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秦安省省會長安的天空蒙著一層薄霜，街面上的行人裹緊了大衣，呼出的白氣在冷空氣中轉瞬即逝。
省委大院內，常青喬木的枝葉掛著細密的冰粒，辦公樓的玻璃幕牆映著灰蒙蒙的天色，透著一股莊重肅穆的氣息。
張澤謙的黑色轎車平穩停在辦公樓前，秘書徐海峰早已候在車旁，一身挺括的深灰色西裝，手里捧著文件夾和保溫杯。
見張澤謙下車，連忙上前打開車門“書記，外面風大，您先往里走。”
兩人走進辦公樓，大理石地面光可鑒人，走廊里靜悄悄的，只有清潔人員輕手輕腳擦拭扶手的聲響。
到了辦公室門口，徐海峰熟練地推開門，側身讓張澤謙先進，隨後便馬不停蹄地忙碌起來。
先將辦公室的空調溫度調到24度，又從櫃子里取出張澤謙常用的青瓷茶杯，轉身去茶水間接熱水，動作有條不紊，沒有半分拖沓。
張澤謙則走到寬大的辦公桌後坐下，將外套搭在椅背上，拿起桌上的文件翻看。
辦公桌上的文件按緊急程度分了類，最上面一份是關于全省冬季供暖準備情況的匯報。
張澤謙手指捏著紙頁，仔細看著其中的數據，時不時用紅筆在關鍵處做標記。
“今天有什麼安排嗎？”張澤謙頭也沒抬，目光仍停留在文件上，語氣平靜地向一旁接水泡茶的徐海峰問道。
徐海峰正將茶葉緩緩倒入茶杯，聞言停下動作，清晰地匯報“書記，十點您要去長安市調研冬季供暖工作，重點檢查老舊小區管網改造和供暖企業保供情況。”
“下午兩點半，在省委會議室有全省安全生產工作推進會，各市分管領導和省直相關部門負責人都會參加。”
“行，我知道了。”張澤謙點了點頭，放下紅筆，抬頭看向徐海峰。
“陪同人員呢？”
“省委這邊，劉擁軍秘書長會跟著去。”
“省政府那邊，蔡寧副省長陪同，另外省住建廳、省應急管理廳的兩位廳長也會一同前往調研現場。”徐海峰頓了頓，補充道。
“長安市的陳書記書記和市長已經在那邊等著了，提前去踩過點，確保調研路線順暢。”
“嗯，到時候通知我。”張澤謙說完，重新拿起文件，徐海峰則將泡好的熱茶輕輕放在他手邊，杯壁上很快凝起一層水珠。
徐海峰又順手將紙巾盒往張澤謙那邊推了推，才輕手輕腳地退出辦公室，帶上了門。
上午九點五十，距離出發還有十分鐘。
徐海峰再次敲門走進辦公室，手里拿著張澤謙的厚外套“書記，人都到齊了，劉秘書長和蔡省長已經在一樓大廳等著了，您看現在出發嗎？”
“行，出發吧。”張澤謙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身。
徐海峰連忙上前幫張澤謙穿上外套，又遞過圍巾，看著張澤謙系好後，才跟著一起走出辦公室。
兩人乘電梯下到一樓大廳，電梯門剛打開，就看到省委秘書長劉擁軍和省政府副省長蔡寧站在大廳中央，正低聲聊著什麼。
劉擁軍穿著藏藍色大衣，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手里拿著筆記本。
蔡寧則是一身深灰色夾克，臉上帶著笑意，旁邊還圍著省住建廳廳長、省應急管理廳廳長等幾位省直部門負責人。
大家都穿著正裝，手里拿著各自的工作手冊，顯然已經做好了出發準備。
听到電梯門的聲響，眾人紛紛轉頭，見張澤謙走出來，劉擁軍和蔡寧立刻快步上前。
“書記。”劉擁軍率先開口，語氣恭敬。
“書記，早上好。”蔡寧緊隨其後，臉上的笑容更盛了些。
張澤謙看向蔡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打趣道“呵呵，老蔡，來的這麼早？”
蔡寧笑著擺手，語氣帶著幾分調侃“這不是書記要帶我去見世面嘛，知道要去長安區看供暖改造的好做法。”
“我激動的一晚上沒睡好，早上不到八點就到單位了，就怕耽誤了行程。”
這話一出，周圍的幾位負責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大廳里原本嚴肅的氛圍瞬間輕松了不少。
“就你貧。”張澤謙被逗得大笑，伸出手指了指蔡寧，眼底滿是熟稔的笑意。
蔡寧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笑容更顯爽朗。
他今年剛滿55歲，是1970年生人，這個年紀在副省長的位置上，正是精力充沛、能干事的階段。
按照規定，還有五年才會退居二線，完全有時間再往上沖一沖。
作為秦安省的“老資格”，蔡寧在副省長的崗位上已經干了五年。
最初剛上任時，他是排名最末的副省長，分管的都是相對冷門的農業農村和扶貧工作。
靠著一股踏實肯干的勁頭，他牽頭解決了好幾個貧困縣的產業扶貧難題，又在去年的防汛工作中表現突出。
一步步從末位副省長走到了現在省政府內排名第三的位置，分管的領域也變成了更重要的住建、交通。
要是放在其他省份，以他的資歷和排名，早就該進入省委常委班子了。
可秦安省不同，這里干部隊伍“臥虎藏龍”，光是省委常委兼任市委書記就有兩位。
省會城市市委書記和延江市委書記，再加上其他常委崗位。
留給省政府領導的名額少之又少，堪稱“狼多肉少”，蔡寧想要進班子，還得再等機會。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咱們出發吧，別讓基層的同志等久了。”張澤謙收起笑容，語氣恢復了沉穩，率先朝著大廳外走去。
眾人連忙跟上，腳步聲整齊地響在大廳里，朝著外面等候的車隊走去。
隨即張澤謙便在眾人的簇擁下坐上了考斯特。
隨著車子的啟動，張澤謙的心思也漸漸飄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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