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容得到林清梧的命令,立刻下去安排。
沒過多久,太史局便開始加班加點地重修《先帝本紀》。
“大人,這……這真的要這麼寫?”太史令戰戰兢兢地看著林清梧遞過來的稿子,手里的筆都快拿不穩了。
林清梧眼皮都沒抬一下,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怎麼,太史令覺得朕的旨意有什麼問題?”
太史令連忙跪倒在地,頭都不敢抬“微臣不敢!微臣只是覺得……這,這與史實不符啊!”
“史實?”林清梧嗤笑一聲,走到窗邊,看著外面忙碌的景象,“何為史實?朕即是史實!”
這話說得霸氣側漏,簡直就是年度金句!
太史令嚇得渾身一哆嗦,連忙應道“微臣明白了!微臣這就去辦!”
于是,新版的《先帝本紀》新鮮出爐,明明白白地寫著“癸未之亂,影蛇蠱君,私鑄邪器,禍亂文綱。帝悟其非,焚印明志,禪位于文相林氏,以全正氣。”
這簡直就是一篇顛覆歷史的檄文!
直接把先帝釘在了恥辱柱上,而林清梧則成了撥亂反正的救世主。
當然,光有故事還不夠,還得有評論。
林清梧親自操刀,寫下史評“權可奪,道不可欺。”
這句評語可謂是字字珠璣,擲地有聲,直接點明了主題——權力可以被奪走,但是道義是不可欺騙的!
為了讓這句至理名言深入人心,林清梧又令謝昭容將《蒙學正字篇》增補“史”字一課,並且親自撰寫了例句“寫史者,不寫勝敗,寫人心。”
這簡直就是教科書級別的操作!
直接從娃娃抓起,從小培養孩子們正確的歷史觀。
三天後,太學童子們齊聲背誦“影蛇亂政,文相安邦。”聲音響徹雲霄,仿佛在宣告著一個新時代的到來。
與此同時,沈硯之也沒閑著。
他拿著那幾頁密冊殘頁,仔細地研究著上面的筆跡。
“這筆跡……似乎在哪里見過……”沈硯之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
他將殘頁放在桌上,仔細地比對著,希望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突然,他注意到殘頁撕去的地方,有一些極淡的指印。
這些指印很淺,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就發現不了。
“這指印……”沈硯之眯起眼楮,仔細地觀察著,“似乎是長期握著某種東西留下的……”
長期握著……會是什麼東西呢?
沈硯之的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什麼。
“掃帚!”他猛地站起身,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長期握著掃帚的人,才會留下這樣的指印!”
他立刻命人調閱文相府的雜役名冊,很快就鎖定了一個目標——老掃院人陳九。
這個陳九,原是皇帝幼時的伴讀,因為“才拙”而被貶為雜役,已經在文相府服役十一年了。
“是他!”沈硯之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沒想到,竟然是他!”
他立刻命雪蠶衛暗中查驗陳九的居所。
雪蠶衛們悄無聲息地潛入了陳九的房間,仔細地搜查著每一個角落。
突然,一個雪蠶衛在一個掃帚柄的空處,發現了一卷微縮的帛書。
“大人,找到了!”雪蠶衛立刻將帛書呈給了沈硯之。
沈硯之接過帛書,小心翼翼地打開。
只見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記錄著“癸未以來未死者”七人的名字,這些人都是邊鎮隱匿的舊將。
“果然是他!”沈硯之的眼中閃過一絲怒火,“這個老家伙,竟然還賊心不死!”
更讓沈硯之震驚的是,雪蠶衛還發現,陳九每夜掃院至“文心碑”後,必以帚尖在石縫劃痕,劃出的痕跡,竟然形如“影蛇”密符!
“這個老家伙,竟然還在傳遞消息!”沈硯之的拳頭緊緊地握了起來,“他到底想要干什麼?”
