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體第103裝甲師的重型坦克碾過喀什爾總統府前最後一道防線時，履帶下傳來骨骼碎裂的脆響。周凜上校從指揮車跳下，戰術目鏡的掃描光束在濃煙中劃出慘綠色的軌跡。他靴底踩著的不是瓦礫，而是一層半熔化的金屬和玻璃混合物，這是能量武器過載後的特征。
周凜對著耳麥下令，聲音像是砂紙摩擦，“所有單位注意，總統府可能存在未觸發的符文陷阱。”
他的副官突然拉住他，指向一處扭曲變形的合金結構。那曾經是總統府地堡的入口，現在卻像被巨人揉皺的錫紙般扭曲。最令人不安的是，那些金屬褶皺上布滿了細密的紅色紋路，如同血管般微微脈動。
“上校...這些紋路和蝕月谷的引魂石...”
周凜沒有回答。他拔出配槍，槍口凝聚的藍光在紅色紋路上掃過。那些紋路立刻收縮，像是被燙傷的蛇。
地下三層的緊急指揮中心保存相對完好，這要歸功于建造時使用的振金復合材料。周凜的戰術小隊破開最後一道氣密門時，撲面而來的不是預料中的腐臭，而是某種帶著鐵銹味的奇異芳香，就像新鮮血液混合了沙漠草藥的氣息。
“上帝啊...”年輕的通訊兵驚呼出聲。
指揮中心中央的全息投影台仍在運作，淡藍色的光束中懸浮著數十個破碎的數據片段。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七具穿著高級軍官制服的尸體呈放射狀排列在周圍，每個人的天靈蓋都被整齊地切開，大腦組織像花瓣般外翻。
周凜的目光被角落里的保險櫃吸引。這個理論上能抵御核爆沖擊的鈦合金容器現在像融化的蠟燭般變形，但核心存儲單元奇跡般地保存完好。當他的指紋解鎖裝置時，保險櫃發出垂死般的金屬呻吟。
全息記錄儀啟動的瞬間，整個指揮中心的燈光突然全部熄滅。只有投影中浮現的莫罕總統影像散發著幽藍的光暈，將他臉上的每道皺紋都照得清清楚楚。
畫面中的莫罕總統坐在周凜此刻正站著的同一個位置。這位曾經意氣風發的領導人現在滿臉是血，左眼已經腫得睜不開，右手無名指上的家族戒指沾滿腦漿顯然是他自己的。
“...如果這段錄像能被發現，“莫罕的聲音出奇地平靜，“說明西域自治政府已經不復存在。”
他身後的大屏幕突然閃爍，顯示出一組對比數據。左邊是五年前的軍政人員檔案，右邊是現在的掃描結果。周凜的呼吸停滯了。至少三分之二的高層官員都發生了變化。
“血月組織不是叛亂分子，”莫罕的眼楮中閃爍著某種可怕的了悟，“他們是早有預謀的佔領軍。過去五年里...”總統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吐出的血沫里混著黑色晶體，“他們通過所謂的"基因優化疫苗"，逐步替換了軍政系統關鍵人員。”
畫面外突然傳來爆炸聲，莫罕面前的防爆門出現蛛網般的裂紋。總統卻露出解脫般的微笑︰“連我的安全顧問都是...等等，那是什麼？”
錄像最後十秒的幀率突然降低，像是記錄儀也預感到即將發生的恐怖。一個穿西域軍裝的人影從破裂的門縫滑入，動作流暢得不像人類。周凜的瞳孔收縮，那是國防部副部長馬吉德，三天前還和他通過加密頻道討論邊境布防。
馬吉德的胸口別著的血月徽章在火光中閃閃發亮，但真正讓周凜寒毛直豎的是他的眼楮。那雙眼楮的虹膜正在融化，變成粘稠的血漿順著臉頰流下，露出後面發光的紅色晶體。
“你來得太晚了，馬吉德。”莫罕總統轉身時，周凜注意到他的左手正悄悄移向桌下的某個開關，“我剛剛啟動了喀什爾...”
馬吉德，或者說佔據馬吉德軀殼的東西抬起右手。那只手像高溫下的蠟像般融化重組，最終變成一柄三尺長的血色利刃。在全息錄像終止前的最後一幀，周凜清晰地看到利刃上浮現出與蝕月谷引魂石完全相同的符文。
錄像終止的瞬間，指揮中心劇烈震動，周凜撲向莫罕總統提到的那個開關，卻發現它連接的根本不是武器系統，而是一個微型全息發射器。發射器投射出的最後影像讓所有在場士兵都僵在原地，那是一張覆蓋整個西域的地下管網圖，其中三條紅色虛線直指...
“蝕月谷...”周凜的戰術目鏡自動標記出那些路徑，“他們在喀什爾地下埋設了能量導管，總統是想說...”
副官的尖叫打斷了他的思緒。那些排列成放射狀的軍官尸體突然全部坐起，他們外翻的大腦組織像花苞般綻放，露出核心處跳動的紅色晶體。更可怕的是，整個指揮室的牆壁上，那些原本靜止的血色紋路開始瘋狂生長，轉眼間就織成了一張巨大的網。
“撤退！立即撤退！”周凜對著通訊器大吼，同時將全息記錄儀塞進防磁箱。當他們沖出總統府時，身後的建築正以一種違背物理法則的方式向內坍縮，就像被無形巨獸吞噬的獵物。
在返回裝甲車的路上，周凜的戰術目鏡捕捉到一個不該存在的信號波動。那是莫罕總統私人終端的最後傳輸，一段被加密了五次的訊息，破譯後只有三個詞︰
“他們需要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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