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整，葉風準時睜開眼楮。公寓窗外的新月城還籠罩在淡藍色的晨霧中，遠處東方聯合體總部大廈的尖頂剛剛被第一縷陽光染成金色。
他起身的動作像貓一樣輕盈無聲，這是血月組織十年訓練留下的本能。冷水沖在臉上時，葉風注視著鏡中的自己，黑發微濕，眼神溫和，嘴角帶著恰到好處的緊張感，完全是一個普通年輕人第一天上班該有的樣子。
“葉風，27歲，南境葉氏古董行繼承人。”他對著鏡子練習微笑，聲音輕柔得如同自言自語。鏡中人眼角微微下垂，流露出些許青澀，與那個在血月試煉中手刃十六名黑章殺手的銀章判若兩人。
藏青色制服熨燙得一絲不苟，玄麟衛的麒麟徽章別在左胸，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葉風最後檢查了一遍隨身裝備︰看似普通的金絲眼鏡實則是血月特制的偵查鏡；鋼筆內藏微型記錄儀；西裝內襯的三把薄刃刀片；鞋跟里的信號干擾器能制造30秒的通訊盲區。
七點十五分，葉風走出公寓大樓。初夏的晨風帶著港口特有的咸腥味，他刻意放慢腳步，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對周圍充滿好奇的職場新人。偵查鏡的余光掃過街道每個角落——報亭老板正在整理雜志，兩個穿校服的女孩在公交站說笑，一切正常，沒有異常盯梢。
“葉風！”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葉風轉身時表情已經調整好，嘴角揚起驚喜的弧度︰“韓組長？”
韓雨小跑著追上來，黑色短發在晨風中飛揚。她今天換了套更正式的制服，腰間依然別著那根短棍。“巧啊，你也住這區？”她喘著氣問，臉頰因為小跑泛起紅暈。
“在翡翠公寓，剛搬來三天。”葉風靦腆地笑笑，“沒想到和韓組長是鄰居。”
“叫我韓雨就行。”她擺擺手，“正好一起走吧，路上給你講講注意事項。”
兩人並肩走向輕軌站。韓雨身上有淡淡的茉莉香氣，說話時習慣性用手指卷著發梢。葉風的偵查鏡悄悄記錄著她每個細微的表情變化，這位玄麟衛情報組長的右手虎口有長期持械的繭子，左肩比右肩略高，是常年左側攜槍造成的體態特征。
“今天要去的地下三層是聯合體核心區域。”韓雨壓低聲音，站台人群的嘈雜恰好提供了天然掩護，“進出需要雙重認證，你的臨時通行證已經辦好了。”
輕軌進站的轟鳴聲中，葉風裝作不經意地問︰“听說那里保存著很多珍貴文物？”
“不止文物。”韓雨的眼楮了亮起來，“還有從各地收繳的危險物品，上周剛運到一批西域遺跡出土的”她突然剎住話頭，警惕地看了眼周圍，“算了，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列車穿過城市上空時，葉風透過窗戶觀察著總部大廈的接近路線。偵查鏡標記出三個最佳觀測點，兩個可能的逃生通道，以及七處安保薄弱環節。這些數據都會通過眼鏡腿的微型發射器傳回藏在公寓牆壁中的加密終端。
“緊張嗎？”韓雨問。
葉風愣了一下，隨即露出恰到好處的局促笑容︰“有點...畢竟第一次。”
“放輕松。”韓雨拍拍他肩膀，“趙主任雖然嚴厲，但對真正有才的人很賞識。你古董鑒定的背景正是我們需要的。”
聯合體總部大廳已經人潮涌動。葉風跟著韓雨穿過安檢門時，金屬探測器突然發出尖銳警報。
“怎麼回事？”安保人員立刻圍上來。
葉風舉起雙手，臉上浮現出真實的慌亂，這不在計劃中。韓雨皺眉看向掃描屏幕︰“可能是皮帶扣？”
“抱歉，是我父親的懷表。”葉風從內袋取出古董懷表，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窘迫，“家傳的，習慣帶在身上...”
