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價錢不貴,請問有多少,我都買了。”
安妮的話出口,驚訝的不是陳雪茹而是範爺。
他跳起身,“假的,這是假貨!你們是不是傻?”
安妮盯著他,“請你動作幅度小一點,我是保鏢可能會采取過激舉動。”
被一個塊頭比自己還大的人盯著,一般來說會產生恐懼,可換成一個女的,自認為老爺們的沒有一個敢退後半步。
範爺聲音變大,“哈哈,哈哈哈!我懂了!”
他轉向門外,伸手指著安妮,“四九城爺們,睜大眼楮看看,這就是現在的新騙術。價格死貴,請洋人站台,騙一把就溜!”
他拍拍胸口,“我範金友今天就是給各位爺趟個路,就是要和這種黑店死磕!”
“少東家,好像不對,這人不對勁!”袁掌櫃擠到林俊生身邊,小聲提醒。
“嗯!”林俊生應了聲,“公安同志,能請無關人士離開嗎?影響我店里生意。”
範金友對自己被無視很憤怒,喊的嗓子都啞了,這人油鹽不進。
他雙手張開擋住門,“你店里不給個說法,今天誰也別走!做生意,做夢!都是你演的,都是托!”
“林先生,要制住他嗎?”安妮盯住範金友,聲音很平靜。
“嗯,等下,我覺得不對勁。”林俊生伸手,把陳雪茹和伊麗莎白同時拉到身後,手腕翻轉,幾根銀針到了手上。
店里除了範金友,還有三個人,被林俊生扒拉後走了兩步,之後就站著當木頭人。
他一時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把人趕出去,狹小的店鋪,擠了這麼多人,能算是水泄不通。
要是無意下個黑手,自己丈人那還好,總歸能救,要是自己媳婦受點驚嚇,這不太失敗?
安妮听到兩個姑娘的聲音,側頭看了眼,繼續盯住範金友。
有林先生在場,不太可能無聲無息傷害到泰勒小姐。
“哈哈,公安,公安,他們要動手!你們看好了,他們要動手!這就是你們口口聲聲說要為人民服務嗎?看著苦主被打?”範金友對著公安喊了半句,其余都是沖門外。
“林同志,冷靜,冷靜!”胡子公安走過兩步,伸手擋在範金友身前。
林俊生的武力值,在前門街道派出所被傳得很邪乎,不管真假最好的就是不動手。
林俊生也遲疑,他想定住了人一個個先拎出去再說,要幾人有事還好說,要是沒事這不就是自己濫用武力?
主要是也沒感受到什麼心悸,這幾人他站著不動都破不了防,站著惡心而已。
“你想怎麼辦?”他聲音帶了內力,壓制住門口嗡嗡聲。
範金友被嚇了跳,“你嗓子大了不起啊?有理不在聲高!咋辦?你賣假貨騙人,關店!你還有兩個賣假貨的都得去吃牢飯!還有這兩個洋妞,一起關!肯定是一伙的!”
林俊生突然很想白玲在現場,因為這場景兩人都見識過。
這不就像他們沖到瑞祥絲綢坊演戲那次,七老大他們當時的場景重現嗎?
幾個小嘍嘍,像是送到了獅子嘴邊的肉,死到臨頭還不自知在那里蹦跳。
演戲?
兩個字突然重新跳出,林俊生眯眼。
他掃了眼門外,周嘉寶和巴祖賢也在門口不遠處,緊張盯著人群,害怕有誰趁亂動手。
沖著栗子來的?林俊生又掃了眼店里三個木樁,不是很像。
“你這麼鬧,總得有個目的,說說看!”忍著嫌棄視線又轉到範金友身上,油頭粉面的一看就心生厭惡。
“關門,把你們都抓起來!”
“不是來訛錢?”
“哈哈哈!”範金友大笑,“我就是看不慣你們宰人,真金白銀花了來坐實你們騙子行徑!”
林俊生眯眼,這人幾次三番說‘真金白銀’,啥意思?
