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沉默。甦晚緊攥著衣角，指節發白，她能感覺到蕭臨淵探究的目光如實質般落在自己臉上。
"你去見蕭景睿了。"這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甦晚心頭一跳，強自鎮定道︰"太後病重，我只是去診治。"
"診治到宮牆暗處？"蕭臨淵的聲音冷得像冰，"診治到他差點用淬毒的匕首傷你？"
甦晚猛地抬頭，對上蕭臨淵深邃如淵的眼眸——他怎麼會知道？難道...
仿佛看穿她的疑惑，蕭臨淵從袖中取出一枚銅制小筒︰"夜雨閣的"千里眼"，一直跟著你。"他頓了頓，聲音低沉，"我需要一個解釋。"
車窗外，月光被雲層遮蔽，只余下燈籠微弱的光暈。甦晚的喉嚨發緊，九皇子的威脅言猶在耳——"別告訴任何人，尤其是蕭臨淵"。
"我...只是偶然遇到九皇子。"她避開蕭臨淵的視線，"他詢問太後病情而已。"
"撒謊。"蕭臨淵突然逼近，修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甦晚，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說謊，右眼都會微微抽搐？"
甦晚呼吸一滯。她從未注意過自己這個習慣。
馬車一個顛簸，兩人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蕭臨淵身上清冷的松木香縈繞在鼻尖，那雙總是含笑的桃花眼此刻卻冷峻得可怕。
"他威脅你了？"蕭臨淵的聲音放柔了幾分，卻更令人心慌，"告訴我，我會處理。"
處理？怎麼處理？若蕭臨淵知道三叔與夜雨閣的關系，會如何"處理"？甦晚咬緊下唇，靈泉空間突然不受控制地震顫起來，一股尖銳的疼痛從太陽穴直刺入腦。
【警告！系統遭受干擾！強制升級啟動！】
008系統的機械音在腦海中炸響，甦晚痛呼一聲，抱住頭蜷縮起來。眼前的世界突然扭曲旋轉，馬車、蕭臨淵、一切都在拉長變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刺目的白光。
"甦晚！"蕭臨淵的呼喚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白光中，兩幅畫面交替閃現——
第一幅︰她站在一個閃爍著奇異光芒的門前，身後是淚流滿面的蕭臨淵。門內是她熟悉的現代都市景象，車水馬龍，霓虹閃爍。
第二幅︰血與火交織的戰場，蕭臨淵身中數箭跪倒在地，而九皇子蕭景睿站在高處冷笑，手中握著三塊合而為一的玉佩，天空裂開一道巨大的縫隙...
"不！"甦晚尖叫著掙扎，眼前的幻象驟然消失，她發現自己仍在馬車里，被蕭臨淵緊緊抱在懷中。
"怎麼回事？"蕭臨淵的聲音透著罕見的驚慌，"你的眼楮剛才...變成了銀色。"
甦晚渾身發抖，冷汗浸透了衣衫。那不是幻覺，而是可能的未來！系統在向她展示選擇的結果——回歸現代，或者留下面對九皇子制造的災難？
"我沒事..."她虛弱地推開蕭臨淵，"只是突然頭暈。"
蕭臨淵卻不允許她逃避，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看著我。"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無論蕭景睿對你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我們一起面對。但前提是，你不能再瞞我任何事情。"
甦晚望進那雙深邃的眼眸，里面盛滿擔憂與堅定。她突然感到一陣鼻酸——她多想把一切都告訴他啊！可三叔的性命，還有那個可怕的"靈門"...
就在此時，蕭臨淵腰間的玉佩突然泛起瑩瑩綠光，與此同時，甦晚感到胸口的靈泉印記一陣灼熱。兩股力量相互呼應，在馬車狹小的空間內形成一道肉眼可見的能量漣漪。
"這是..."蕭臨淵驚愕地看著發光的玉佩，"從未有過這種情況。"
甦晚體內的靈泉空間劇烈震蕩著，008系統的聲音再次響起︰
【檢測到錨點共鳴！宿主請注意，本世界穩定性正在降低！】
"錨點？"甦晚不自覺地喃喃出聲。
蕭臨淵敏銳地捕捉到這個詞︰"什麼錨點？"
事已至此，甦晚知道再隱瞞只會讓事情更糟。她深吸一口氣︰"我接下來要說的事，可能會讓你覺得我瘋了..."
