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個鏡像空間中，空氣凝固得如同實質。血鴉的烏鴉面具已經碎裂一半，黑色碎片散落在腳邊，露出下面蒼白的皮膚和完全漆黑的瞳孔，那雙沒有眼白、如同深淵入口的眼楮此刻正流下黑色的血淚。
他的骨刀與鏡像的武器死死咬合，兩把同樣泛著暗紅色符文的骨制兵器在僵持中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空間內的光線被扭曲，在他們周圍形成一圈圈漣漪狀的光暈。
“你的血瞳能看到三秒後的未來。”鏡像血鴉的聲音帶著嘲諷，語調比本尊更加抑揚頓挫，“但我的能看到五秒。”它歪著頭，這個動作讓血鴉看到了自己從未有過的表情，一種混合著傲慢與憐憫的詭異微笑。
血鴉的嘴角滲出血絲，鐵銹味在口腔中蔓延。他的“血瞳”能力確實被鏡像完美復制，而且更加強大。每一次攻擊都被預判，每一次防御都被破解。三處傷口在他的黑袍上暈開暗紅的痕跡，最嚴重的是左肋那道貫穿傷，每次呼吸都帶來撕裂般的疼痛。
偵查鏡的碎片散落在地上，其中一塊反射出兩人的倒影，同樣的蒼白面容，同樣的漆黑瞳孔，甚至連嘴角下撇的弧度都分毫不差。唯一的區別是鏡像的眼中閃爍著血鴉從未見過的自信光芒。
“你贏不了我。”鏡像猛地發力，骨刀上的符文突然亮起刺目的紅光，將血鴉逼退數步，“放棄吧。”它甩了甩骨刀，幾滴血珠飛濺到鏡面上，立刻被吸收消失。
血鴉的呼吸變得粗重。他注意到鏡像的站姿有個微妙的破綻，左肩比正常情況低了約兩度。這是血瞳過度使用後的典型癥狀，說明鏡像雖然能力更強，但也付出了更大代價。
“知道為什麼組織要測試這個嗎？”鏡像突然開口，聲音中帶著講課般的耐心，“因為真正的殺手必須超越自己的極限。”它用骨刀在空中劃出一個完美的十字，“而你，永遠停留在安全區。”
血鴉的瞳孔微微收縮。這句話觸動了某個記憶，惡魔島的最後測試，陳九幽教官說過幾乎相同的話。當時他選擇了保守策略，雖然通過測試但失去了額外獎勵。
鏡像抓住這瞬間的走神，骨刀如毒蛇般刺來。血鴉勉強格擋，但右臂還是被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奇怪的是，他幾乎感覺不到疼痛，只有溫熱的液體順著手臂流下的觸感。
“看，這就是問題所在。”鏡像嘆息著搖頭，“你太依賴血瞳了，以至于忘記了最基本的戰斗本能。”它突然改變握刀姿勢，換成了一個血鴉從未用過的起手式，“讓我教教你，什麼是真正的。。。”
血鴉突然笑了。這個笑容如此突兀，以至于鏡像的話語戛然而止。他松開一只手，任由骨刀被壓制到頸側，鋒利的刀刃劃破皮膚，鮮血順著鎖骨流下，在蒼白的皮膚上畫出妖艷的軌跡。
“你忘了一點。”血鴉的聲音變得嘶啞，帶著某種解脫般的輕松，“我能看到的未來里...包括這個。”
他的左手突然刺向自己的腹部，骨刀的尖端穿透黑袍，從背後穿出。鮮血噴濺在鏡面上，卻沒有一滴沾到鏡像身上。鏡像的表情第一次出現了變化，困惑，然後是震驚。
“時間悖論。”血鴉咳出一口血，黑色的瞳孔卻亮得驚人，“如果你能預見五秒...為什麼沒看到這個？”他轉動插入腹部的骨刀，更多的血液涌出，但嘴角的笑意卻越來越深。
鏡像的身體開始扭曲，如同信號不良的影像。它的嘴唇蠕動著，卻發不出聲音。血鴉的自殘創造了一個時間線上的矛盾，鏡像能夠預見五秒後的未來，卻無法理解血鴉為何要自毀，這個行為超出了它預知能力的邏輯處理範圍。
“我研究過時空理論。”血鴉單膝跪地，聲音因失血而微弱，卻異常清晰，“預知未來者最大的弱點，就是無法理解非理性行為。”他拔出骨刀，更多的血液涌出，在身下形成一灘不斷擴大的血泊，“而你...太理性了。”
鏡像的身體如同打碎的鏡子般出現無數裂紋，每個碎片中都映照出不同的血鴉——年輕的、年老的、受傷的、完好的...最後全部坍縮成一個光點。
“我...承認...”鏡像的聲音斷斷續續，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你的存在...意義...”
隨著這句話，空間內的所有鏡面同時爆裂。血鴉拔出骨刀，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這是通過第一關的獎勵。他擦去嘴角的血跡，拾起地上殘留的半塊烏鴉面具，輕輕按在臉上。
面具的裂痕中滲出黑色的液體，自動修復如初。血鴉站立起身，烏鴉面具下的黑瞳閃爍著勝利的光芒，比之前更加深邃。
“有趣。”他輕聲自語，指尖撫過已經愈合的腹部傷口，“原來突破極限的感覺...是這樣的。”
一扇新的門在破碎的鏡像中顯現，通往未知的第二關試煉。血鴉調整了一下骨刀的握姿，邁步向前時，注意到自己的影子比平時更加黑暗濃郁，仿佛有生命般在腳下蠕動。
偵查鏡的碎片中，最後映照出的是血鴉嘴角那個從未有過的、近乎愉悅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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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刀...”影蛇的活體金屬鞭突然繃直。
血鴉抬手輕撫刀身，殘影中竟浮現出眾人方才戰斗的畫面︰“三秒預知變成五秒固化，代價是...”他突然劇烈咳嗽，咳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冰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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