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牆巍峨，朱門深重。甦晚跟在引路太監身後，快步穿過一道道宮門。暮色已沉，宮燈次第亮起，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甦小姐，快些吧，太後娘娘情況不妙。"老太監回頭催促，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甦晚加快腳步，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藥箱帶子。自從接到太後急病的消息，她的心就一直懸著。太後年事已高，若有閃失，不僅關乎性命，更牽動朝局。
"公公可知太後發病時的情形？"甦晚低聲問道。
老太監四下張望，見無人注意，才壓低聲音道︰"听慈寧宮的宮女說，太後午睡起來後正在把玩一塊新得的玉佩，突然就倒地不起了。"
"玉佩？"甦晚心頭一跳。
"是啊，說是塊古玉，通體碧綠，上面刻著古怪花紋。"老太監搖搖頭，"太後近來極是喜愛，日日佩戴。"
甦晚的手指微微發顫。通體碧綠、古怪花紋——這與蕭臨淵隨身佩戴的那塊玉佩何其相似！
轉過最後一道宮牆，慈寧宮赫然在望。宮門外站著兩排侍衛，神情肅穆。廊下幾位御醫正在低聲討論，見甦晚到來，紛紛投來復雜的目光。
"甦小姐到了。"一位年約五旬、面容威嚴的御醫迎上前來，"老朽太醫院院使周明德。"
甦晚福了福身︰"周院使。"
"情況緊急，老朽就直說了。"周院使眉頭緊鎖，"太後娘娘昏迷不醒，脈象紊亂，我等用盡辦法也無法喚醒。听聞甦小姐精通奇術，特請一試。"
甦晚听出他話中的勉強——顯然這位院使大人並不情願向一個民間女子求助。但此刻救人要緊，她無暇顧及這些。
"可否讓民女先看看太後？"
周院使側身讓路，甦晚隨他進入內殿。殿內燻香濃郁，幾位宮女太監垂首而立，氣氛凝重。鳳榻上，太後靜靜躺著，面色灰白，嘴唇卻呈現出詭異的青紫色。
甦晚輕輕跪在榻前，執起太後的手腕。觸手冰涼，脈象沉細而促，時有時無。她俯身檢查太後的瞳孔，發現已經有些許散大。
"中毒。"甦晚斷言。
周院使面色一變︰"何以見得？"
"唇色青紫，瞳孔散大，指甲根部有細小黑線。"甦晚一一指出，"這些都是中毒征兆。"
"可太後飲食皆有專人試毒..."
甦晚沒有回答，目光落在太後頸間露出的一角碧色。她小心地取出那塊玉佩，頓時心頭大震——這玉佩與蕭臨淵那塊幾乎一模一樣，只是花紋稍有不同！
更令她震驚的是，當她的手指觸踫到玉佩的瞬間，體內的靈泉空間突然劇烈震蕩起來，一股奇異的熱流從玉佩傳入她的指尖，直沖丹田。
"這玉佩從何而來？"甦晚強自鎮定地問道。
一位年長宮女上前︰"回小姐的話，是九皇子前日進獻給太後的壽禮，說是西域高僧開過光的寶物。"
九皇子！甦晚腦海中閃過那張寫著"九皇子丞相聯手"的血字紙條。她不動聲色地將玉佩放回原處，問道︰"太後佩戴這玉佩多久了？"
"自收到後便不曾離身，連就寢時也放在枕邊。"
甦晚若有所思。她打開藥箱，取出銀針，在太後指尖取了一滴血，滴入隨身攜帶的試毒液中。血液迅速變成暗綠色。
"是"碧蠶蠱"混合了"斷腸散"。"甦晚沉聲道，"兩種毒相生相克，尋常方法難以檢測，但毒性極烈。"
周院使聞言大驚︰"這...這如何是好？"
"我有辦法一試，但需要清淨。"甦晚環視四周，"請諸位暫時回避。"
周院使猶豫片刻，終于點頭︰"老朽在外候著，若有需要，隨時召喚。"
待眾人退出，甦晚立刻從靈泉空間取出一瓶晶瑩的泉水。這是她近日才發現的空間新功能——靈泉濃縮液，解毒效果比普通靈泉水強十倍，但極難提取。
就在她準備喂太後服下時，靈泉空間突然再次震動，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涌入她的雙眼。霎時間，太後的身體在她眼中變得透明起來——她能清晰地看到毒素在太後經脈中流動的軌跡！
