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風回到公寓時，窗外的雨已經停了，但空氣中仍彌漫著潮濕的氣息。他站在門前，手指懸在門把上方三厘米處，那里有一根幾乎不可見的發絲，是他出門前設置的簡易警報。現在，發絲不見了。
有人進過他的房間。
葉風深吸一口氣，影刃在袖中蓄勢待發。他輕輕推開門，公寓內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霓虹燈的光線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細長的光帶。他敏銳地注意到，茶幾上的懷表位置移動了三厘米，書架上那本《西域文物鑒賞手冊》被抽出了一指寬。
“203。”一個女聲從黑暗中傳來，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一絲西域特有的卷舌音。
葉風的肌肉繃緊，影刃無聲滑入掌心。他保持著隨時可以進攻的姿態，左手悄悄摸向腰間暗袋里的煙霧彈。“夜鶯？”他試探性地問道，這是血月組織常用的接頭代號。
“聰明。”窗簾微動，一個身影從陰影中走出。女子穿著黑色緊身衣，材質像是某種特制絲綢，在微弱光線下幾乎不反光。她臉上戴著半截面具，露出的嘴唇涂著暗紅色唇膏，在黑暗中像一道新鮮傷口。“你的處境比組織預想的更危險。”
葉風沒有放松警惕，他注意到對方站的位置正好擋住了逃生通道。“證明你的身份。”
女子輕笑一聲，笑聲像碎玻璃劃過金屬表面。她優雅地從頸間取下一枚吊墜，那是血月組織銀章殺手的標志，上面刻著滴血彎月的圖案，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藍光。“夠了嗎？還是需要我背出惡魔島的訓練口令？第七課第三條︰"當影子背叛光明時..."”
“夠了。”葉風打斷她，收起影刃。惡魔島的密令只有真正的組織成員才知道，而且每季度更換。他示意對方坐下，自己則靠在門邊的牆上，保持著最佳防守位置。“計劃是什麼？”
夜鶯走到窗前，掀開窗簾一角觀察外面的街道。她的動作像貓一樣輕盈無聲。“趙主任已經懷疑你了，但還沒確鑿證據。”她轉身時，面具下的眼楮閃爍著冷光，像是冰層下的火焰，“我們需要制造一個事件，讓你成為英雄。”
葉風注意到她說“我們”時的微妙停頓，這意味著組織派來的不止她一人。他走到酒櫃前，故意發出聲響倒了兩杯威士忌，將其中一杯推向夜鶯。“具體點。”
夜鶯沒有踫酒杯，而是從緊身衣內袋取出一個小型投影儀，在牆上投射出咖啡館的平面圖。圖像微微顫動，顯示出那里有微弱的信號干擾。“明天下午三點，你和那個韓雨會遭遇襲擊。”
“襲擊？”葉風皺眉，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酒杯邊緣，“在總部附近？那太冒險了。”
“不，在你們常去的那家"藍鸚鵡"咖啡館。”夜鶯放大投影，顯示出咖啡館的三個出口和最佳狙擊點，“那里是監控盲區，而且...”她突然停下，耳朵微微一動。
葉風也听到了，樓下電梯停在了這一層。兩人同時屏住呼吸，夜鶯瞬間關閉投影儀，房間重新陷入黑暗。腳步聲經過門口，繼續向前，最終消失在走廊盡頭。
“巡邏的警衛，”葉風低聲道，“最近加強了夜間巡查。”
夜鶯重新打開投影，這次調出了古董市場的平面圖。“明天上午，你要主動向趙主任報告發現可疑人物。我會偽裝成西域文物販子，在古董市場留下線索。”她指向地圖上的三個攤位，“在這幾個位置，我會故意展示帶有組織暗記的文物。”
葉風快速消化著這些信息，大腦像計算機一樣分析每個環節的風險。“然後襲擊發生時...”
“你要救她。”夜鶯指向圖中一個位置，那里標著韓雨通常坐的靠窗座位，“我會從這個角度開槍，你推開她，自己中彈。”她從腰間取出一個微型注射器，“放心，是特制子彈，只會造成皮肉傷。這里面是"黑蠍"毒素的仿制品，會讓你的生命體征顯得更危急。”
葉風接過注射器，對著燈光觀察里面暗紅色的液體。這讓他想起三年前在惡魔島見過的某種生物毒素，能讓人在十二小時內呈現瀕死狀態。“醫療組會發現異常嗎？”
“不會。”夜鶯露出一個殘忍的微笑，她收起投影儀，“趙主任會認為你是因調查那些符號而成為目標，這不僅洗清你的嫌疑，還會讓你獲得接觸更高機密的權限。”
葉風走到窗前，看著遠處聯合體總部大樓的燈光。這個計劃近乎完美，但太過完美反而讓他不安。“組織為什麼突然這麼重視這個任務？那些符號到底...”
“不該問的別問。”夜鶯的聲音突然變冷，“你只需要知道，這次行動直接來自"銀月"大人。”提到這個名字時，她的右手不自覺地撫過胸口，做出一個隱秘的手勢。
“明白了。”他收起注射器，“還有什麼我需要準備的？”
夜鶯從靴筒里抽出一張微型芯片︰“這是明天古董市場所有監控的死角時間表。記住，上午十點十七分到二十三分的六分鐘內，東區三號攝像頭會"恰好"故障。”她意味深長地看了葉風一眼，“足夠你"偶然"發現我了。”
葉風接過芯片，抓住夜鶯的手腕︰“如果計劃失敗呢？”
夜鶯輕松掙脫，展現出驚人的腕力。“那就執行b計劃。”她走向陽台，“不過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b計劃是什麼的。”她回頭最後看了葉風一眼，面具下的眼楮像兩潭死水，“明天見，203。記住，裝作不認識我。”
話音剛落，她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陽台外。葉風沖到欄桿邊，只看到一片飄落的黑色羽毛緩緩墜落。
回到屋內，葉風取出父親留下的懷表，按下隱蔽按鈕。表盤內側浮現出一行新的密文︰“棋子已就位，靜待月升之時。”這是行動確認信號。他摩挲著表盤內側刻著的那行小字︰“信任是毒藥，忠誠是枷鎖，活著才是一切。”這是血月組織的信條，也是他生存的法則。
葉風走到衣櫃前，取出明天要穿的制服。他小心地將注射器藏在腰帶暗層，又檢查了袖中的影刃和鞋跟里的微型通訊器，一切準備就緒。
窗外，新月城的霓虹燈依舊閃爍，像無數窺視的眼楮。葉風站在窗前，感受著城市脈搏的跳動。明天之後，這場危險的游戲將進入全新階段，而他，既是棋手也是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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