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
冬天已經到來,春天還會遠嗎?
春江水暖鴨先知,作為皇帝,雲燁便要先一步體驗萬物復甦的感覺。
簡單點說,他也終于要迎來‘繁衍的季節’。
冷風吹過,敬事房的太監站在外面翹首以盼。
然而還沒听見什麼動靜,便突然地動山搖,一陣巨大的炙熱氣浪沖破窗戶,聲浪、沖擊波推得人連連後退。
像是發生了一場小型的地震,震得人東倒西歪。
好在皇宮的每一個宮殿都打牢了地基,若是平民房屋,肯定已經坍塌。
里面發生了什麼?怎麼炸了!?
窗戶損壞,一半都掛在牆上,窗紙搖搖欲墜,從中冒出的黑煙像骷髏的眼楮在散發邪氣。
太監們你扶我,我拉你,面面相覷,兩股戰戰。
說心里話,他們其實想讓皇帝去死——所有人都愛雲澤神,唯獨雲燁不愛,甚至恨 !
他恨,所有人就不得不一起恨。
這是違背良心和道德的事情,于是他們早就把這種恨轉移到雲燁的身上。
這種事情是說不得的,這種恨意也只能藏著,但在一些大事上得到不約而同的意見後,他們便相顧恍然。
結果便是——太監們不管雲燁可能奄奄一息,爭分奪秒,足足‘愣’了十余秒,才大喊︰“刺客,有刺客!快來救駕!”
不遠處的侍衛雖早就听見爆炸,可遲遲沒有救駕聲,便一直猶豫不動。
此時愕然轉身,臉上頓時一片死灰。
他們嚴防死守,別說刺客,就是一只蚊子都不會飛進來,怎還是出了事情!
這下怕腦袋不保!
哀嘆歸哀嘆,他們踏著輕功飛身而來,見到還在冒煙的窗戶,便要沖進去戴功立罪。
恰在此時,天上亮起火光,像是來了一個太陽。
趙清禮一身黑衣,喊道︰“對了,快進去救人!”
她覺得苦力怕在里面,才不會以身試險,剛好讓這些人進去探路。
你怎麼不進去!
樣子裝的厲害,還不是花架子!
侍衛心中暗罵,一人拔刀,帶頭沖進房中,揮開煙塵,便看見一個人站在床邊。
那人舉著手,用一個東西對著他。
那是一個他從來沒見過的東西。
在此之前。
李雲澤趁趙清禮離開,挖開牆壁進入寢宮。
那些原地不動,如同雕塑的宮女轉過身,吃驚地看著她,依舊不發一言。
掃過一雙雙驚恐的眼楮,李雲澤道︰“怎麼不叫,怎麼不跑?”
她看見那趴在地上不著片縷的女子,對方的背上是一道觸目驚心的焦黑傷痕。
本就很瘦,剛才一鞭子更是可以看見肋骨。
好狠的烈焰人。
殺你拿烈焰棒,也不用喊冤了。
她走到宮女身邊,單手將下界合金劍舞出一個劍花,走馬觀花般看著,說︰
“你們剛才也在害怕,不像是對趙清禮的死忠之人。我是來殺她的,待她回來,大概是一劍,最多兩劍的事情。”
宮女們看著她,那端著燭台的手一動未動,像是只有眼楮活過來的雕像。
除了主人要她們做的,不管看見什麼,听見什麼,都要當做不知道。
無為之道,不是讓升官的好辦法,卻是能活的長久的方法。
紫頌瞬移進來,掃了她們一眼,又瞬移到房梁上。
李雲澤見她們真的不做聲,便走進里屋。
一眼掃過,不過一床,一書桌,還有茶幾板凳而已,若是趙清禮是官,光看這里倒是個清廉之人,和陌問琴完全相反。
她之所以來里屋,是記得趙清禮剛剛就在這里罵了一個人。
那人給了她一個東西,卻沒有告訴使用方法,摸索無果才破口大罵。
那是什麼東西?
是隨身攜帶,還是藏在了這里?
李雲澤很好奇。
她在床底,被子下,枕頭下都找了一圈,一無所獲。
房間就這麼大,環顧一圈後,她覺得應該藏有暗室,便拿出下界合金鎬開始挖掘。
地磚挖掉,無果。
一面牆挖掉,亦無果。
終于,一個宮女看見牆面被鑿,意識到她在找什麼東西,猶豫之後,開口道︰
“那是一個箱子,是趙清禮今天才帶回來。”
“箱子?”
皇帝被刺殺,救駕總不能把箱子帶走。
“那箱子就在此屋?”
“總不能在我們這邊。”
“有理。”
李雲澤知道了目標,挖的更勤快了——為了防止房子坍塌,她會把挖掉的方塊重新放回去。
很快,她挖到了靠床的牆面。
剛把一個方塊挖掉,便看見藏在里面的箱子。
這是一個木質的箱子,兩只手長,一只手寬,摸著很光滑,工藝極好。
李雲澤把它拿出放在地上,見箱子上有個小鎖,用鎬子輕輕一敲,小鎖便碎成兩截。
這里面的東西只要不告訴使用方法,趙清禮便不會使用。
會是什麼?
奇門武器,還是精巧機關?
輕輕打開,上面還放著一層油紙,李雲澤把油紙拿開,看見里面的東西後,瞳孔微縮,手一抖,“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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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紫頌微微偏頭。
什麼東西能讓李雲澤都感到驚訝?
