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的更聲剛過，沈府一片寂靜。
甦晚悄無聲息地推開房門，借著月光觀察四周。按照蕭臨淵的情報，沈萬金此時應該正在偏廳會見那位神秘海商，正是探查書房的好時機。
"008，掃描周圍情況。"她在心中默念。
【掃描中...檢測到東側走廊兩名巡邏家丁，間隔半刻鐘經過一次。西側無人。】
甦晚緊了緊身上的夜行衣——這是蕭臨淵昨晚留下的。她輕手輕腳地沿著西側游廊前進，很快來到主院。沈萬金的書房就在主院東廂，門前本應有家丁把守，此刻卻空無一人。
"奇怪..."甦晚皺眉，"怎麼會沒人看守？"
她正猶豫間，突然听到遠處傳來腳步聲。甦晚迅速閃身躲到一株桂花樹後。兩名家丁提著燈籠走來，停在書房門前。
"老爺吩咐，今晚任何人不得靠近書房。"一個家丁說道。
"知道了。"另一人打了個哈欠，"你說老爺這麼晚還在見客，談的是什麼大生意？"
"少打听！老爺的事也是你能問的？"
兩人交談著走遠了。甦晚松了口氣，看來沈萬金確實在會見重要客人，連書房的守衛都調走了大半。
她等待片刻，確認無人後，迅速溜到書房窗下。窗戶從里面閂上了，但這難不倒甦晚。她從發髻中取出一根細如發絲的銀針，輕輕撥動窗閂，不多時便悄無聲息地打開了窗戶。
書房內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過窗紙灑下朦朧的光暈。甦晚輕盈地翻入室內，小心地關上窗戶。
"賬冊會在哪里..."她環顧四周，書房內陳設典雅，四壁書架上擺滿了書籍和賬本，一張寬大的紫檀木書案上堆滿了文書。
甦晚首先檢查了書案。抽屜上了鎖，但這難不倒她。銀針輕挑，鎖應聲而開。抽屜里是一些往來書信和地契，並沒有賬冊的蹤影。
她轉而檢查書架。沈家的生意遍布江南，賬冊少說也有上百本，若一本本翻找，天亮也找不完。
"008，掃描房間內是否有暗格或密室。"
【掃描中...檢測到西北角書架後方有異常空間。】
甦晚立刻來到西北角書架前。這排書架看起來與其他無異，但當她輕輕敲擊第三層隔板時，傳來了空洞的回聲。
"有暗格！"
她仔細檢查書架，終于在角落里發現了一個隱蔽的機關——一枚看似裝飾的銅釘。甦晚試著旋轉銅釘，書架無聲地滑開，露出一個暗格。
暗格中放著幾本冊子，最上面那本封面上寫著"甲辰年海運錄"，正是李縣尉所說的賬冊！
甦晚剛拿起賬冊，突然听到外面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
"...海商已經送走了，老爺要回房休息嗎？"
"不，我還要去書房取些東西。"
是沈萬金的聲音！甦晚心頭一緊，迅速將賬冊塞入懷中，關好暗格，閃身躲到書案下方。
書房門被推開，沈萬金舉著燭台走了進來。透過桌布的縫隙，甦晚看到沈萬金面色凝重，徑直走向暗格所在的書架。
"糟了..."甦晚屏住呼吸，手摸向袖中的迷藥。若被發現，只能硬闖出去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老爺！不好了！小姐又發病了！"一個丫鬟驚慌的聲音傳來。
沈萬金手中的燭台"啪"地掉在地上︰"什麼？陳大夫呢？"
"陳大夫出城了，今晚回不來..."
沈萬金顧不得其他，大步沖出書房。甦晚長舒一口氣，連忙從桌下鑽出，正準備翻窗離開，突然听到一聲輕微的咳嗽。
她猛地回頭，只見沈清霜站在書房門口，臉色蒼白如紙，手中卻穩穩地舉著一盞燈籠。
"沈...沈小姐..."甦晚一時語塞。
沈清霜快步上前關上房門，低聲道︰"甦姐姐，快從後窗走！我拖住父親！"
甦晚愣住了︰"你...你知道我在..."
"我猜到你會有行動。"沈清霜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父親的書房從不讓人進，連我都不例外。但我知道里面藏著重要東西..."
