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尋震驚之余。壓制住熊熊燃燒的怒火。細細查看禮服,剪的跟狗啃似的亂七八糟,可以想象這人當時的心情,壓抑憤怒甚至帶著恨意,以尋身上突然一涼。感覺一場大雪覆蓋。冰封了世界。
躲在暗處的敵人,也許正像一頭野獸窺視她,伺機而動。以尋抬頭看斜上空的攝像頭。視線回落,見到小李捂著嘴差點失聲驚呼,以尋把食指搭在嘴唇上“噓”了一聲。表示不要張揚。而後看了看四周,沒人注意。默默收起禮盒。
禮服肯定穿不了了,怎麼跟其森交代?她不想照實說,讓他擔心。但又想知道,他擔心她起來是什麼樣子!以尋內心有些矛盾。
“這件事十分詭異,我們不過開了半小時的會,就算當時辦公室空無一人,也不會讓人隨便進出,神不知鬼不覺剪爛你禮服。她又是怎麼看到你的禮服的?”小李面露憂色。“難道是內鬼?”
“這件事就當沒發生,以免打草驚蛇。”以尋淡淡的說,掩飾內心撐起的堂而皇之的憤怒驚恐。絞盡腦汁想今晚怎麼應付其森搪塞過去,最後她還是選擇不讓其森擔心。
“她是不是在警告什麼。我看還是找保全處調攝像頭。”小李臉上義憤填庸,而後拍了一下以尋的肩:“以尋,這人在暗處,她今天做出這種事情,明天就可能真的一剪刀刺你心上,對待敵人一定要秋風掃落葉一樣。”
以尋怔怔。沉默不語。如果交給保全,說不定事情鬧大,其森一定會知道,依其森現在的樣子,一定不會袖手旁觀,保不定做出什麼事來。她的計劃是……她小聲跟小李交頭接耳一番。
“你確定?”小李驚訝!
以尋擔憂:“如果我猜的沒錯,據心理學上講,這人是個偏執狂。我不是很有把握,姑且一試。”
小李點點頭:“以尋,這人既然對你已經下手了,你要時刻當心。最好告訴你家那個財大勢大的老公。”
以尋搖搖頭:“暫時還是不要告訴他。”
“為什麼啊?他不是你老公嗎?”小李詫異。
“小李,你就不用擔心了,如果他知道,最壞的結果,是我的工作都做不成了。你知道我為什麼現在站在這里。”她離夢想只有一步之遙,就差踏破設計大賽這道坎。可不能功敗垂成功虧一簣。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這次比賽上了,孤注一擲破釜沉舟。她也等不了。
小李點點頭。
“其森……”以尋上了車,潤了潤唇:“禮服壞了。對不起。”
“沒事。我還有備用。”其森安慰。
“備用?”
其森點頭,“人生有太多意外。必須有預留方案。”他拆開包裝精致的盒子,露出一件香檳色的絲質禮服。高V露香肩,魚尾裙設計。
就算這件本該萬無一失,毫不會發生差池的事情,也要有備案?
豪不會發生差池?人生哪里有絕對?想到此,以尋面色冰冷,眼中閃過一絲狠絕。
誰說她息事寧人,她不過等著甕中作鱉。如果這個人想敬她一尺,她定會敬她一仗。她會把所有的一切可能的危害扼殺在搖籃里,掐滅燃起的火苗,不讓它越燒越旺,蓬勃萬里。
因為,因為她現在有了其森。有了家,眼見著越來越平和幸福。
以尋露出溫柔的微笑,接過禮服:“款式很別致。這又是出自哪位設計師之手?”
“她啊,是一個溫柔善良美麗的女人。”其森笑。
以尋愣了一下,又仔細看了眼禮服,眼眶突然濕潤起來,什麼都沒說,一頭歪在其森懷里,百感交集,萬千思緒,竟無法表達。
其森摟著她,嗓音溫柔如溪水潺潺:“這就感動成這樣了?”
以尋默不作聲,只是點了點頭,她不能說話,怕一說話,便克制不住抽泣起來。
妝畢,穿起禮服。第一次穿自己設計的禮服有什麼感想,其實也不是第一次,那件一向被用來應酬重要場合的必備裸色旗袍領蕾絲長裙,其實是她自己做的,不過用的布料十分高檔,當時也是花費不菲。見過她穿這件禮服的,也就邵易桓慧眼識珠,旁人無從知曉,還曾向她打听她那件禮服是哪里來的?