他猛然轉頭,人群里有個人在微微點頭。沒有和人說話,沒有人和他搭訕,就自顧點頭。
“老周,那個穿青衫黑馬褂的,去看看什麼情況!”他大喝一聲。
人群里那個青衫馬褂身子一抖,矮身往外鑽。
周嘉寶跳了下,見到有個人往外鑽,也向外擠。
範金友一激靈,張了嘴就要大聲呵斥,脖子上一涼,渾身只剩了眼珠能動。
被什麼制住了!他一陣惶恐,努力轉動眼珠看到青衫馬褂鑽出人群拐進了小巷,那個追去的還沒擠出人群,松口氣。
忽然他怒氣上涌,同來的三個人呢,是死人嗎?說好看到他被揍,立馬開大的,怎麼一點聲音也听不到?
“林同志,林同志,有話好說,有話好說!”胡子公安隱約看到眼前黑影閃過,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見範金友側身向著門外,一動不動,他哀嘆一聲,知道這人中了招。
傳說中,可以定住人的招!
林俊生笑著努嘴,“公安同志,我懷疑這人目的不純,喏那個你找他要手續去!”
巴祖賢扯扯嘴角,心里埋怨劉隊長,把自己兩人劃到怪物手下,這不害人!
等下要是沒什麼,他們這一頓批少不了,還得做檢查。
至于怪物,算了吧。司長都欣賞的人,怎麼可能做勞什子的檢查。
“姓名?”
來了,來了,知道些內情的人都是頭皮發麻。心里一個勁哀嘆,這種手段難道沒有限制的嗎,以後走夜路都得帶鋼盔!
“範金友!”
“來店里什麼目的?”
“找茬,讓店員或者店主揍我。”
站門口的人呆若木雞看著一動不動,前言不搭後語的家伙,心里發毛。
“誰指使你的?”
“那個逃走的青衫人,他給了我一百萬,說是事成後再給根小黃魚。”
“這里三個呢,你們的同伙?”
“我花錢雇來站拳的。”
!店門口的人齊齊後仰,有個人忍不住,高聲詢問,“你說的祛疤膏怎麼回事?”
範金友直言不諱,“我摳掉了點,直接涂在了牆上,然後回來找茬!”
問話那人傻傻伸著手,被這騷操作震懾,腦子有點暈。
又有人出聲問,“你是不是常做這事?”
“做了兩次。”
林俊生扯扯嘴角,群眾很熱情,就讓他們問問吧,左右一道內力都出去了堅決不回收!
內力值岌岌可危,按說不應該這麼浪費,可林俊生從見到這個油頭粉面的就開始不爽,這道內力花了覺得超值!
“哪兩次?”另一個人問。
“七年前戴生米店,我參與了鬧事,不是主事的。”
這話好些人沒反應過來,有個年紀稍大的一拍手,“狗日的,戴生米店戴老板被小日子抓起來,原來是你們搞的鬼!
天啊,你們的良心呢,戴老板麩皮粗糠里攙米面,那是救人啊!你們說他是米中攙糠!你個狗漢奸啊!”
人群中有人也反應過來,喝罵聲不止。
有個可能不是老四九城人,不知道這事,听著雲里霧里,又問了句,“還有一次呢?”
範金友面無表情,竹筒倒豆子,“三年前,龍四雜貨鋪被查,我出的主意。”
“什麼?”胡子公安厲聲高喝。
範金友不為所動,“我讓人去詐他們訛錢,還真訛到了,就去報了保密局。”
胡子公安愣愣看向林俊生,“那個是我黨的一個聯絡點,被他們一鬧暴露了,被保密局的抓起來。男的被槍斃,女的據說......”
他轉身,緊握雙拳,“哎!畜生啊!你那時候才多大!”
範金友一身正氣,站得筆直,“二十一零四個月!”
“還零四個月,你娘的!你還干了什麼畜生事?”胡子公安一拳上去。
“哎喲!”林俊生代他喊了出來。
他為了避嫌,略施手段後又回到原位,雙手都被摟著哪來得及抽身阻止。
範金友直挺挺以臉拍地,清晰傳來一聲響。
“ !”
胡子公安看看自己海碗底一樣大的拳頭,再看看門外範金友臉皮邊上明顯暈染開的一灘紅,傻愣當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