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臨淵甦醒時，夕陽正透過窗欞灑落一地碎金。他睜開眼，首先看到的是伏在床邊睡著的甦晚——她眉頭緊鎖，睫毛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珠，手中緊攥著那塊泛著微光的玉佩。
"晚晚..."他輕喚出聲，嗓音沙啞如砂紙摩擦。
甦晚猛地驚醒，眼中還帶著朦朧睡意，卻在看清蕭臨淵的瞬間亮了起來︰"你...你感覺怎麼樣？"
蕭臨淵嘗試坐起，腹部的傷口立刻傳來尖銳疼痛。他低頭查看，發現傷口已經被精心包扎，周圍皮膚上的藍紋也消退了大半。
"星髓毒...解了？"他難掩驚訝，"你怎麼..."
"玉佩幫了大忙。"甦晚將玉佩舉到他眼前，"它突然自己飛出來，釋放出一股能量..."
她突然停住，因為蕭臨淵的目光落在了她脖頸處的淤青——那是與甦玉瑤戰斗時留下的傷痕。
"誰傷的你？"他聲音驟然變冷。
甦晚下意識拉了拉衣領︰"說來話長。你先告訴我，這個是怎麼回事？"
她指向蕭臨淵右肩。原本簡單的"七"字紋身此刻已經變成了完整的羽林衛第七營統領徽記——交叉的雙劍環繞著數字七，下方還有一行小字︰"忠魂不滅"。
蕭臨淵沉默片刻，突然強撐著起身︰"帶你去個地方。"
"你瘋了嗎？傷口會裂開的！"
"有些事...必須現在說清楚。"蕭臨淵固執地披上外袍，"趁我還能...壓制它..."
甦晚沒明白"它"指什麼，但蕭臨淵眼中罕見的急切讓她妥協了。她扶著他下了床，喚來青冥準備馬車。
"去"記憶之殿"。"蕭臨淵吩咐道。
青冥明顯一震︰"閣主，您的身體..."
"快去！"
馬車穿過暮色中的京城，駛向城北一處僻靜宅院。這宅子外表平平無奇，內部卻戒備森嚴，光是暗哨就有十幾處。甦晚扶著蕭臨淵穿過三重院落，最終停在一口古井前。
"下去。"蕭臨淵指著井口。
井壁上嵌著鐵梯，向下延伸至黑暗深處。甦晚點燃火折子先行下探，蕭臨淵緊隨其後。井底出乎意料地寬敞，一條幽深的甬道通向未知的黑暗。
"系統，掃描環境。"甦晚習慣性在心中命令，才想起系統仍在休眠。
甬道牆壁上瓖嵌著細小的藍色晶體，與黑虎嶺的星髓如出一轍，但更加純淨。隨著兩人深入，晶體越來越密集，最後整條甬道都籠罩在幽藍光芒中。
"這里是..."
"夜雨閣最核心的秘所。"蕭臨淵的聲音在甬道中回蕩，"你父親和林玄當年建造的"記憶之殿"。"
甬道盡頭是一扇青銅大門，門上刻著復雜的星圖。蕭臨淵從頸間取下一枚鑰匙——那鑰匙形如短劍，正是第七營統領的信物。
鑰匙插入鎖孔，大門無聲滑開。里面的景象讓甦晚屏住呼吸——
寬敞的圓形石室中央懸浮著一個巨大的藍色晶體，周圍環繞著七根石柱，每根石柱頂端都嵌著一個小型靈泉裝置。最驚人的是，整個穹頂投射著動態星圖，如同將夜空搬到了室內！
"這是..."
