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輸車的引擎聲在嚎哭峽谷中回蕩，如同垂死野獸的喘息。葉楓蜷縮在車廂最角落，右臂的蜂巢紋身隨著車輛顛簸微微發燙。冰甲已經收回體內，但殘留的極寒能量仍在與氣淵緩慢融合，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細小的冰晶。
“前面就是血月北哨站。”頭領的聲音壓得極低，手指在脖頸處做了個切割的手勢，“你們倆得換個身份。”
葉楓看向身旁的霜月。少女的銀發已經染成暗紅色，冰藍色瞳孔用特制鏡片掩蓋，但皮膚下隱約可見的冰晶紋路仍是個隱患。
“給我三分鐘。”葉楓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盒，里面是白芷準備的偽裝凝膠。
霜月突然按住他的手腕︰“你確定要回去？”她的聲音比冰淵的風還冷，“帶著這個。”
她將半截斷笛塞入葉楓手中。笛身上的霜骸族符文在接觸到他皮膚的瞬間微微發亮，隨即隱沒。
“必要時刻，它能凍結空間三秒。”霜月的聲音輕得幾乎听不見。
運輸車急剎，葉楓的頭差點撞上前方貨箱。偵查鏡自動激活，顯示北哨站的輪廓已經出現在五百米外——黑鐵鑄成的堡壘上覆蓋著永不融化的寒冰，血月旗幟在極光中獵獵作響。
“寒冰殿的飛舟。”頭領啐了一口，“真他媽晦氣。”
葉楓眯起眼楮。偵查鏡放大畫面顯示，一艘刻著雪花徽記的飛舟正停泊在哨站頂層，十幾個藍袍侍衛在周圍巡邏。更麻煩的是，他們手中拿著某種探測器，鏡片反射出詭異的藍光。
“體溫掃描儀。”葉楓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們知道我們用了冰甲。”
頭領的臉色變得慘白︰“那你們死定了！寒冰殿的體溫儀能檢測到零下五十度的低溫反應！”
霜月的手指掐住葉楓的胳膊︰“火獸殘魂...它在你體內留了東西。”
葉楓一愣，隨即感到右眼傳來一陣灼痛。偵查鏡的視野突然分裂——右眼看到的是正常世界，而左眼卻浮現出金紅色的火網，正覆蓋在霜月所說的“東西”上。
“原來如此...”葉楓嘴角勾起冷笑，“幫我爭取三十秒。”
當運輸車緩緩駛入哨站檢查區時，葉楓已經完成了偽裝。他換上從商隊尸體上扒下的雪熊皮襖，臉上抹滿機油和冰碴。但最關鍵的是右眼——火獸殘魂留下的金紅色能量正完美掩蓋著冰甲紋路。
“證件。”寒冰侍衛伸出手。
頭領賠笑著遞上通行牌，手指微微發抖。侍衛將牌子插入掃描儀，同時另一人舉起體溫探測器對準車廂內眾人。
葉楓的右眼突然劇烈灼燒。探測器剛掃到他，鏡片就“啪”地炸裂。侍衛咒罵一聲，換了個設備，這次直接對準了葉楓的臉。
“你，摘下面罩。”
葉楓緩慢抬手，同時暗中運轉《影淵呼吸法》。當他的偽裝面罩被扯下的瞬間，右眼的金紅光芒突然暴漲，探測器“滋滋”作響著冒起黑煙。
“什麼劣質設備！”侍衛憤怒地將探測器摔在地上，“滾吧！”
運輸車顫抖著重新啟動，緩緩駛過哨站大門。葉楓的背部已經被冷汗浸透，但更令他心驚的是——火獸殘魂的能量正在右眼扎根，與冰甲形成某種微妙的平衡。
“前面分道。”頭領的聲音帶著解脫，“你們最好——”
他的話戛然而止。哨站頂層的飛舟突然亮起刺目藍光，一個身影出現在船舷邊。即使隔著百米距離，葉楓也能感受到那道目光的冰冷——冷無霜親自來了。
“改變計劃。”葉楓一把拽起霜月，“我們搭飛舟回去。”
霜月的眉毛幾乎挑到發際線︰“你瘋了？”
“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葉楓已經翻出車廂，“寒冰殿的飛舟有直達總部的快速航道。”
他們借著貨箱的掩護，繞到哨站側翼。飛舟停泊的平台下方，兩名藍袍侍衛正在閑聊。葉楓從靴筒抽出淵蜂之刃，刀身上的金藍色紋路在黑暗中微微發亮。
“非致命。”他對霜月比了個手勢，“我需要他們的制服。”
霜月撇撇嘴，折斷一小截冰笛。清脆的聲響引得侍衛轉頭查看，正好迎上葉楓的刀柄重擊。十秒後，葉楓已經換上了略顯緊繃的寒冰殿制服，霜月則偽裝成被押解的囚犯。
“記住，你現在是霜骸族的俘虜。”葉楓將特制鐐銬扣在霜月手腕上，“被帶回總部審訊。”
他們堂而皇之地登上飛舟舷梯。甲板上的侍衛剛要開口，葉楓就亮出從擊暈侍衛身上摸出的令牌︰“奉殿主之命，押送要犯先行返回。”
令牌上的雪花紋路泛著真力波動，侍衛不疑有他，揮手放行。葉楓強壓著心跳，將霜月帶入飛舟底艙。這里堆滿冰晶打造的囚籠，溫度低得呼出的氣體直接結冰。
“你最好有後續計劃。”霜月的聲音透過牙關打顫傳來。