這突如其來的"透視"能力讓甦晚又驚又喜。她穩住心神，循著毒素的分布，將靈泉濃縮液滴在幾處關鍵的穴位上。
"唔..."太後突然輕哼一聲，眉頭微蹙。
甦晚正要繼續施救，殿門突然被推開。一個身著月白色錦袍的年輕男子大步走入，面容俊朗，眉宇間卻透著一股陰鷙。
"九殿下！"宮女們慌忙行禮。
甦晚心頭一緊——這就是九皇子蕭景睿！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福身行禮︰"民女參見九殿下。"
蕭景睿虛扶一下︰"免禮。你就是那位嶺南來的女神醫？祖母情況如何？"
"回殿下，太後娘娘是中了毒，民女正在救治。"
"中毒？"蕭景睿眼神一凜，"何人如此大膽？"
甦晚余光瞥見他袖中手指微微抽動，面上卻不露分毫︰"尚不確定毒源，但已找到解毒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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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景睿走近鳳榻，目光在太後頸間的玉佩上停留了一瞬︰"需要什麼藥材，盡管開口。太醫院庫藏豐富。"
"多謝殿下，民女自有秘方。"甦晚委婉拒絕，同時暗中觀察這位九皇子。
蕭景睿約莫二十五六歲年紀，面容與蕭臨淵有三分相似，但氣質截然不同。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優雅得體，眼神卻深不見底，像是一潭表面平靜實則暗流洶涌的湖水。
"听聞甦小姐醫術奇特，能治許多太醫院束手無策的病癥。"蕭景睿突然話鋒一轉，"不知師承何人？"
甦晚心頭警鈴大作，面上卻不顯︰"家學淵源，祖上曾出過幾位游方郎中。"
"是嗎？"蕭景睿微微一笑，"可我听說，甦家的醫術似乎沒有這等神奇。甦小姐的手段，倒像是...異術。"
最後兩個字他壓得極低，只有甦晚能听見。她的後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這九皇子知道什麼？
"殿下說笑了。"甦晚強自鎮定，"醫道萬千，各有偏重。民女不過僥幸治好幾例疑難雜癥，實在當不起"異術"二字。"
蕭景睿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正要再說什麼，太後突然咳嗽起來。甦晚立刻轉身查看，借機避開九皇子探究的目光。
太後的面色已經好轉許多，眼皮微微顫動，似乎即將醒來。甦晚趁機檢查玉佩，發現其上的花紋在靈泉之力的激發下，竟浮現出幾個極小的文字——"靈門"。
靈門？這是什麼意思？甦晚正思索間，蕭景睿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甦小姐對這塊玉佩很感興趣？"
甦晚手一抖，玉佩落回太後衣襟上︰"只是覺得玉質極好。"
"此玉乃西域貢品，據說有安神之效。"蕭景睿緩步繞到甦晚對面，"不過現在看來，似乎並非如此。"
話中有話。甦晚越發確信這玉佩有問題，但此刻不宜打草驚蛇。她專注地為太後施針，不再接話。
一刻鐘後，太後的呼吸趨于平穩，面色也恢復了紅潤。甦晚收起銀針，輕聲道︰"太後娘娘已無大礙，再服幾劑藥調理即可。"
蕭景睿審視著祖母的臉色，忽然道︰"甦小姐果然醫術高明。本王有個不情之請——府上有位老僕沉痾難愈，不知可否請小姐過府診治？"
這是試探還是陷阱？甦晚暗自警惕，面上卻恭敬道︰"能為殿下效勞是民女的榮幸。只是太後娘娘還需觀察幾日..."
"自然是以祖母為先。"蕭景睿微笑，"待祖母痊愈，再請小姐不遲。"
正說著，太後緩緩睜開了眼楮。她茫然四顧，目光最終落在甦晚身上︰"你是..."
"祖母，這是甦晚甦小姐，剛才是她救了您。"蕭景睿上前握住太後的手，語氣親昵。
太後微微點頭︰"哀家記得你...荔枝罐頭的那個丫頭..."