不過這是其森拿她的設計去制作的衣服,到底意義不同。望中鏡中精心裝扮過美麗優雅溫婉的自己,以尋默了默。看著其森露出滿意欣賞的目光,她嫣然一笑:“其森,我一著急,竟然忘了件大事。”
“什麼事?”
“我還沒收設計費。”以尋睜著無辜的眸子。很認真的說。
“羊毛出在羊身上,還收什麼設計費。”其森好笑。
“我可是有設計版權的,你不能隨意拿我的作品出去。不行,我就要設計費嘛!”以尋拉著他的手,就差搖搖擺擺了。
其森笑,他的女人也學會向她撒嬌了,想當初,她總睜著一雙漆黑的眸子對他,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的。他沒來由的生氣,卻又想置之不理,所以干脆冷漠以對。
他女人想要什麼,都給。“缺錢了?”
以尋搖搖頭,咬著唇。伸出兩個手指頭:“二萬。”
其森嘆氣。而後從錢夾里拿出一張卡,放在她手心:“你的設計怎麼只值兩萬。”
以尋歡喜的接過卡。而後乘其森不備,把另一張卡塞到其森錢夾里。神不知鬼不覺的。
其森忙著接電話,哪里顧及到以尋動了什麼手腳。電話那頭正是陸琪玉,顯得很興奮。
“還在跟以尋你儂我儂!再不來,小姨要踢館子了。”
“她舍得踢自家的館子?是你吧,這麼快就拐來了。”
“陸其森你這個人真沒意思,擱到你那里一點神秘感都沒有。哎,你說清楚耶,什麼叫拐。這叫策略。”
“美人計還是苦肉計?”其森忍住笑意。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擱著冰冷的手機都能感受到他現在無時無刻存在的笑意。
可是……
有一種毒針,叫陸琪玉。
“你說的是你那個白月光吧。”
其森面色一冷:“陸琪玉,江初到現在還沒以吻封緘。”
陸琪玉果然收起來囂張跋扈。氣的直跺腳,難道要她主動跳起來,捧著江初的頭像西瓜似的猛啃?她可不會承認自己這麼沒魅力,這麼遜色。
不對,陸琪玉突然想起來件事情。“陸其森,你別掛電話。跟我擺高冷,你的高冷早被以尋捂熱了。”
“什麼事?”其森听到以尋的名字,果然口氣又溫和了些。
陸琪玉組織好語言,三言兩語把那天的電話一說。準備討糖吃。
其森淡淡的說:“知道了。明天就給你打五百萬。”而後掛斷了電話。
難道真的是她?
他調查的沒錯。
她回來了。
再看看以尋,正侯在一邊帶著溫暖的笑意等他。
今天他身邊的兩個女人,都跟要錢,一個是他女人,是愛人,一個是他姐姐,是親人。
兩個都是他生命中的重要女人,雖然都跟他要錢,但是他覺得無比幸福,樂意之至。所以……
他牽以尋的手:“讓你久等了,我們快走,要不然小姨真的發飆了。你不知道,她發起飆來能燃爆整個地球……”
以尋抿嘴笑:“有這麼夸張嗎?”
其森搖頭:“一點都不夸張,還好嫁給她那個體貼溫柔好脾氣的上海老公。我跟你講件趣事……”
而另一頭,陸琪玉站在露台上向下望,突然面色一凜。她提著香芋紫露肩長裙,跌跌撞撞穿花拂柳般繞過長廊,步下台階,腳差點葳著。她急急穿越過人群,找到廳中跟小姨聊的不亦樂乎的李珍。
“對勿起,我有點事體了海。”陸琪玉拉著李珍到一邊僻靜的角落,看了看四周,神色慌張:“媽,她,她好像回來了。”
“你怎麼知道?”李珍面色一變。如臨大敵。
陸琪玉略略講了剛在露台上看到一輛黑色的賓利。里面坐著穿黑裙的女人,盡管剎那而逝,但她絕對沒有看錯。因為這個端坐著的女人曾經是城中名噪一時的美人兒,也沒有人有她身上散發的混合矛盾的兩種氣質,卻又渾然一體。
她是難得的也是讓人過目不忘的美人。
然而也是個讓人十分頭疼的深井冰。
不知道她的病好了沒有……
陸琪玉想到此禁不住打了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