"比起你眼楮變銀色的樣子，很難有什麼更瘋狂的了。"蕭臨淵試圖緩和氣氛，但緊繃的下頜線暴露了他的緊張。
甦晚簡短地講述了靈泉空間的來歷，以及今晚與九皇子的交鋒。但她暫時隱瞞了三叔的信件和"靈門"的事——她需要先確認三叔的安全。
"...所以蕭景睿也有一個"系統"，叫"反派逆襲系統"？"蕭臨淵眉頭緊鎖，"而你們都是...來自異世之人？"
"我不確定。"甦晚苦笑，"我從小在甦家長大的記憶很真實。但九皇子似乎知道更多。"
蕭臨淵沉思片刻，突然從懷中取出一卷密函︰"看看這個。"
甦晚展開密函，是夜雨閣對九皇子近兩年行蹤的詳細記錄。一個明顯的轉折點出現在兩年前的冬至——那之後，蕭景睿性格大變，開始暗中收集奇珍異寶，特別是各種古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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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甦晚突然想起什麼，"那天有沒有發生什麼異常天象？"
"你怎麼知道？"蕭臨淵驚訝道，"當晚有流星雨，其中一道綠光墜入九皇子府附近，但搜尋後什麼也沒找到。"
綠光...系統降臨？甦晚心跳加速。如果九皇子是兩年前才獲得系統，那他此前的行為...
"我需要見三叔。"她突然道，"立刻。"
蕭臨淵深深看了她一眼，沒有多問，敲了敲車壁︰"改道，去甦府。"
馬車調轉方向，甦晚靠在窗邊，試圖理清思緒。九皇子說玉佩是開啟"靈門"的鑰匙，能讓她"回家"。但那個血與火的未來景象中，他分明是在利用靈門做可怕的事...
"你在想什麼？"蕭臨淵輕聲問。
甦晚猶豫片刻，還是決定部分坦白︰"我在想九皇子收集玉佩的真正目的。他說...三塊玉佩合而為一可以開啟"靈門"。"
蕭臨淵眼神一凜︰"夜雨閣古籍中確實記載過"靈門"的傳說，說是連通天地的門戶，但早已失傳千年。"他頓了頓，"蕭景睿還說了什麼？"
"他說..."甦晚話到嘴邊，突然感到一陣劇痛襲來，靈泉空間再次暴動！
【禁止泄露關鍵信息！宿主違反規則，啟動懲罰機制！】
無形的力量扼住她的喉嚨，甦晚痛苦地抓住自己的脖子，臉色迅速漲紅。蕭臨淵大驚失色，立即扶住她︰"怎麼回事？"
甦晚無法回答，就在她即將窒息的瞬間，蕭臨淵的玉佩再次發光，一股溫和的力量涌入她的身體，與靈泉空間形成對抗。
【錨點干擾！懲罰終止！】
甦晚大口喘息，冷汗涔涔。蕭臨淵緊緊抱著她，聲音發顫︰"是系統在阻止你告訴我？"
甦晚虛弱地點頭，心中駭然。008系統從未如此強硬地限制過她的言行，這意味著什麼？
"看來我們的對手不止蕭景睿一個。"蕭臨淵的聲音冷了下來，"不過既然我的玉佩能干擾系統，說明它們之間存在某種制衡關系。"
馬車停在甦府後門。蕭臨淵正要下車，甦晚卻拉住他︰"我一個人去。三叔見到你...可能會緊張。"
蕭臨淵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你擔心他與夜雨閣的關系？"
甦晚心頭一跳︰"你知道？"
"甦明山是夜雨閣在嶺南的暗線，負責情報收集。"蕭臨淵平靜地說，"兩年前他主動聯系我，說懷疑甦家冤案另有隱情，希望借助夜雨閣的力量調查。"
甦晚瞪大眼楮︰"所以你們早就..."
"合作而已。"蕭臨淵輕輕握住她的手，"晚兒，你不需要一個人扛所有事。"
這一聲"晚兒"讓甦晚眼眶發熱。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的隱瞞有多麼可笑——蕭臨淵知道的遠比她想象的多，而他始終在暗中守護著她。
"那封信..."她哽咽道，"九皇子手上有三叔與夜雨閣往來的密信，威脅我若不合作就公之于眾。"
蕭臨淵眼中寒光一閃︰"果然如此。不過別擔心，那些信件都是經過特殊處理的，關鍵信息會自毀。"他嘴角微揚，"夜雨閣的老把戲了。"
甦晚又驚又喜，但隨即又想到另一個問題︰"九皇子說三叔在他手上..."
"不可能。"蕭臨淵斬釘截鐵，"半個時辰前我剛收到甦明山的密報，他正在追查當年獄卒暴斃的線索。"
甦晚長舒一口氣，整個人癱軟下來。原來九皇子從頭到尾都在虛張聲勢！她居然差點上當...
"等等，"她突然想到什麼，"如果三叔沒事，那九皇子給我的這封信..."
