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在天都城現身,著實令人驚駭。所以會被打更人當成妖鬼,一點兒也不奇怪。坐在屋檐之下,
旁邊有一只粉粉嫩嫩的小兔妖,
她也在躲雨。偶然視線相遇,我微微一笑。表現出來的寧靜禮貌。
文瀟轉頭。將要離開時注意到這個小畫面,鼻頭微微一酸。撐傘的手頓時轉了向,
“這位姑娘,”
“我瞧著雨下得大了。
要一起撐傘回去嗎?”
抬頭觀雨的頻次,我接雨的動作暫停,估摸著雨得下到明日,
“小兔子也想回家去。”
“我願意在這里多待一會。”
歪歪頭,微微一笑,
像只可愛的小貓。“美麗的姑娘,明日外出也要記得帶傘哦。”
今日我想在這里坐滿一個時辰。
兔蘿贊同地點點頭,“姐姐旁邊沒有多的位置,我想在這里賞雨。不想吃阿花做的胡蘿卜炖菜……”
“雨不停,我不想走。”一溜煙可愛的亂口令,實在讓人失笑。
文瀟摸摸兔蘿的腦袋,欣然道︰“那小家伙,你就跟我走吧。”
枕著撐著欄桿的立柱,文瀟踫踫她的手指,妄想以這種方式將其喚醒。
“還不如讓離侖直接把你綁回去。”文瀟低頭,抹掉自己的眼淚,
神情滿是不舍與悔傷。
“如果你一直待在大荒里,
看到人間悲慘苦難的時候,如果你能夠自私一點,
是不是……
就能活著,”如果文瀟你自己也能這樣想就好。神女的詛咒,可是很強大的。輪回的時候,一葉扁船也擋不住她的呼喚。
我能听到文瀟睡著時的喘息,當枝椏開花,我才意識到,
其實自己一直愛著她。
里世界,是文瀟的思念所構築的世界。坐在桃樹下,粉麗的小花隨風聲起舞。與作小孩狀的桃子娃娃歡聲笑語。
親親你。
就像以前一樣。
當鏡子里倒映著上官淺的面頰,我微微一笑,仿佛是再見到她。
先前在宮門,我想請她幫我梳一款與她同樣的發飾,做自己的“新皮膚”。
沒想到,銅鏡里倒映的兩張年輕女子的面容,居然會那麼相像。仿佛……
就該是姐妹一樣。
我平時都用面紗遮著臉,然而親人的相認來得這麼猝不及防,來不及回應,又該怎樣回應這樣的情感,
“淺淺,”微微一頓,只能試探地問道︰“我是你的阿宥妹妹,
你還記得我嗎?”
“淺淺。”我的淺淺。
愛,我愛我遇見的每個想愛的人。
可是唯獨,沒有愛她的人。
………沒有看到信息。
就夠她胡思亂想好久了。王也道長擁抱她,希望她能原諒自己的疏忽。
“原來,我們是在戀愛嗎?”
“我們不是在戀愛,”
“那你……”
“只是後來,我才回憶到。原來那時的你,這麼需要安慰。這次換我來保護你,”
換我來愛你,好嗎?
“可是,你不會嫌我煩嗎?”