"為什麼幫我？"
"因為我相信甦姐姐不是壞人。"沈清霜堅定地說，"而且...我也想知道父親到底在隱瞞什麼。"
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沈清霜連忙推著甦晚向後窗走去︰"快走！明日午時，我們在後花園涼亭見！"
甦晚不再猶豫，翻窗而出。她剛落地，就听到書房門被推開，沈萬金焦急的聲音傳來︰"霜兒！你怎麼在這里？不是說發病了嗎？"
"父親...我..."沈清霜虛弱的聲音漸漸遠去。
甦晚借著夜色掩護，迅速回到自己房間。關好門窗後，她才從懷中取出那本賬冊，在燈下仔細翻閱。
賬冊記錄的是沈家與嶺南官府的生意往來，表面上是正常的絲綢、茶葉交易，但細看就會發現其中貓膩——每筆交易的實際金額都比賬面多出三成，那多出的部分，赫然標注著"章大人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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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甦晚冷笑。這賬冊詳細記錄了章知府這兩年來從沈家收取的賄賂，數額之大令人咋舌。
更讓她震驚的是，賬冊最後幾頁還記錄了幾筆與"京城貴人"的交易，雖然沒寫具體名諱，但提到了"東宮"二字...
"東宮？難道是...太子？"甦晚倒吸一口冷氣。若章知府的靠山是當朝太子，那這案子就復雜了！
正當她思索間，窗外突然傳來輕微的叩擊聲。甦晚警覺地收起賬冊，低聲問︰"誰？"
"是我。"蕭臨淵的聲音傳來。
甦晚開窗讓他進來。蕭臨淵一身夜行衣，臉上還蒙著黑巾，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眼楮。
"得手了嗎？"
甦晚點點頭，取出賬冊給他看。蕭臨淵快速翻閱，眼中寒光閃爍︰"好一個章知府，竟貪了這麼多！"
"不止如此。"甦晚指著最後幾頁，"你看這個。"
蕭臨淵看完，眉頭緊鎖︰"事情比想象的復雜...這賬冊暫時不能公開。"
"為什麼？"
"牽扯到東宮，若無確鑿證據貿然舉報，反而會打草驚蛇。"蕭臨淵沉聲道，"我們需要更多證據，最好是能直接證明章知府與太子往來的物證。"
甦晚想起沈清霜的約定︰"明日午時，沈清霜約我在後花園見面。或許她能提供些線索。"
蕭臨淵思索片刻︰"也好。沈清霜是沈萬金的掌上明珠，或許知道些內情。不過要小心，別暴露我們已經拿到賬冊的事。"
"我明白。"甦晚猶豫了一下，"蕭公子，沈清霜她...是中毒了，不是普通的心疾。"
蕭臨淵並不意外︰"我猜也是。能確定是什麼毒嗎？"
"寒心散，一種慢性毒藥，中毒癥狀與心疾相似，很難診斷。"甦晚解釋道，"下毒的人很謹慎，每次只下微量，讓毒性慢慢累積..."
"章知府的手段。"蕭臨淵冷笑，"他不敢直接對沈萬金下手，就從其愛女身上做文章。控制了沈清霜，就等于控制了沈萬金。"
甦晚心中一寒︰"太卑鄙了！我一定要治好沈清霜。"
"解毒需要多久？"
"至少七日才能清除大部分毒素。"甦晚嘆道，"可惜我現在的靈泉等級不夠，否則能更快些。"
蕭臨淵突然從懷中取出一個小木盒︰"這個或許能幫上忙。"
甦晚打開木盒，里面是一株通體雪白的靈芝，散發著淡淡清香。
"天山雪靈芝？"甦晚驚呼，"這可是解毒聖品！"
"夜雨閣的珍藏。"蕭臨淵微微一笑，"配合你的靈泉，應該能加快解毒速度。"
甦晚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謝謝。有了這個，三天就能清除沈清霜體內大半毒素。"
"不必言謝，我們各取所需。"蕭臨淵收起賬冊，"這個我先帶走抄錄一份，明晚還你。你繼續治療沈清霜，爭取從她那里獲取更多信息。"
甦晚點點頭。蕭臨淵正要離開，突然停下腳步︰"對了，陳大夫很可能是章知府的人，小心他。"
"我懷疑就是他下的毒。"甦晚沉聲道，"每次"治療"實際上是在加重沈清霜的病情。"
蕭臨淵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找個機會除掉他。"
"不行！"甦晚斷然拒絕，"醫者仁心，我不能殺人。況且打草驚蛇..."
"隨你。"蕭臨淵不置可否，"明晚子時，我再來。"說完，他縱身躍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中。
甦晚長舒一口氣，揉了揉太陽穴。今晚的經歷太過驚險，若不是沈清霜及時出現，她恐怕已經被沈萬金發現了。
想到沈清霜，甦晚心中一陣柔軟。這個看似柔弱的少女，竟有如此膽識和智慧，明知她在偷看父親機密還出手相助...
