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別人嫌棄顧盼盼，他們也會嫌棄顧盼盼。別人說顧盼盼身上有難聞的氣味，他們就算沒有聞到也會這麼說。
討厭，好像是會傳染的。
至于她們說王雅文霸凌顧盼盼這件事，祝平安這個班長並不知道。所以阿宓也不知道王雅文到底對顧盼盼做了什麼，但這並不影響她感到憤怒。
一群十幾歲的孩子，怎麼可以壞到這種地步！
阿宓“你們給我閉嘴！”
她現在都想動手了，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顧盼盼在班級里是什麼處境，難怪她的性格會這麼敏感脆弱，而且不愛說話。
因為所有人都在欺負她，所有人都在霸凌她！
偏偏欺負她，霸凌她的人不這麼認為。她稍微反抗一下，她們就覺得斤斤計較，小心眼。她們不痛不癢的道個歉，就指望磨平顧盼盼心里的創傷。
林冰潔不僅沒有閉嘴，反而喊的比阿宓聲音更大“班長，你為什麼要護著她？她有什麼好的！成績不好又不愛干淨，你應該站在我們這邊。”
阿宓“成績能代表一切嗎？還有你們是怎麼得出顧盼盼不愛干淨這個結論的？我覺得她很干淨。你們的校服外套都當罩衣穿的髒兮兮的，顧盼盼的校服永遠是最干淨的。”
林冰潔啞口無言，因為校服外套她們確實不怎麼在意。基本上所有人都校服外套袖口處都是髒兮兮的筆墨印子，但顧盼盼沒有。可能正是因為她被污蔑不愛干淨，所以她特別注意這方面。
其實顧盼盼的鞋子也不是髒兮兮的，只是因為她的鞋子太舊了，怎麼洗都不像她們的新鞋那樣干淨。但她也沒有辦法，因為在這雙鞋穿小之前，爺爺奶奶是不會給她買新鞋的。
就連之前跑操鞋底子裂開了，爺爺奶奶也只是給了她2塊錢，讓她找修鞋子的人修一修。所以她的鞋縫縫補補，看起來破破的舊舊的。
她也不敢說出原因來，因為全校只有她好像生活在泥濘里，其他人都是生活在陽光下面的。他們不會理解她為什麼過這樣的日子，也不會懂得她為什麼過這樣的日子。
而且就算說出來了，他們多半也只會嘲笑她。
至于內衣，顧盼盼咬緊下唇。
她們說的都沒有錯，她確實從來都沒有換過內衣，因為她只有一件內衣。爺爺奶奶根本就不會給她買，她也向奶奶提過一次，但是奶奶說小孩子不用穿。
唯一的一件內衣，是過節去姑姑家的時候，表姐給她的。
表姐以為她不懂，給了她一件自己的新內衣給她穿上，還給她科普了女孩子方面的生理知識。
這件內衣她已經穿了整整一年了，每天洗澡換下來之後她就會把內衣洗干淨，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又穿上。
天氣好的時候一晚上就干了，天氣如果不好，她就得穿著濕濕的內衣。
初一的時候沒有人發現，初二換班之後，她遇到了無聊的蛐蛐四人組。她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關注到了她的內衣，並且觀察了好幾天，然後認定她沒有換過內衣。
顧盼盼真的很尷尬，很窒息，當時她听到她們討論的時候，恨不得地上有條縫能鑽進去。而且她們還跟別人講，連班上的男生都用異樣的眼神看她。
顧盼盼回家之後哭過好多次，她也跟爺爺奶奶吵過。但爺爺奶奶根本不在乎她的崩潰，反而指責她不知足。
她爸媽不管她，他們一把年紀了還要養著她，供她讀書，她不知道感恩就算了，還要這要那。
說她不懂事，不孝順，不听話，絮絮叨叨一大堆，到頭來就是不滿足她的需求。
‘小孩子哪來的胸，沒胸穿什麼內衣，浪費錢。’
這是她爺爺的原話。
‘也不害臊，這麼點大的孩子就嚷嚷著穿內衣，那都是大人才穿的。’
這是她奶奶的原話。
盡管她說過，她這個年紀就是應該穿了……
對別人來說，家庭是避風港。
對顧盼盼來說，家庭和學校是壓在她身上的兩座大山。她在學校喘不過氣來，在家里也喘不過氣來。
顧盼盼覺得自己遲早有一天會死，可能死在學校，可能死在家里。
因為她在這兩個地方，都嘗試過自殺。
只可惜她沒有成功，她還得面對日復一日難熬的日子。
可是這次，顧盼盼不想忍了。
她一邊哭一邊穿著鞋子下床，走到林冰潔她們的床位。
林冰潔有點害怕了“你想干嘛？還敢動手不成？”
阿宓跳下床，蛐蛐三人組和肖森茂打架她是看過的，她怕顧盼盼一個人吃虧。
顧盼盼卻沒有動手，她只是說“我不接受你們的道歉，你們說不想和我在一起寢室，但我是不會搬走的，所以你們走。”
林冰潔瞪她“憑什麼？你讓我走我就走，你算個什麼東西？”
許燦“寢室難道是你家給錢建的嗎？我們就是不走，氣死你，有本事你收拾收拾滾蛋啊！”
孟婷此時也不沉默了“難不成你一個人還想趕走我們三個人？你有那個力氣，有那個本事嗎？”
風鈴子也起身站在顧盼盼身後，她戴上了眼鏡，斯斯文文的說“既然大家都已經吵到這個份上了，那我們就分寢室吧，我支持顧盼盼留下，你們走。”
阿宓“我也是。”
三對三。
現在決定去留的變成了程曉燕和紀襄。
阿宓本以為她們和蛐蛐三人組不對付，肯定是站在顧盼盼這邊。
結果紀襄卻說“雖然我不喜歡林冰潔她們，但我更希望顧盼盼離開。”
顧盼盼多髒啊，全班都嫌棄她。紀襄知道顧盼盼不換內衣和鞋子之後，也一直很嫌棄她。要不是阿宓很明顯護著顧盼盼，她早就不掩飾這個嫌棄了。
不過現在有機會讓顧盼盼離開，她肯定是站林冰潔啊。
雖然林冰潔嘴巴惡心了點，但至少人是愛干淨的。
程曉燕則有點愣，她是性格糾結的女生。而且她對顧盼盼觀感很好，她更討厭林冰潔。
但紀襄說了想讓林冰潔留下來，那現在關鍵一票就是她了。
程曉燕低頭看向顧盼盼，她眼眶紅紅的，臉上還掛著淚水，身上凍的直哆嗦，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