我的佔有欲可是很足的。
安靜地沉溺在對方的擁抱中,真的有點想叫人永遠抱著自己。所以她決定了,
回去就做個會發熱的玩偶去。比她高,比她壯,又舒服得最後和她一樣漂亮,
她就喜歡和自己玩。
貓貓好可愛啊,
那我做一只貓貓好了。于是,滔天怨氣逐漸得被濃縮成一團貓貓的形狀。
當其睜開眼楮,
猩紅的眸光真是惹人喜歡。你就……
陪著我吧。
我會一直愛你的。
澆水的動作不停,卓翼宸留在思南水鎮的小客棧里。在為種了很多年,卻遲遲不開花的薔薇花降灑甘露。
他剛剛從病夢中甦醒,身體有些使不上力氣是自然,手指顫抖亦是正常現象。如今先做些小事情,恢復一下自身的體力。
“小卓大人,這花再澆,
可就真淹死了。”英磊的‘不懷好意’,猛得出聲,就是要嚇唬小卓大人。
“英磊。”小卓放下手中的舀,
“你回來了。”
人總愛為自己的行為設下定義,
只要她幸福就好。
不過,這貓怎麼捏的這麼像個人啊。坐地板,正在捏玩偶的人,從背面看很正常。可是視線來到她的正面,
眼眶濕潤正在無休止滴淌清泉水,殷紅的液體正在給人敲響警鐘,
“哈哈哈——”空靈似少女的銀鈴笑音,黑壓壓的濃雲,懷揣著來源于她自己的怨與戀,將漂亮的玩偶小貓擬態撰為人的身體。
這倆是互為半身的怪哉。
嘩啦嘩啦,
瀑布的呱呱啦啦,撐著傘站在雀橋邊。穿著黑色勁裝的假貓貓,
會化作烏雲狀的真貓貓。
在潭中玩水。陰沉沉的天氣襯得白衣女子像個鬼。她盯向小貓,
眼底竇生微妙的平衡,“玩水的貓啊。”
“姐姐,快來一起玩啊。”怨氣的娃娃,其實也挺好(四聲)玩的。
可愛的表情,情真意切的欲望,想得到什麼就會朝哪個方向努力,
“那姐姐,
接下來我要做什麼呢。”眼角落下顆抑制暴虐的紅痣,她游來像一條魚自在。
“可可,
你怕黑嗎?”再造鬼物,我把冒著青光的霧山紅葉交給她,
“雪山關卡缺個守門將,”
“正好也給你(的存在)過個明路。”
“可我舍不得你啊,姐姐。”穿著濕漉漉的衣服就這麼大大咧咧地抱緊她的好姐姐。
“把你的心髒分我一半好不好。”水池底與地面的高度也就六十厘米左右。可可抬起頭,軟軟的臉貼著她的腰腹。
“這話可以跟我說,”
“跟別人說就太危險了。”我摸了摸可可的頭,把對方那浸染巫蠱之毒的尖利指甲握在手心里,“外出也要記得把武器藏起來。”
可可可愛,
她低頭掃了眼自己的發型,兩側麻花辮都被繞成玫瑰花的樣子。
西式的克系哥特。
“姐姐,你把我打扮得這麼好看,”為什麼自己總是一身灰僕僕的白色長衫。那小貓在哪呢?依舊變作烏雲狀,在咬她的頭發。
“傻小孩,
你忘了嗎?我是新手村指導呢。”玩家與npc的新手村指導啊。
“我就喜歡你漂漂亮亮的樣子……”
“你越漂亮,姐姐越開心。”
埋沉鋪願。
扛著提水桶的橫木,只是兩個木桶里沒有水,而是兩只睡著的小孩。強大的姐姐,強大得亦如母神的存在……
我拍了幾張它們的照片,留做紀念。以後再見,就不知道會是什麼光景了……
幾乎,每一場都是分別。
臉上忍不住勾勒奇怪又刻意的笑容,閉上眼楮,睡在軟軟的綿花雲朵上,
以為睡醒的第二天就會到天庭。實際,醒過來,就到了沉淵之境。 海底世界,
曾經的人類之都被沉沒行蹤。
“你是誰?”沉淵里鎖著一條冰龍,獨自一人守著永恆不變的帝都。
“你是誰?”初到沉淵的面孔溫和沉靜,她的意思與他似乎相近。
我是……
好像很久都沒有名字了。
“林笙。”
“我叫林笙。”隨即說出腦中浮現的第一個名字。
“我是鱗笙。”真驚奇,兩個人的名字居然這麼相像。看到他之前,
我以為自己的情緒不會再有波動了。可當鏡像的作用稀薄到了極點,
但不代表那效果就不存在。
誰都好,快讓我離開這里。心中莫名生出奇特的感覺,不受控制的心髒怦怦,
“你被鎖在了這里,為什麼?”
冰夷似乎才注意到自己的處境,打量周遭之境,與自己之前在的海境有些許不同。但能確定,
是同一個地方……
“洛神,”
“你為何要到訪人間?”耳邊響起人間的喧囂聲,由朦朧轉入清晰。
“我對紅塵有不解,想親自去看看。”綠玉播灑潔淨之力,紅衣素裹,無金飾點綴,亦有貴氣之姿,
更別提那宛如天人之顏。
冰夷?