甦晚福身︰"太後娘娘洪福齊天，民女不過略盡綿力。"
"哀家方才...像是做了一場大夢..."太後虛弱地說，"夢見先帝...還有..."
她的目光突然落在頸間玉佩上，神色驟變，猛地扯下玉佩扔了出去︰"拿走它！"
玉佩"當啷"一聲落在地上，甦晚清楚地看到玉身上出現了一道裂痕。更奇怪的是，靈泉空間對玉佩的反應突然消失了。
蕭景睿臉色微變，但很快恢復如常︰"祖母不喜歡這玉佩了？孫兒再為您尋更好的。"
太後卻緊緊抓住甦晚的手︰"你...你留下來陪哀家..."
這突如其來的信任讓甦晚有些意外，但她立刻應道︰"民女遵命。"
蕭景睿深深看了甦晚一眼，彎腰拾起玉佩︰"既然如此，孫兒就不打擾祖母休息了。甦小姐，祖母就拜托你了。"
待九皇子退出殿外，太後才長舒一口氣，低聲道︰"丫頭，那玉佩...有問題。"
甦晚心頭一跳︰"太後娘娘察覺了什麼？"
"戴上它後...哀家夜夜噩夢...夢見先帝滿身是血..."太後的手微微發抖，"今日午睡...恍惚間看見玉佩里...爬出一條綠色的小蛇..."
綠色小蛇？甦晚想起"碧蠶蠱"中毒的癥狀之一就是會產生綠色蛇形的幻覺。她小心地問道︰"這玉佩是九殿下所贈？"
太後目光復雜︰"睿兒說是從西域高僧處求來...保哀家長命百歲的..."她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水...給哀家水..."
甦晚連忙取來溫水，悄悄摻入幾滴靈泉水。太後飲下後，氣色又好了一些。
"丫頭...這事不要聲張..."太後緊緊攥住甦晚的手，"尤其是睿兒..."
甦晚鄭重點頭︰"民女明白。"
太後疲憊地閉上眼楮，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甦晚輕輕為她掖好被角，目光落在地上的玉佩上。她猶豫片刻，還是撿了起來。
玉佩入手冰涼，已經沒有了先前的奇異感覺。但當她用靈泉之力探查時，赫然發現玉中竟藏有極細微的孔道，里面殘留著毒藥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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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普通的玉佩，而是一件精心設計的施毒工具！九皇子為何要毒害自己的祖母？這與甦家冤案又有什麼關聯？
甦晚正思索間，殿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接著是周院使驚慌的聲音︰"陛下！太後娘娘剛剛睡下..."
"讓開！"一個威嚴的聲音喝道。
甦晚還未來得及反應，殿門已被推開。身著明黃龍袍的皇帝大步走入，身後跟著一臉陰沉的蕭景睿和幾位大臣。
"母後如何了？"皇帝急步走到榻前，見太後安睡，神色稍霽。
甦晚慌忙跪下行禮︰"民女參見陛下。"
皇帝這才注意到她︰"你就是救了太後的甦晚？"
"民女不敢居功，太後娘娘洪福齊天..."
"起來吧。"皇帝擺擺手，"听說是你診斷出太後中毒？"
甦晚小心起身︰"回陛下，太後娘娘確是中了"碧蠶蠱"和"斷腸散"的混合毒。"
皇帝面色一沉︰"可查出毒源？"
甦晚余光瞥見蕭景睿正死死盯著她，手中的玉佩突然變得燙手起來。她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定。
"回陛下，毒源尚不確定。但..."她頓了頓，"民女懷疑，可能與某種玉石有關。"
"玉石？"皇帝皺眉。
"是。有些特殊玉石若處理不當，會散發毒氣。"甦晚故意說得模糊，既給了提示，又沒直接指控九皇子，"太後娘娘也說，發病前曾長時間把玩玉石。"
皇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朕知道了。你且退下吧，明日再來為太後診治。"
"民女遵旨。"
退出殿外，甦晚的後背已經濕透。她知道剛才那番話已經得罪了九皇子，但為了太後安危，不得不說。
夜色已深，宮燈在風中搖曳。甦晚剛走出慈寧宮不遠，一個黑影突然從廊柱後閃出，攔住了她的去路。
"甦小姐，好手段啊。"蕭景睿陰冷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本王真是小瞧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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