她從懷中取出信件，蕭臨淵接過後仔細檢查，冷笑一聲︰"偽造的。字跡很像，但用的墨不對——甦明山從來只用特制的松煙墨，這封信用的是普通墨。"
甦晚既憤怒又羞愧。她居然被這種伎倆騙了！但更讓她心驚的是九皇子對夜雨閣內部的了解——他知道三叔與夜雨閣的關系，知道用什麼能威脅她...
"他比我們想象的更危險。"蕭臨淵沉聲道，"兩年來，他一直在滲透夜雨閣。現在看來，他的目標不僅是皇位，還有這些玉佩和所謂的"靈門"。"
甦晚突然想起那個可怕的未來畫面︰"如果讓他集齊三塊玉佩會怎樣？"
"古籍記載，靈門開啟時，"天地變色，鬼神皆驚"。"蕭臨淵神色凝重，"但具體會發生什麼，無人知曉。"
就在這時，甦晚的靈泉空間再次劇烈震動，008系統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無比︰
【終極選擇啟動︰留下或回歸？】
【選擇期限︰三十日】
【注意︰本世界穩定性正在降低，九皇子系統正在吞噬世界能量！】
一個半透明的倒計時面板浮現在甦晚視野中——29天23小時59分...58秒...
"怎麼了？"蕭臨淵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異常。
甦晚聲音發顫︰"系統給了我一個選擇...三十天內決定是留在這個世界，還是...回到我原來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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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臨淵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恢復鎮定︰"你...有原來的記憶？"
甦晚搖頭︰"沒有。但九皇子說我"不屬于這里"，系統也說"回歸"..."
"所以這就是他的目的。"蕭臨淵突然道，"利用你的系統打開靈門。但為什麼要這麼做？"
甦晚想起九皇子提到的"反派逆襲系統"，一個可怕的猜想浮上心頭︰"如果他的系統需要吞噬世界能量...而靈門是連通兩個世界的通道..."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那個血流成河的末日景象。
"必須阻止他。"蕭臨淵斬釘截鐵，"首先保護最後一塊玉佩——太後那塊。"
甦晚點頭︰"在我這里。"她取出太後丟棄的玉佩，"但已經裂了，不知道還有沒有用。"
蕭臨淵接過玉佩，與自己那塊並排放在一起。兩塊玉佩同時泛起微光，裂痕處竟有細小的光絲試圖連接。
"還有能量反應。"蕭臨淵松了口氣，"只要不被九皇子集齊三塊就好。"
甦晚卻憂心忡忡地看著視野中的倒計時。無論她選擇留下還是離開，系統似乎都打算打開靈門。而九皇子顯然在等待這個機會...
"蕭臨淵，"她突然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必須離開，你會..."
"不會。"蕭臨淵打斷她，眼神堅定如鐵，"我不會讓你離開。無論系統還是九皇子，都別想把你從我身邊帶走。"
這霸道的宣言讓甦晚心頭一熱，但隨即又是一陣酸楚。系統給出的選擇如此殘酷——留下意味著可能面對九皇子制造的災難；回歸則意味著離開這個她已經愛上的人和世界...
"先進府吧。"蕭臨淵輕聲道，"見完三叔，我們再從長計議。"
甦晚點頭，剛要下車，靈泉空間突然又是一陣劇烈震動。這一次，一股前所未有的信息流涌入她的腦海——那是008系統的部分源代碼，其中赫然標注著︰
【宿主甦晚，編號008，平衡者系統】
【對立系統︰編號009，反派逆襲系統】
【任務︰阻止009宿主吞噬本世界能量】
原來如此！甦晚恍然大悟。她與九皇子被投放或轉生）到這個世界，各自攜帶相互制衡的系統。她的靈泉空間本質上是"平衡者系統"，目的是阻止九皇子的"反派系統"吞噬這個世界！
"蕭臨淵！"她急切地抓住他的手，"我知道九皇子的真正目的了！他的系統需要吞噬世界能量來升級，而開啟靈門就是他吞噬的開始！"
蕭臨淵眼中精光一閃︰"所以玉佩是鑰匙，而你的系統..."
"是鎖。"甦晚點頭，"我們必須在三十天內阻止他，否則..."
否則那個血流成河的末日就會成為現實。這句話她沒有說出口，但蕭臨淵顯然從她的眼神中讀懂了。
"三十天足夠了。"他握緊甦晚的手，"先進府，我們需要三叔掌握的線索。"
兩人剛下車，甦晚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靈泉空間再次異變，一股強大的吸力似乎要將她的靈魂拉出體外。她踉蹌了一下，被蕭臨淵及時扶住。
"又來了？"他擔憂地問。
甦晚搖頭，突然意識到這不是系統的問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甜膩得令人作嘔。
"迷香！"她急忙屏息，但為時已晚。視線開始模糊，最後看到的，是蕭臨淵同樣搖晃的身影，以及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的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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