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屏幕上九龍塘指揮所的實時畫面，戴慕賢那張老臉憔悴得像風干的橘子皮，眼珠子卻亮得嚇人，像是墳地里的鬼火。
“你想知道‘清盤協議’的終點在哪里？”他那沙啞的聲音，透過監听設備，像砂紙一樣刮著我的耳膜，“不是香港，是澳門。他們在那里有座地下電台，功率足以覆蓋整個珠江口。”
我示意李娜注意他的生理數據。這老狐狸，又想玩什麼花樣？
李娜手指飛快地敲擊著鍵盤，一行行數據刷過屏幕。
“腎上腺素驟升，但瞳孔反應遲緩……疑似服用鎮靜劑後強行清醒。”她壓低聲音說，“他在演，還是真想交易？”
我輕笑一聲，拿起桌上的半截雪茄，慢慢地吸了一口。
煙霧繚繞中，我眯起眼楮。
“不管真假，電閘在我手里，夢也得按我的電壓走。”
這老家伙，估計是以為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殊不知，我早就布下了天羅地網。
戴慕賢還在喋喋不休︰“唯有我掌握的‘七位密鑰’能解鎖軍情六處設在澳門的遠程指揮節點，否則對方將啟動‘斷網熔斷’程序——通過高頻脈沖燒毀香港五座核心變電站的主變壓器，造成長達數周的電力癱瘓！到時候，整個香港都會陷入一片黑暗，比世界末日還慘！”
他越說越激動，唾沫橫飛，恨不得把整個九龍塘都淹了。
“條件呢？”我打斷他，懶得听他廢話。
“釋放我，送我離境！”他像一只困獸，眼里充滿了渴望。
我不置可否，轉頭對李娜說︰“準備‘密鑰驗證測試’，要逼真一點，給他希望，也給他絕望。”
同時，我暗中吩咐下去，調集電工工會的精銳，讓他們攜帶備用變壓器配件，秘密進駐香港的五座核心變電站。
“以防萬一嘛，”我在心里默念，“畢竟，老天爺有時候也會手抖。”
測試安排在當晚進行。
戴慕賢被帶到一間密室，面前是一台連接著模擬系統的電腦。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吐出一組數字。
李娜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一行行代碼像瀑布一樣傾瀉而下。
“密鑰有效！”她突然驚呼一聲，臉色蒼白，“但是……數據包結構異常，攜帶一段隱藏指令流！”
我走到屏幕前，仔細地看著那些復雜的代碼。
“這不是解鎖碼，是觸發器！”李娜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一旦接入真實電網控制系統，會自動發送‘熔斷啟動’信號！”
好家伙，這老家伙果然沒安好心！
我冷眼盯著監控畫面，戴慕賢的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獰笑。
“他不是要救香港，是要讓它死得像個意外。”我冷冷地說。
“要不要現在就……”李娜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不，”我搖了搖頭，“好戲才剛剛開始呢。”
我下令︰“將密鑰錄入特制隔離終端，模擬發送至澳門方向，同時在回傳信道植入偽造的‘任務完成’確認信號。”
“我們要將計就計，讓他以為自己成功了，然後……給他一個驚喜。”我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緊張感。
三個小時後，澳門方向傳來加密回應︰“夜鶯已失效，執行‘灰燼計劃’。”
“夜鶯？真是一群浪漫的劊子手。”我輕蔑地一笑。
李娜迅速啟動逆向追蹤程序，一行行代碼在屏幕上飛速滾動。
“信號躍點已鎖定……澳門半島南端一處廢棄漁港倉庫！”她興奮地說，“熱源監測顯示，其地下有持續供電設施！”
“很好，”我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遠處燈火輝煌的澳門半島，“該收網了。”
我立刻命李娜將情報加密打包，通過重建委員會的外交渠道“無意泄露”給葡澳當局，附言︰“疑似國際走私團伙據點，請協助核查。”
“讓他們去頭疼吧，這種髒活累活，就交給他們去干。”我心里暗想。
我轉過身，走到戴慕賢面前，微笑著說︰“你說的終點，我替你報到了。”
戴慕賢愣住了，他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你……你什麼意思？”他結結巴巴地問。
我沒有回答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好好享受你最後的時光吧。”
我轉身走出密室，留下戴慕賢一個人在黑暗中瑟瑟發抖。
我回到監控室，李娜正在整理數據。
“都安排好了？”我問。
“一切就緒，澳門那邊已經開始行動了。”她回答。
“很好，”我點點頭，“接下來，就是等待了。”
我走到一張椅子旁，坐了下來，閉上眼楮，開始閉目養神。
突然，房間里的燈光熄滅了。
我猛地睜開眼楮，一股不安的感覺涌上心頭。
黑暗中，我听到一個冰冷的聲音︰
“徐先生，我們又見面了。”審訊室的燈光，它滅了，又亮了。
跟鬧鬼似的。
等它再次亮起來的時候，我手里多了一份文件——一份帶著歷史霉味的“忠誠宣誓書”復印件，右下角還蓋著一個看起來就很牛x的英國內政部海外行動司密印。
這玩意兒，就是戴慕賢二十年前賣身投靠的鐵證。
我把這份“驚喜”輕輕放在桌上，紙張摩擦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刺耳。
“你說你是棋子，可棋子不會給自己刻印章。”我看著戴慕賢那張便秘一樣的臉，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討論今天的天氣。
他嘴角抽搐，想說點什麼，但最終還是選擇了閉嘴。
大概是覺得自己再狡辯，也只會顯得更像個小丑吧。
我懶得再看他表演，起身就走。
門外，李娜的聲音壓得很低︰“澳門那邊剛通報，‘聯合執法行動’已經展開了。葡澳當局那邊動作很快啊，效率還挺高的。”
我點點頭，從口袋里摸出打火機，“ 噠”一聲，點燃了宣誓書的一角。
火苗舔舐著紙張，發出“ 啪”的聲響。
橘紅色的光芒，映照在我的臉上，忽明忽暗。
“火能燒文件，也能點燈。”我看著那團火焰，輕聲說道，“等澳門的電，也歸我們管的時候——這盤棋，才算真正落子。”
夜風穿過走廊，吹得火焰搖曳不定。
半張冷峻的側臉，在火光中顯得更加深邃。
我將燃燒的文件丟進垃圾桶，轉身，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身後，是逐漸暗淡下去的火光，以及九龍塘指揮所那片沉寂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