安保人員仔細檢查後放行。這個意外反而完美驗證了葉風的偽裝身份，他暗自松了口氣。懷表確實是古董，但內部被改造成微型存儲器，能保存10tb的加密數據。
電梯下行時，葉風注意到韓雨刷了兩次卡，先是普通門禁卡，然後是印有麒麟紋章的特殊卡片。偵查鏡記錄下電梯按鍵的精確按壓位置和持續時間，這些細節對日後復制門禁卡至關重要。
“記住，地下三層禁止任何記錄設備。”電梯門開啟前，韓雨突然嚴肅地說，“連智能手表都要留在外面。”
葉風順從地摘下手表，眼鏡卻沒人要求取下，普通眼鏡不在禁令範圍內。電梯門滑開，眼前是一條純白色的長廊，天花板布滿蜂窩狀的監控探頭，每隔十米就有全副武裝的警衛站崗。
“葉風，南境分局推薦的古董鑒定專家。”韓雨向安檢台後的軍官出示文件，“臨時權限48小時。”
軍官的電子眼掃描葉風的面部，冰冷的機械音響起︰“身份確認。警告︰所有活動將被記錄，違規行為將導致立即逮捕。”
第二道安檢比大廳嚴格十倍。葉風被帶到小房間進行全身掃描，連鞋底都不放過。他暗自慶幸將大多數設備都藏在了眼鏡和懷表中——這兩樣東西因為“古董“屬性得到了特殊豁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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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走。”通過安檢後，韓雨帶著他穿過三道氣閘門。每道門後環境都有微妙變化︰溫度降低2度，濕度上升15，空氣中有淡淡的防腐劑氣味。
最終抵達的中央實驗室像座圓形劇場，四周牆壁是透明的防彈玻璃，里面陳列著數十件古董文物。中央工作台上，幾個穿白大褂的人正圍著某件物品忙碌。
“趙主任！”韓雨向一個方臉男人招手，“人我帶到了。”
趙明轉身時，葉風立刻注意到他右手小指缺失。檔案里沒提過這個特征。這個細節讓葉風警覺起來，血月訓練教會他，任何與情報不符的細節都可能是致命破綻。
“南境來的專家？”趙明上下打量著葉風，眼神像在評估一件可疑物品，“听說你能分辨西域七國的仿制品？”
“家父曾收藏過一些。”葉風謙虛地回答，同時偵查鏡已經掃描完整個實驗室，七個監控死角，兩個應急出口，工作台下有隱藏的警報按鈕。
趙明突然從口袋里掏出個青銅小像︰“那看看這個。”
葉風接過物品的瞬間就意識到這是個測試。小像做工粗糙，但故意做舊處理得很專業。他裝作仔細檢查的樣子，實則用眼鏡的微觀模式觀察每個細節。
“贗品。”三分鐘後他得出結論，“模仿的是龜茲國晚期風格，但氧化層是用化學藥劑加速形成的，而且這個手勢”他指著雕像左手，“龜茲匠人不會這麼握法器。”
實驗室安靜下來。趙明眯起眼楮，突然大笑︰“好眼力！上周三個專家有兩個被唬住了。”他轉向韓雨，“這次你們情報處總算找了個真懂行的。”
接下來的工作出乎意料地順利。葉風被安排協助分類一批剛從西域運來的文物，其中混有幾件需要特別關注的“危險物品。”他的任務是找出這些特殊物品並標記潛在風險。
“這件銅鏡要特別小心。”葉風指著工作台上的一面古鏡對韓雨說，“邊緣的銘文是古于闐咒語，現代學者認為可能帶有心理暗示。”
韓雨驚訝地挑眉︰“你怎麼看出來的？研究所用光譜分析才...”
“家父的收藏里有過類似的。”葉風微笑著解釋，同時眼鏡已經悄無聲息地拍下了旁邊一份標著“絕密”的文件邊緣。
午餐在實驗室隔壁的小餐廳解決。葉風刻意只拿了三明治和咖啡，吃得少能減少去洗手間的次數，降低暴露風險。韓雨邊吃邊介紹著聯合體的內部結構，絲毫沒注意到葉風眼鏡的余光正掃過每個經過的工作人員胸卡。
下午的工作中，葉風“偶然”發現了一件被錯放的龜茲骨笛。這個立功表現讓他獲得了接觸更高保密級別文物的機會。當趙主任親自帶他進入內側保險庫時，偵查鏡記錄下了門禁系統的每個細節。
“這些是上周剛到的。”趙明指著保險櫃里一排玉器，“初步檢測顯示有異常能量波動，需要專業鑒定。”
葉風戴上白手套，裝作全神貫注地檢查玉器，實則眼鏡正在掃描整個保險庫的布局。
下班時，趙明親自將臨時通行證升級為長期權限。“明天八點，直接來這里報到。”他難得地露出笑容，“李教授從首都來了，他對你很感興趣。”
回程的輕軌上，韓雨興奮地說個不停︰“你絕對想不到，趙主任上次這麼夸人還是三年前...”葉風微笑著點頭。
公寓門鎖上的瞬間，葉風整個人才真正放松下來。十二小時的完美表演，每個表情、每句話都經過精心設計。他取下眼鏡放入特制充電盒，里面的數據開始自動加密傳輸。
淋浴時，熱水沖走了一天的疲憊，也沖走了“葉風”這個角色。鏡中的男人眼神銳利如刀，左肩的銀章烙印在蒸汽中若隱若現。
“第一天，順利。”葉楓對著鏡子輕聲說，聲音冷得像極地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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