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麗莎白回神,發現自己在車上,像是往荒郊野嶺開。
她一激靈,向右偏轉頭,安妮安安靜靜在邊上,目視前方。
輕輕噓口氣,又不經意看了眼車外荒涼的景色,婉轉聲音從紅唇中跳出,“我們是在往哪里去?”
“林先生廠里的董事長夫人說,林先生去了他夫人的家,我們正也往那里去。”
伊麗莎白愣了好一會兒,這才意識到不對勁,“林先生結婚了?”
安妮點頭,“是的,我昨天看到了他的夫人。”
伊麗莎白無語,自己父親這是出的什麼昏招,人家都有了夫人,竟然還讓自己和林先生接近。
她看了眼車子前方,駕駛員專心開著車,副駕是個女的,戴著口罩看不清臉。
心底涌起一陣輕快,既然那位有了妻子,那麼自己的煩惱也就不會有了吧?
身體放松沒幾秒,她意識到不對,安妮昨天見到,那麼不就是說趙先生也知道?
父親身體受傷,頭腦可是清楚的很,怎麼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伊麗莎白心又提了起來,她湊近了安妮,想開口的話又收住。
父親可能會和趙先生商議,甚至會和那個護工兼護衛商議,絕對不會和安妮商議,安妮的身份注定得不到父親的信任。
“怎麼了?”安妮輕聲問。
瓊鼻翕動,伊麗莎白換了個話題,“林先生的妻子漂亮嗎?”
安妮點頭,“很漂亮,看著和林先生很般配。”
伊麗莎白點了點頭,覺得無話可說,也對等會兒找到林先生後的應對沒了頭緒。
“方大哥,前面路口左轉,一直開就能到。”
“好的,喬姑娘這兩人誰啊,沒見過。”
喬慧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找小林看病?”
“嗯。”
好好听的聲音,伊麗莎白美眸迅速找到前方的姑娘,這姑娘要是唱歌,怕是會甜得發膩!
她有心認識認識這個姑娘,側了側身子,發現前面談話停了下來。
這駕駛員問了什麼,姑娘回答就一個字,是個不想和人交際的性子!
伊麗莎白暗道可惜,不善交際,走演員這條路就不行,不過有些特定角色倒是適合她這種安安靜靜的性格。
她腦中立刻出現好幾個角色,快速鎖定一場戲。
臥室圓形陽台上,自己披著粉紅紗裙慵懶半躺在沙發上,似夢似醒,涂著豆蔻色指甲的腳尖半露,陽光撒滿身周,把她整個人都照得半透明。
這姑娘捧著一把帶露水的玫瑰走進臥室,看到她還未梳洗,嗔怪一聲跑上來。
玫瑰花一把塞到她手中,一個旋轉,女僕裙劃開黑白扇形,女孩到了她身後給她梳頭。
她聞了聞花,表示不想動彈就想這麼曬曬太陽,女孩就用如夜鶯般的嗓子開始哼唱。
她不得不從慵懶中掙脫,開始向著身後人訴苦。
公爵府的繼承人今天要來約她賞花,據說整個山頭都開滿了花。可是她不想去,想和某某裁縫鋪的小兒子劃船去......
伊麗莎白眨眨眼,又回到了現實,腦海中那鳥兒般鳴唱的聲音漸漸沉寂,再也重現不了。
一定要和這個姑娘好好說說話!伊麗莎白下定決心。
直接說話太唐突了,她又靠近了點安妮,“安妮,這姑娘是誰啊?”
“沒問名字,昨天也在林先生的爺爺家。”
“也在?是林先生的朋友嗎?”
安妮搖頭,想了想壓低聲音,“我感覺和林先生關系不一般,路上問了下趙先生,趙先生笑著說,是‘妾’,像是情人又像是夫人之間的角色。”
伊麗莎白紅唇很失禮張大,她愣愣看著安妮,半晌後又問了句,“你怎麼知道?”
安妮聳聳肩,表情突然一瞬間不自然,緩了一拍才想起自己傷已經好了的事實。
臉上露出不常見的微笑,“他和林先生配合好默契,還有......”
“什麼?”听到安妮停頓,伊麗莎白提起了心下意識追問。
安妮壓低聲音加快語速,“林先生治療完,出門到了對面房子中,他夫人在後面跟著進去。
其他人也想追去,她阻止了。”
“這,這能說明什麼?”
安妮指指自己的耳朵,“我的耳朵很本來就很敏感,這次治療後,更是覺得能听到很細微的聲音。
她們幾個姑娘在說悄悄話,有個卷頭發的被攔後湊到這個姑娘耳邊說話,我隱約听到點。”
“說的什麼?”
安妮捏了捏手指,“還請泰勒小姐不要說出去,我不想給林先生帶來麻煩。”
伊麗莎白愣了下,點點頭。
“那個姑娘意思林先生昨晚上沒有陪她,要這個姑娘幫著去說說好話。”
伊麗莎白胸口突然劇烈起伏,回神發現是自己憋氣憋得時間過長,缺了氧。
喘勻氣,她不可置信看著安妮,“他有好幾個?”
安妮扯扯嘴角,又鄭重低下頭復述,“都是我瞎猜的,請泰勒小姐別說出去,我不想給林先生帶來麻煩!他是個好人!”
胡扯的好人!好幾個女的,哪會是好人!
伊麗莎白又喘了好久的氣,發現喘不停,忙轉身找包。
安妮也發現了她的異狀,彎腰從自己腳邊拎起包。
伊麗莎白擺擺手,從自己包中拿出一罐氣瓶和一塊板,壓住氣瓶噴射到木板上,自己湊近深呼吸一口氣。
安妮輕輕給她拍背,“沒事吧?”
“沒事,帶著藥呢。”
手上不停,安妮動了動嘴,沒說什麼。
她想說,要不要讓林先生看看,過了遍腦子覺得是自己異想天開。
林醫生是外傷處理的專家,怎麼可能還會對呼吸疾病有了解。
自己這是感情用事,因為林先生幫自己治好了傷,產生了不必要的崇拜。
“喬姑娘,她們沒事吧?”司機小方瞥了眼後視鏡。
喬慧側著身,輕輕點了下頭,“嗯,沒事。她們帶著藥。”
“啥病啊?怎麼就突然發作的?”
“應該是哮喘。”
“咦,這是啥病,我怎麼沒听過?”
“我們這里不多見,我也是在學校里才學到的,醫院里沒見過幾例,有可能也會被當成其他病。”
喬慧遇上人和她討論專業,多說了幾句。
伊麗莎白恢復正常,又听到好听的聲音,抬起頭。
視線和一雙純淨的眼眸對上,對方杏眸眯起,善意透出口罩。
伊麗莎白愣了下,立刻回以微笑。
那姑娘轉身坐好,沒什麼特殊的舉動,卻讓伊麗莎白雙眸失神。
這姑娘正對著她,她的心神都在對方唯一顯露的雙眸上。
好看的雙眸消失,才發現對方有一頭烏黑順滑的長發。
主人轉回身,頭發像是和她打了個招呼,輕輕一蕩,發梢處甩開一抹扇形。
像是,自己腦海中出現的那個女僕的黑白裙甩開的扇形花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