洛神?兩兩相望,彌生怪異的氛圍。鎖鏈的另一端,束縛冰龍的半身,此時我看到的是他發散的意識形態。
冰龍盤旋,鎮海柱沉重,無玉帝旨意,誰敢觸犯天怒聖顏。
我突然萌生一種感覺,
王母娘娘,玉帝陛下,
我,他,
好像天地是一盤棋盤,我們與他們皆是盤局對弈的黑白棋子……
古棋現締。
勝負平局,人意天定。眼眸幽深,駭得人心底發寒。然表面的眼眶卻由脆弱掩替,不受控制地淌出幾滴淚水,
模糊了灰蒙蒙的視野,
藍光遍地……我怎麼又到了這個地方,無底的深淵,瑩藍的光彩,憂郁的色澤,
宛若明天的到來。
似哭非喜的難遏,她其實挺脆弱的……真的。為什麼看到她哭,
我的心也會跟著難過。
冰夷不覺掃視她的處境,赤練焰火灼燒她的存在感。從上至下,從腳底蔓延疼痛。而冰凍到極致,痛絕就成了麻木,
“本是同林鳥,”
“何故遇災魂飛。”極致的冰,與極致的焰,構成互不相融亦不干擾的世界。
“何故遇難魄散。”
忍不住一眼萬年,河伯把她卷來成親,入水即化魂, 親手促就了她的死亡。
“這是我伴生而來的玉種,
可修傷補氣,聚靈成仙。阿靈,你願意與我成親嗎?”夢要往反的一面探索……
“不願意。”
抬眸望著他的眼神,沒有絲毫感覺,與欣喜,甚至有剎那間的不耐。
我與他是不平等的一場糾纏與瓜葛,正如初面之時的龍神,與渺渺的人類女子……壽數只是基礎的不平等,
對萬事萬物的看法構成了我與他之間的不諧不諾。其實故事發展至今,我與他之間仍然存在隔閡。
生則不滅,死亦不隨。
當然,我說的是神佛萬千、六界重載的更高域界。
“你放過我吧。”兩人之間的角色仿佛顛倒過來,她閉眼逃避,他微紅著眼追逐……
“到底該怎麼做,”
“你才會喜歡我。”
床榻與他之間,我卻望著帷幕飄搖搖,輕風落葉兩片,青山連迤隨間,
“你看過夜晚的月亮嗎?”
“等你遇見月亮三百年,
我就與你在一起。”
轉過頭,直視他的眸光微微一笑。輕輕啟唇,“你知道,我從不說謊………”
只遇見她的光明磊落,若是親眼見證她陰霾晦暗,“你想的一切,我自然會給你。”肩頸後墊著一只手,微動的作勢,我知道他要做什麼。
掌心溫熱……
愈發相近的距離,在剎那間轉唇錯離。當面頰有似果凍般的觸感落下,
我的手也已掐住他的脖頸,鋒利的匕首似有似現,淺淺透明。
冰夷勾唇,僅也停在那里。只留輕吻。他是否能夠認為,
她在試著接受他。
真正愛你的人,知曉親歷你的過往……是會心疼的。衰弱的神情可經不起這麼大刺激,垂眸傾天下,注情悔蒼生,
冰夷,我是在給你選擇的機會。蒼黑的著裳,與純白的面孔,神明的臉龐逐漸回歸人面的俊美俏逸。
我看著 ,
當其望夜中明月。選擇了推門離開的外出之路。打坐修行三千年,于神轉瞬即逝。三百年而已,不短不長,
只是煎熬,難掩摧傷。
夜晚不眠夜,意夢走離散。我倒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冰夷望著月光下被拉長的影子,
東面有湖泊,希望她能注意安全。不要被夢魘拉進深淵,一眠不醒。
他會等待她……直至甦醒的那一剎。
但百年光陰轉瞬即逝。
萬年摧殘使神傷神,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愛,冰冷的漠顏。
足以使他受傷。
忘不了這種委屈的經歷……直至靈魂,接受不了她一點蹙眉的神情……即使新婚大喜?即使入紅帳翻波浪?
“我不疼……
沒事的,”難以啟齒,
遭不住他的神情掩澀。
握不住幔帳的手,被另一人攥緊,緊握著收攏入帳,雙雙墜墮情溺的沼澤中。
這不捏人命脈了嗎?
踩著泥濘的草地,我來到最初的地方。最終還是見到她。雪白的著裳,
美得像一場霧。
但輕輕一踫就散了。
“阿宥,是你嗎?”站在那里,文瀟拾起一根棍子,長度粗細剛好用來探前方的非虛像(被燦爛晴朗的幻境掩蓋的現實世界,
岩石堆砌,溝壑縱橫。)體
幻境波動起伏,軟硬程度像一具軀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