次日清晨，甦晚剛洗漱完畢，丫鬟就來傳話，說沈小姐請她過去用早膳。
沈清霜的閨房在沈府最幽靜的西院，四周花木扶疏，環境清雅。甦晚到時，沈清霜正在小廳里擺弄一盆蘭花。
"甦姐姐來了！"沈清霜放下花剪，親熱地迎上來，"昨晚睡得可好？"
她面色如常，仿佛昨夜的事從未發生過。甦晚會意，也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托沈小姐的福，睡得很好。"
沈清霜拉著她入座，揮手讓丫鬟們退下︰"都下去吧，我和甦姐姐說會兒話。"
待丫鬟們離開，沈清霜的表情立刻變了︰"甦姐姐，找到你要的東西了嗎？"
甦晚斟酌著詞句︰"找到了些線索...沈小姐，謝謝你昨晚相助。"
"不必言謝。"沈清霜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其實我早就想探查父親的書房了，只是苦于沒有機會。甦姐姐幫我實現了這個願望。"
甦晚驚訝于她的直白︰"你不好奇我在找什麼？"
"不好奇。"沈清霜搖搖頭，"父親這些年行事越發詭秘，連我這個女兒都防著。若他做的是光明正大的事，何必如此？"
她說著，突然咳嗽起來，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甦晚連忙扶住她，為她把脈——寒心散的毒性又發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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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姐別動，我這就為你施針。"
甦晚取出銀針，為沈清霜扎了幾處穴位，又取出昨晚用雪靈芝配制的藥丸讓她服下。不多時，沈清霜的臉色漸漸恢復紅潤。
"甦姐姐的藥真神奇..."沈清霜長舒一口氣，"比陳大夫開的藥管用多了。"
"沈小姐，"甦晚猶豫片刻，決定實話實說，"你這不是普通的心疾，而是中毒了。"
沈清霜並不驚訝︰"我早猜到了。這兩年每次陳大夫"治療"後，病情反而加重..."
"你知道是誰下的毒嗎？"
沈清霜搖搖頭︰"不確定。但我注意到，每次發病嚴重時，父親就會答應章知府一些條件..."
甦晚心頭一震。果然如蕭臨淵所料，章知府是通過控制沈清霜來要挾沈萬金！
"沈小姐，我有辦法解你的毒，但需要你的配合。"
"甦姐姐盡管說。"
"首先，繼續裝作病情時好時壞，別讓下毒的人起疑。"甦晚低聲道，"其次，幫我留意你父親與章知府的往來，特別是與京城有關的..."
沈清霜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甦姐姐是朝廷的人？"
"不是。"甦晚搖頭，"但我與章知府有些...私人恩怨。"
這個解釋顯然不能讓沈清霜完全信服，但她沒有追問︰"好，我答應你。不過甦姐姐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帶我離開沈府一天。"沈清霜眼中閃爍著渴望，"自從生病後，父親就不讓我出門了。我...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甦晚心頭一軟。沈清霜雖然錦衣玉食，卻如同籠中金絲雀，連出門的自由都沒有。
"好，等你的病情穩定些，我想辦法帶你出去。"
沈清霜欣喜若狂，正要道謝，外面突然傳來丫鬟的聲音︰"小姐，陳大夫來給您診脈了。"
沈清霜臉色一變︰"他怎麼突然來了？"
甦晚迅速收起藥瓶︰"別慌，按計劃行事。"
話音剛落，一個須發花白的老者走了進來，正是陳大夫。他見到甦晚，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這位是..."
"這是甦姑娘，新來的大夫。"沈清霜虛弱地說，"父親請她來為我診治。"
陳大夫臉上堆起笑容，眼中卻充滿警惕︰"原來如此。老朽行醫四十載，還未見過如此年輕的女醫。不知甦姑娘師從何人？"
"家學淵源，不足掛齒。"甦晚淡然道，"陳大夫既然來了，不如我們一起為沈小姐診脈？"
陳大夫勉強點頭，坐下為沈清霜把脈。片刻後，他皺眉道︰"小姐脈象紊亂，需立即服藥。"說著從藥箱取出一包藥粉，"這是老朽特制的"安心散"，速速服下。"
甦晚接過藥包，假裝檢查，實則暗中讓008分析成分。
【檢測結果︰含微量寒心散成分，長期服用會導致心脈衰竭。】
果然是他！甦晚心中怒火中燒，表面卻不動聲色︰"陳大夫此方甚妙。不如讓我來為沈小姐煎藥？"
陳大夫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不必麻煩甦姑娘，老朽親自來..."
"陳伯伯，"沈清霜虛弱地說，"我想喝甦姐姐煎的藥..."
陳大夫還想堅持，甦晚已經拿著藥包起身︰"陳大夫放心，我一定按您的方子煎藥，絕不更改半分。"
她故意在"絕不更改"上加重語氣，看到陳大夫眼中閃過一絲驚慌，心中冷笑。這老狐狸果然做賊心虛！
待陳大夫悻悻離去，沈清霜立刻從床上坐起來︰"甦姐姐，那藥..."
"確實是毒藥。"甦晚沉聲道，"不過別擔心，我會調包。"
她取出靈泉空間里準備好的補藥，替換了陳大夫的毒藥。煎好後，當著眾多丫鬟的面讓沈清霜服下，做足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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