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大廳里,笑聲和酒杯踫撞聲混成一片。夏莉正拉著潘修斯的手興奮地說著什麼,後者臉上掛著無奈又寵溺的笑容。
赫斯克靠在吧台邊,難得放松地端著酒杯,連那對總是緊皺的眉頭都舒展開了。
安吉爾仰頭灌下一口酒,余光突然瞥見二樓欄桿處的人影。
他眯起眼楮,看清是我後,嘴角的酒漬都忘了擦。
“喲,這不是我們的大功臣嗎?”他用手肘捅了捅赫斯克,沖我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
而後者也是一臉詫異,隨後也將目光投向二樓的我。
我斜倚在二樓的雕花欄桿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木質的扶手。
樓下歡樂的場面盡收眼底,我卻只是微微勾起嘴角,像個偶然路過的觀眾。
安吉爾舉起酒杯朝我晃了晃,酒液在燈光下泛著琥珀色的光。
我輕輕頷首,卻沒有要下樓的意思。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欄桿上。
“不下來喝一杯?”安吉爾扯著嗓子喊道,聲音蓋過了周圍的喧鬧。
安吉爾這一嗓子喊出來,整個大廳都安靜了下來。
酒杯懸在半空,夏莉說到一半的話卡在喉嚨里,連背景音樂都像是被人按了暫停鍵。
所有人的目光先是齊刷刷地看向安吉爾,然後順著他的視線,一起轉向二樓的我。
我能感覺到數雙眼楮同時盯在我身上。
潘修斯一臉驚異,夏莉的嘴角還沾著一點奶油,赫斯克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酒杯邊緣。
空氣凝固了幾秒鐘。
“阿拉斯托!”夏莉最先反應過來,興奮地朝我揮手,差點打翻面前的蛋糕,“快下來!”
我搭在欄桿上的手指輕輕敲了兩下。這下可好,原本只想安靜看會兒熱鬧,現在倒成了全場焦點。
樓下那些期待的眼神讓我有點不自在,就好像我是來參加什麼頒獎典禮似的。
“就是啊,別在上面裝深沉了。”赫斯克粗聲粗氣地說,順手把一瓶酒重重放在桌上,“這瓶好酒可是專門給你留的。”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一絲不苟的西裝,又看了看樓下狼藉的餐桌和灑得到處都是的酒漬。
嘴角抽了抽,最終還是嘆了口氣。
“行吧。”我慢悠悠地說,“不過要是誰把酒灑我衣服上...”話沒說完,但威脅的意味已經很明顯了。
赫斯克嗤笑一聲,似乎並不吃我這一套,他舉起酒杯朝我這邊晃了晃,挑釁似的說道︰“少廢話,趕緊下來。”
看著眾人期待的眼神,我輕輕嘆了口氣。尤其是夏莉——她為了我跟路西法鬧得那麼僵,現在實在不忍心掃她的興。
我慢悠悠地走下樓梯,皮鞋踩在厚實的地毯上幾乎沒發出聲音。
剛踏上一樓的地板,夏莉就沖了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快來!”她眼楮亮晶晶的,拽著我就往大廳中央走,“我給你留了最好的位置!”
我被她拉得踉蹌了一下,西裝袖口都被扯皺了。
抬眼看去,長桌上擺滿了甜點和酒水——巧克力蛋糕上的糖霜有點化了,馬卡龍歪歪扭扭地堆成小山,幾瓶看起來極為高檔紅酒隨意地敞著瓶口。
安吉爾已經醉醺醺地趴在桌上,但見我過來,仿佛瞬間清醒了過來,但依舊有些含糊不清,他看著我,借著酒勁,有些嫵媚地喊著︰“大英雄來啦……”
赫斯克往旁邊挪了挪,給我騰出個位置,順手推過來一個干淨的酒杯。
“別這麼叫我。”我皺眉整理著被夏莉拉皺的袖子,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坐了下來。
夏莉立刻塞給我一塊沾滿奶油的蛋糕︰“嘗嘗!是我親手做的!”
我看著蛋糕上歪歪扭扭的裱花,又看看她滿含期待的眼神,默默接過叉子。
甜得發膩的奶油在嘴里化開時,周圍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怎麼樣?”夏莉緊張地盯著我。
“……還行。”我勉強咽下去,趕緊灌了口酒沖淡嘴里的甜味。
果然,西方的糖文化主義還不是我這種樸素的靈魂所能接受的……
赫斯克大笑著拍我後背︰“得了吧,難吃就直說!”這一巴掌差點讓我把灌進口中的酒噴出來。
我轉頭瞪了赫斯克一眼,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很明顯——再多說一句我就把你那張臭嘴縫上。
赫斯克識相地舉起雙手做了個投降的動作,嘴角卻還掛著那副欠揍的壞笑。
他故意把酒杯往我這邊推了推,冰塊踫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深吸一口氣,把涌到嘴邊的刻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余光瞥見夏莉正緊張地咬著嘴唇,手指不安地絞著衣擺。
算了,今天這場合不適合見血。
“下不為例。”我壓低聲音對赫斯克說,順手接過他推來的酒杯。
夏莉的表情立刻明朗起來,她歡呼著又往我盤子里塞了塊蛋糕——這次是巧克力味的,上面的奶油甚至多到快要溢出來……
“這個肯定比剛才的好吃!”她信誓旦旦地說,眼楮里閃著期待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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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那塊隨時可能塌掉的蛋糕看了兩秒,認命地拿起叉子。周圍響起一陣起哄聲,連赫斯克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擦了擦嘴角,看著周圍鬧哄哄的場面,突然覺得偶爾這樣也不錯。
至少現在,沒人記得什麼天堂地獄的破事,大家都只是單純地在慶祝而已。
歡聲笑語過後,我拿著赫斯克給我的酒杯,輕輕的抿著杯中泡的冰塊的酒水。
酒過三巡後。
安吉爾歪著頭打量我好一會兒,那雙醉醺醺的眼楮突然變得清明了幾分。
他伸手指了指我空蕩蕩的右手,疑惑地皺起眉頭。
“喂,你那根寶貝手杖呢?”他打了個酒嗝。接著說道︰“平時不是連睡覺都要抱著嗎?”
赫斯克擦酒杯的動作頓了一下,也抬眼朝我這邊看過來。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空著的右手,下意識做了個轉動手杖的動作,卻只抓到一把空氣。
“那個啊……”我撇撇嘴,語氣輕松得像在談論今天的天氣,“被亞當那個鳥人弄斷了。”
安吉爾剛喝進去的酒直接噴了出來︰“啥?!”
赫斯克手里的酒杯“ 當”一聲掉在吧台上,他難得露出驚訝的表情︰“你認真的?”
“不然呢?”我聳聳肩,順手接過夏莉遞來的新酒杯。“那家伙一斧子劈過來,我的寶貝手杖就這麼遭了殃。”
夏莉捂著嘴小聲驚呼︰“那可是你最愛的……”
“是啊。”我晃了晃酒杯,冰塊叮當作響,“跟了我七十多年的老伙計。”
安吉爾突然拍桌大笑起來︰“所以你現在是...手杖寡婦?”
我沖他露出一個危險的微笑︰“想不想體驗下沒有手杖我照樣能把你揍得滿地找牙?”
赫斯克適時地把一杯酒推到安吉爾面前。“喝你的酒吧,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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