葉楓剛要回答，飛舟劇烈震動。艙門轟然打開，冷無霜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身後跟著一隊全副武裝的侍衛。
“臨時航線調整。”寒冰殿主的聲音如同碎冰摩擦，“先去腐毒殿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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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楓低頭行禮，心髒幾乎停跳。冷無霜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半秒，隨即轉向霜月︰“這就是那個霜骸族？”
“是，殿主。”葉楓刻意改變聲線，“在北淵冰層下捕獲。”
冷無霜緩步走近霜月，指尖抬起她的下巴︰“奇怪...你的氣息不像純血霜骸。”
霜月的瞳孔驟然收縮。葉楓的指尖悄悄滑向淵蜂之刃——就在千鈞一發之際，飛舟再次劇烈搖晃，警報聲刺破寂靜。
“敵襲！是腐毒殿的孢子炮！”
冷無霜咒罵一聲，轉身沖向甲板。葉楓趁機將一枚冰晶碎片塞入霜月手中︰“能自己走嗎？”
霜月點頭，冰笛碎片在掌心泛出藍光︰“你要干什麼？”
“給他們留點紀念。”葉楓從懷中取出另一塊冰晶碎片。，這是他在霜骸冰淵特意保存的，內部凝結著噬溫蟲的蟲卵。
當飛舟降落在腐毒殿領地時，混亂已經達到頂峰。腐毒殿的墨綠色飛艇盤旋在上空，不斷投下腐蝕性孢子炸彈。寒冰殿的侍衛們撐起冰盾防御，而冷無霜則與腐毒殿主毒無生在空中對峙。
“老冰棍，你越界了！”毒無生的骷髏面具下噴出墨綠色毒霧，“敢在我的領地搜捕叛徒？”
冷無霜的冰藍色長袍無風自動︰“冥王手令在此！你膽敢阻攔？”
葉楓借著這混亂，帶著霜月溜到飛舟邊緣。下方是腐毒殿著名的酸沼森林，墨綠色的霧氣在樹冠間流動。他將噬溫蟲冰晶碎片輕輕放在飛舟的能源艙附近，那里有寒冰殿特制的極寒引擎。
“三小時後，蟲卵會孵化。”葉楓冷笑，“到時候寒冰殿的飛舟會變成噬溫蟲的巢穴。”
霜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有人來了！”
一道黑影從酸沼森林中升起，迅速逼近飛舟。葉楓倉促拔刀，卻在看清來人時愣住了——星璃的灰袍在毒霧中獵獵作響，她騎著一只巨型螢火蟲降落在飛舟邊緣。
“搭便車？”星璃的嘴角勾起弧度，“算我一個。”
沒等葉楓回應，星璃已經彈出一枚銀色晶體。晶體在空中展開成半球形隔音屏障，將三人籠罩其中。
“長話短說。”星璃的語速飛快，“冷無霜在追蹤的不是你們，而是這個。”
她展開手掌，露出一塊漆黑的機械碎片，上面刻著鐵骨殿的齒輪徽記。
“鐵無傷的監視器？”葉楓皺眉。
“不止。“星璃將碎片翻轉，露出背面微型的蜂巢圖案，“這是用你的氣淵能量驅動的，鐵無傷在監視所有殿主。”
“現在，我們該——”
星璃的話被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打斷。腐毒殿的孢子炮終于擊穿了寒冰飛舟的防護罩，甲板上瞬間亂作一團。冷無霜暴怒的咆哮甚至壓過了爆炸聲。
“走！”星璃拽起葉楓和霜月，躍上螢火蟲背部。
昆蟲振翅高飛，迅速沒入酸沼森林的毒霧中。葉楓最後看了一眼混亂的飛舟，以及那塊被他悄悄放置的冰晶碎片——它已經開始微微發亮，內部的噬溫蟲卵正在甦醒。
三小時後，當葉楓以“完成東海任務”為由，光明正大地踏入虛空殿大門時，偵查鏡傳來了一條加密信息︰
【寒冰殿飛舟墜毀，冷無霜受傷。噬溫蟲群吞噬了所有極寒引擎，現正向鐵骨殿領地遷徙。】
葉楓嘴角勾起不易察覺的弧度。他摸了摸右臂的蜂巢紋身，冰甲在皮膚下微微發燙，仿佛在回應他的思緒。
“歡迎回來，藍楓。”墨無淵的聲音從殿內陰影處傳來，“東海之行可有收獲？”
葉楓單膝跪地，淵蜂之刃橫呈身前︰“不負殿主所托。”
“很好”墨無淵輕聲說，
葉楓沒有回答。他的右眼傳來一陣灼痛，火獸殘魂的能量在血管中躁動。恍惚間，他再次看到了那個由六邊形光格組成的宇宙網絡，而最中央的光格中，冰龍與火獸的纏斗似乎進入了新的階段。
霜月的話語在耳邊回響︰“這只是開始，虛空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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