰“啊,這也能強迫的嗎,那不是違背了他的意願?”
    “當然可以!”
    明  突然咯咯地笑起來︰“原因有三,一我比他大,二我是他師姐,另外酒店關系復雜,讓他叫我姐也是方便保護他。
    嘻嘻,他現在叫我姐已經很自然了。”
    “他真是保安嗎?”曾玨還是不甘心。
    明  輕輕點頭,緊迫感稍稍松懈了一些,試想一個住別墅、開跑車的漂亮女孩怎麼會看上一個朝不保夕的保安呢。
    曾玨眼里流露出失落的神情,剛剛燃起的熱情迅速降溫,直至熄滅。
    明  暗自舒了一口氣,起碼第一次警報解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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