"第七營的智慧結晶。"蕭臨淵輕聲道，"你父親和林玄用十年時間建造的"記憶庫"。"
他引導甦晚來到中央晶體前︰"把手放上去。"
甦晚遲疑片刻，將掌心貼在晶體表面。剎那間，整個石室亮如白晝！無數光點從晶體中涌出，在她面前凝聚成一個熟悉的身影——
"晚晚，你終于來了。"
甦明德的虛影微笑著，眼神溫柔如水。這比之前在實驗室看到的影像清晰百倍，連父親眼角的細紋都栩栩如生。
"爸...爸？"甦晚聲音發抖，手指穿過虛影，卻什麼也踫不到。
"如果你看到這個，說明臨淵已經帶你來到了記憶之殿。"虛影繼續說道，"也意味著...我的計劃成功了。"
蕭臨淵單膝跪地，右手撫胸︰"統領，屬下不負所托。"
甦晚震驚地看著這一幕。蕭臨淵竟對父親的虛影行下屬禮？
"晚晚，很多事現在該告訴你了。"虛影的聲音帶著奇異的回響，"首先，靈泉系統不是工具，它承載著我的部分意識。"
甦晚如遭雷擊。難怪系統有時會像父親一樣說話！
"十年前，我發現九皇子用星髓制造不死軍，意圖謀反。為對抗他，我與林玄開發了靈泉系統，能將人的意識存儲在星髓中。"
虛影揮手，穹頂上的星圖變成了一幅幅畫面︰實驗室、培養艙、無數失敗的實驗體...最後定格在兩個女孩身上——甦晚和甦玉瑤。
"你們是我最後的希望。晚晚承載著原生記憶，玉瑤則被設計成備用載體。但秦世安背叛了我們，篡改了玉瑤的系統..."
畫面切換到血腥的第七營覆滅之夜。甦晚看到父親在火光中將營旗交給年輕的蕭臨淵，而後者滿臉是淚地接過。
"我選擇臨淵不僅因為他的才能，更因他體內有天然抗性，能抵御星髓侵蝕。他這十年來以"影"的身份守護你，從未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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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甦晚猛地轉頭看向蕭臨淵，"那個每年我生辰時送匿名禮物的人...是你？"
蕭臨淵輕輕點頭，眼中情緒復雜。
虛影繼續道︰"記憶之殿保存著第七營的全部研究成果，包括對抗不死軍的方法。但要激活全部資料，需要你的靈泉系統達到"覺醒"狀態。"
"覺醒？"
"就是系統核心意識完全甦醒。"蕭臨淵解釋道，"目前你的系統只是半覺醒，所以偶爾會有自主行為。"
甦晚突然想起系統那些不受控制的操作︰"所以那些時候...是爸爸在控制？"
"不全是。"虛影搖頭，"更多是預設程序。真正的意識覺醒會更加...強烈。"
話音剛落，中央晶體突然射出一道藍光，直入甦晚眉心！她眼前頓時浮現出無數陌生畫面︰戰場、實驗室、還有...一個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躺在水晶棺中！
"啊！"她抱頭跪地，這些畫面帶來的信息量太大，幾乎撐爆她的意識。
"晚晚！"蕭臨淵一把扶住她，同時對虛影厲聲道，"統領，太快了！她承受不住！"
虛影立刻切斷光束，面露歉意︰"是我心急了。孩子，你現在的系統狀態還不穩定，需要更多純淨靈泉才能完全覺醒。"
甦晚大口喘息，冷汗浸透後背。那些閃回的畫面中，最令她恐懼的是水晶棺里那個"自己"——那才是真正的甦晚？而她只是...一個承載記憶的容器？
"我到底是誰？"她顫聲問道。
"你就是甦晚。"虛影堅定地說，"記憶構成人格，你擁有晚晚全部的記憶和情感，你就是她。"
蕭臨淵突然跪下，雙手捧起甦晚的手︰"無論你是誰，我的誓言不變。第七營統領蕭臨淵，此生必護甦晚周全。"
他手心的溫度如此真實，讓甦晚稍稍安下心來。但更多疑問接踵而至︰"為什麼要制造我們？為什麼不直接對抗九皇子？"
虛影的表情變得凝重︰"因為星髓的秘密遠不止于此。它來自天外，具有自我進化能力。九皇子得到的只是皮毛，真正可怕的還在後面..."
畫面切換到皇宮深處的一個隱秘地牢，里面囚禁著個模糊的身影。
"林玄發現了星髓的終極秘密，但被九皇子囚禁。我們必須救出他，才能徹底終結這場災難。"
甦晚突然想起地下實驗室里那個瘋癲的老者︰"我見過他！在皇宮地下！他說...他說系統不是我們以為的那樣..."
"你見過林玄？"蕭臨淵猛地站起，又因傷口疼痛踉蹌了一下，"他還活著？"
"活著，但狀況很糟。"甦晚描述了她見到林玄的情景，以及那些關于系統真相的只言片語。
虛影閃爍了幾下，似乎情緒激動︰"必須盡快救出他！只有他知道如何完全激活靈泉系統！"
"九皇子三日後才回宮。"蕭臨淵思索道，"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
"等等。"甦晚突然想起什麼，"甦玉瑤說...她在靈泉里下了納米星髓..."
