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兩分鐘,急診室主任姚濟生戴著口罩趕到。
他沒廢話,直接戴上手套,掏出一個檢測包。
棉簽伸入病人鼻腔,旋轉、取樣。
幾秒後,試劑盒反應區赫然浮現出兩道清晰的紅杠。
姚濟生臉色陡變,大喊道︰
“立刻封鎖急診室!”
“所有醫護人員戴好口罩,更換隔離服!”
警戒線迅速拉起,電動門隨之關閉。
急診室外,正候診的幾名家屬一臉茫然。
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一旁的醫生強行拉走隔離。
“發生什麼事了?!我老婆還在里面!”
“快讓我進去!”
“不,我不走!”
急診室內,姚濟生的目光落在牆上的時鐘。
——2020年1月20日,晚上7點43分。
華國首例新冠確診患者,出現。
消息在幾分鐘內被醫院上報至武市疾控中心。
再往上,直送至京城防疫指揮部。
指揮中心隨即下達命令︰
“封鎖現場!”
武市公安第一時間出警。
數十輛警車呼嘯而至,在醫院門前緊急布控。
整座醫院被拉起警戒線,周圍街道交通臨時管制。
樓內所有人員,無論是醫生、病人還是家屬,一律原地隔離、不得離開。。
身穿白色防護服的工作人員陸續進入醫院。
幾架便攜式消殺機被抬進醫院,空氣過濾設備同步啟動。
有居民站在街對面圍觀,剛想拍照,就被民警當場制止。
短短二十分鐘內,整座醫院被“封鎖”得密不透風。
——
急診室內。
男人周圍掛起塑料薄膜,隔絕空氣傳播。
主任姚濟生在護士的幫助下,把防護服、護目鏡、防護面罩,一件件穿戴齊整。
拉上拉鏈的那一刻。
他深吸一口氣,推簾而入。
這是華國面對未知病毒的第一次臨床搶救。
也是整個藍星第一次。
沒有人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也沒有人,能保證這個男人會被救回來。
病床上的男人呼吸急促,面色蒼白發灰。
胸口劇烈起伏,意識已出現混亂,眼神渙散。
“心電監護接好了嗎?”
“接好了!”
“血壓92\60,心率130,呼吸頻率34次每分。”
姚濟生點了點頭,詢問道︰
“血氧怎麼樣?”
“下降得太快了,”另一名護士回頭報告。
“現在只有92,還在往下掉!”
姚濟生眉頭一緊,立刻下令︰
“無創呼吸機上,壓力調到14,peep給8。”
幾秒鐘後,無創呼吸機啟動。
面罩緊貼男人口鼻,氣流持續送入,
但男人的胸廓起伏依舊微弱,情況沒有明顯改善。
姚濟生緊盯著監護儀,說道︰
“如果血氧撐不住——”
“立刻插管。”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十分鐘後。
護士急聲報告,
“無創通氣失敗,血氧降至83,患者出現明顯三凹征!”
姚濟生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鎖骨下、胸骨上、肋間凹陷明顯。
整個人處于呼吸衰竭邊緣。
“立即插管!”
“鎮靜劑,咪達唑侖5毫克。”
“肌松劑,羅庫溴銨50毫克。”
助手迅速準備好喉鏡、導管、氣囊管和潤滑劑。
氣管插管完成後,呼吸機啟動。
監護儀上的血氧數值緩慢爬升——
84……87……90……
直到爬到93,終于穩定下來。
眾人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一個小時後,護士隔著玻璃窗口遞進來化驗單。
姚濟生看著化驗單上的數據,臉色很差。
患者炎癥指標爆表,crp超過200,i6達到峰值,疑似細胞因子風暴。
所謂細胞因子風暴,簡單說就是免疫系統徹底亂了套。
本來是保護身體的免疫細胞,現在失控,開始瘋狂攻擊器官組織。
就像軍隊突然失去了指揮,見人就打。
最終可能造成器官衰竭,導致死亡。
“馬上靜推地塞米松10毫克!”
“瑞德西韋、法匹拉韋同時靜脈滴注!”
“托珠單抗、巴瑞替尼也用上!”
“低分子肝素,每12小時一次!”
姚濟生身旁的年輕醫生听到後,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主任……這麼多藥一起用”
“會不會……太重了?”
姚濟生當然知道,但是現在他們別無選擇。
他抬頭望著眼監護儀,說道︰
“現在只能賭一把。”
“剩下的,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扛過去了。”
醫療團隊爭分奪秒。
然而患者的體征卻絲毫沒有改善,迅速惡化。
心率飆升至140次每分鐘,血壓跌破80的紅線。
“主任,患者肝黴異常”
“尿量降至不足200毫升,出現凝血功能障礙。”
姚濟生站在床前,額頭沁出汗珠。
“立即靜脈注射去甲腎上腺素。”
“啟動crrt,準備輸血!”
機器運轉,伴隨著營養液、抗生素、激素、抗凝藥不斷輸進患者體內。
但男人的病情絲毫沒有好轉跡象。
晚上九點整。
血氧,再次跌破70。
報警聲如同死亡的倒計時,在醫生們耳邊響起。
姚濟生知道,是時候最後一搏了。
<o。”
“建立體外膜肺氧合系統!”
設備被推入病房,急診與icu團隊同步協作。
姚濟生親自上手操作,插管刺入患者的頸內靜脈和股動脈。
血液被抽出,流入膜肺裝置。
在體外完成氧合、清除二氧化碳後,再重新注入體內。
機器開始替代肺部工作,血氧終于止住了下跌的趨勢。
<o不是奇跡,它只是讓死亡來得慢一點。
五個小時過去。
病人依舊深度昏迷。
顱內壓持續升高,報警聲不時響起。
凝血功能徹底崩潰,各器官功能指標雪崩式下滑。
忽然——
“主任!患者心跳驟停!”
姚濟生沖到病床上,開始胸外按壓。
“腎上腺素!快!”
十分鐘、兩十分鐘、三十分鐘……
搶救藥物一劑又一劑推進患者體內。
按壓的醫生換了一名又一名。
儀器屏幕上,心電圖始終是一條直線,沒有任何波動。
姚濟生的手漸漸停下,看向周圍已經筋疲力盡的醫護人員。
深深嘆了口氣。
“記錄搶救結束時間。”
“凌晨五點二十七分,宣布臨床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