沈硯之立刻將此事稟報給了林清梧。
林清梧听完沈硯之的匯報,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
“朕早就知道,這個老家伙不簡單。”她語氣平靜地說道,“他以掃地為名,實則是在傳遞消息。”
“那大人,我們現在就抓捕他嗎?”沈硯之問道。
林清梧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不,現在還不是時候。”
“朕要讓他知道,什麼叫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她反命謝昭容在《蒙學正字篇》新版中,悄悄加入了一頁“史官守則”“凡修史者,須以心紙錄稿,以防偽篡。”
所謂的“心紙”,其實是一種特殊的紙張,能夠記錄下書寫者的心跳和指力。
也就是說,如果有人想要篡改歷史,就會被“心紙”記錄下來。
此書照例送入文相府各房。
三天後,謝昭容來報“大人,陳九深夜摩挲此頁,指力劇震,口中還喃喃自語……”
“哦?他說了什麼?”林清梧饒有興趣地問道。
“他說……‘連史都能改……道真的死了……’”謝昭容一字一句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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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梧听完,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微笑。
“看來,他已經相信了。”她輕聲說道,“接下來,就該收網了。”
沈硯之立刻命雪蠶衛偽裝成邊鎮信使,在陳九常經之路“遺落”了一封假密信。
密信上寫著“七將已聚,待掃院人傳令。”
果然,陳九于次夜潛出,將信藏入了掃帚柄。
雪蠶衛們悄悄地尾隨著陳九,一路來到了西苑廢井。
只見陳九走到井邊,小心翼翼地從掃帚柄中取出密信,然後用掃帚在地上劃了起來。
隨著他的動作,地面上漸漸顯現出一個完整的密符。
“你掃了十一年的字,今天終于寫下了自己的。”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陳九猛地抬起頭,只見沈硯之帶著一隊雪蠶衛,出現在他的面前。
陳九並沒有逃跑,反而笑了出來。
“你們用紙听心,可曾听過一個老人的心碎?”他看著沈硯之,三日後,文相府正堂。
陳九跪伏于地,昔日伴讀的傲骨早已被歲月磨平,只剩一身風塵僕僕的疲憊。
林清梧高坐堂上,鳳眼微闔,氣場全開,一旁的沈硯之則如同守護神一般,寸步不離。
“陳九,抬起頭來。”林清梧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卻又仿佛帶著某種蠱惑人心的力量。
陳九依言抬頭,渾濁的雙眼定格在林清梧手中的《先帝本紀》初稿上,那“焚印明志”四個字,如同尖刀一般刺痛了他的內心。
“朕不問你‘影蛇’之事,只問你,”林清梧翻開書頁,遞到陳九面前,“若你來寫這一筆,當如何落筆?”
陳九顫抖著伸出手,撫摸著那泛黃的紙頁,仿佛在撫摸著一段被塵封的歷史。
他閉上眼楮,腦海中浮現出昔日那位意氣風發的少年天子,為了黎民百姓而殫精竭慮的身影。
良久,他拿起筆,蘸飽墨汁,在“焚印明志”一旁,緩緩寫下了一行批注“君非不願戰,實不忍百姓再陷兵火。”
字跡蒼勁有力,飽含深情,仿佛要將所有的委屈和無奈都傾訴出來。
林清梧看著那行字,她揮了揮手,命人將此批注錄入正史,又赦免了陳九的死罪,改判其入太學為史助,專門記錄“影蛇”舊事。
散堂後,沈硯之皺著眉頭,走到林清梧身邊“你放他近史?不怕他再起波瀾?”
林清梧走到窗邊,看著窗外那些正在認真習字的孩子們,輕聲說道“最恨史的人,才最懂如何不讓史重演。”
而文相府高閣之上,林清梧燃起了熊熊烈火,將最後一張“活文心”殘圖丟入火中。
火光映照著她的臉龐,忽明忽暗,如同一個捉摸不透的謎。
她看著那張殘圖在火焰中化為灰燼,低聲說道“字已滿天下,再無人敢藏刀。”
《先帝本紀》定稿三日,太史局呈上最終卷,林清梧覽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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