蕭臨淵臉色大變︰"你用了那靈泉救我？"
"淨化過了！玉佩幫忙..."
"不夠！"虛影突然變得不穩定，"納米星髓能休眠...必須用純淨靈泉再洗一遍...馬上去龍泉！"
話音未落，虛影突然消散，整個石室劇烈震動起來！七根石柱上的靈泉裝置同時發出刺目紅光，警報聲響徹空間。
"怎麼回事？"甦晚扶住搖晃的蕭臨淵。
"有人觸發了外圍警報！"蕭臨淵拉著她沖向門口，"九霄門的人找到這里了！"
他們剛沖出青銅大門，就听見甬道另一端傳來雜亂的腳步聲。蕭臨淵迅速按下門邊隱蔽的機關，一道石牆轟然落下，暫時封住了通道。
"另一條路！"他拉著甦晚轉向岔道。
這條岔道比來路狹窄許多，牆壁上的星髓晶體發出不安的脈動。甦晚奔跑中不小心蹭到牆壁，那些晶體竟像活物般纏上她的手腕！
"啊！"她試圖甩脫，晶體卻越纏越緊。
蕭臨淵拔劍斬斷晶體，卻見斷口處滲出藍色液體，落地後竟自動凝聚成小蛇般的形狀，朝他們游來！
"跑！別回頭！"
兩人狂奔至岔道盡頭，那里竟是一面光滑的石壁。蕭臨淵從懷中取出玉佩，按在牆壁某處。石壁無聲滑開，露出後面的——錦繡布莊後院！
他們剛沖出來，石壁就迅速閉合。幾乎同時，里面傳來劇烈的撞擊聲，整個地面都在震顫。
"記憶之殿有自毀程序。"蕭臨淵喘著粗氣解釋，"能暫時拖住他們..."
甦晚這才注意到他的傷口又滲出血來，臉色白得嚇人︰"你必須躺下！傷口..."
"來不及了。"蕭臨淵緊緊抓住她的肩膀，"听著，九皇子提前回宮了，最遲明晚就會到。我們必須在他之前救出林玄！"
"可你的傷..."
"比起這個，"蕭臨淵眼中閃過一絲痛苦，"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關于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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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悶哼一聲，單膝跪地。甦晚驚恐地發現，他脖頸處又浮現出藍紋——納米星髓真的沒清除干淨！
"系統...正在被侵蝕..."蕭臨淵艱難地說，"我能感覺到...它在試圖...控制我..."
甦晚扶住他搖晃的身體，心如刀絞。就在這時，一個久違的聲音突然在她腦海中響起︰
【能量補充完成】
【系統重啟成功】
【檢測到宿主生命體征異常】
008系統甦醒了！而且聲音比以往更加清晰，幾乎像個真實存在的人。
"系統！掃描蕭臨淵！"
【掃描中...】
【目標體內納米星髓活躍度︰72】
【抑制方案︰龍泉淨化】
【預計完全控制時間︰8小時】
8小時...他們必須在天亮前找到龍泉！
"堅持住。"甦晚攙起蕭臨淵，"我們去找孫掌櫃幫忙。"
蕭臨淵卻搖搖頭︰"太危險...九霄門肯定...監視著這里..."他突然抓住甦晚的手，"去找...青冥...只有他知道...第二條密道..."
話音剛落，他的瞳孔驟然收縮，整個人僵在原地。甦晚驚恐地看到，他的眼楮正在變成晶藍色——和不死軍一模一樣！
"蕭臨淵！"
【警告︰意識侵蝕加速】
【建議︰立即隔離目標】
系統冰冷的提示與甦晚的呼喊重疊在一起。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蕭臨淵猛地咬破舌尖，劇痛讓他暫時恢復了清明。
"走..."他推開甦晚，"趁我還能...控制自己..."
甦晚卻一把拽住他的衣領︰"別想甩開我！我們一起去找青冥，一起進皇宮，一起救林玄！"
她的聲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眼中燃燒著不容拒絕的火焰。蕭臨淵怔怔地看著她，突然笑了︰"你真是...和甦叔叔一樣固執..."
遠處傳來急促的哨聲，追兵近了。甦晚架起蕭臨淵，向布莊後門挪去。無論前路多麼凶險，她已經下定決心——
不僅要救蕭臨淵，更要揭開靈泉系統的全部秘密，哪怕這個真相會徹底改變她對自己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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