油紙脫手,輕輕落在地上。
“砰!”
一聲巨響。
寢宮煙塵散去,月光灑下。
眾侍衛看向站在床邊的那人,那人的手上拿著一個東西,那東西射出了另一個東西。
他們又看向倒在地上的同伴。
同伴的額頭上有一個涌著血的洞。
他死了。
那東西比箭還快,比暗器還小,卻能殺死一個一流高手。
雖然打的是一個措手不及,卻也足夠厲害。
現在,那個人將武器對著雲燁,雲燁坐在床腳,上身赤裸,長發凌亂,披著一件單衣,狼狽不堪。
他看不清那人的臉,卻看見了對著自己黑漆漆的管子。
紀瑤倒在另一邊的地上,毫無動靜。
李雲澤拿起箱子里的東西,緩緩放在眼前。<1873,單動式轉輪手槍。
彈倉容量6發。
除此之外,箱子里還有一百余發子彈。
“……”
李雲澤學著記憶中電影的樣子,打開彈膛,塞進六顆子彈,安裝,按下擊錘,對著牆面扣下扳機。
“砰!”
一具尸體倒在地上。
侍衛們不敢輕舉妄動。
這里很黑,他們看不見子彈的方向!
那女人拿著一把全自動手槍,她一手對著他們,一手又拿出一把槍,對準雲燁。
一個侍衛猛地拔刀沖去,“賊人看劍!”
他不怕現在沖去導致皇帝被殺,可見他心里也恨著雲燁!
女人立刻扣下扳機,火光乍現,聲如霹靂,“砰!”
“鏘!”
火光一閃,照亮了侍衛的臉,他的瞳孔縮成針尖一般,看見自己的刀刃碎了一片。
“砰砰砰砰!”連開四槍!
“鏘鏘鏘!”
火光出現了三次。
本該出現的第四次響在侍衛的脖子,悶悶的一聲,他跪在地上,捂著脖子,艱難地喘息一番,死了。
“夠了!你們都出去。”
雲燁突然出聲,他對剩下的兩人揮手,似負傷的狼王賭上一切,決心與陰毒的蝮蛇一決生死。
兩個侍衛對視一眼,緩緩退了出去。
他們退了,門口的趙清禮剛想進去,雲燁猛地看向她,“退下!”
她臉色一沉,“你算……”
雲燁厲聲道︰“趙清禮,我讓你退下!”
“……”人類的王,倒是第一次爆出這樣的氣勢。
趙清禮深深看了他一眼,手一揮,一陣火焰將損壞的門窗關上,
她頭也不回,對聚過來的人喊︰“都滾!”
眾人一陣無措,“可皇上他……”
便見一陣流火突然出現席卷地面,有人躲閃不及,被烈火點燃,立刻在地上打滾哀嚎。
眾人一退再退,遠遠看著趙清禮的背影。
“雲燁,你不過沾了些龍威,竟敢如此對我……”
她對任何人類都打心底的蔑視,現在被呵斥,又因為末影龍而不敢傷他,怒得攥緊拳頭,無處發泄。
她打定主意,一旦雲燁失去作用,便也要讓他嘗嘗被油包著熟透後,被鞭子鞭笞的滋味。
屋內。
光線實在昏暗,便是伸手都看不清什麼東西。
紀瑤的手垂在地上,毫無動靜。
她似是死了或是昏迷了,實則耳朵豎著,觀察目前的局勢。
她知道顧自憐也在附近,也在觀察。
原本,她是計劃靠武力壓制雲燁,哪怕有高手在附近,哪怕現在就冒出來一群侍衛,依靠顧自憐的武功也可以解決。
然而就在三人都覺得要發生什麼的時候,那女人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朝他們丟了一個東西。
那東西發出“滴滴滴”的聲音,迸發出劇烈爆炸。
那威力壓塌了床,撞壞了牆,幸好顧自憐守在床邊,關鍵時刻也用爆炸進行抵擋,紀瑤才得以無恙。
她順勢滾落床底,見對方沒有補刀打算,便不再動作,佯裝昏迷。
此時門被關上,雲燁卻突然笑了。
“呵,呵呵呵。”
他不在意對著自己的槍口,更不在意這個槍口剛才殺了三個人。
他只是垂著頭,搖頭輕笑一聲,“你殺不了我。”
若有一杯酒,不管是烈酒濁酒,他定是仰頭喝下,滿腹苦澀。
“你知道我是誰嗎。”那女人開口了,她上前一步,彎下腰,“看見我的臉,你想到了誰。”
那是一張消瘦的臉,可以肯定那衣服底下的身子也很瘦。
只是拿著手中的武器,讓再瘦再弱的人一樣可以殺人。
雲燁盯著她,道︰“我知道你是誰,你應該恨我,很好,你我近在咫尺,還有這麼厲害的兵器,那麼來吧,殺我吧!”
此人和當年被押入天牢的大祭司何其相像,
雲燁可以肯定,她便是大祭司的女兒,屈婧。
那麼她最想殺的人,肯定是把他父親困死在天牢的皇帝,
那麼她現在能站在皇帝面前,便可以痛快的報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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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雲燁扶著倒塌的床站起來。
屈婧道︰“不要動!”
雲燁張開手臂,任由身上的衣袍落下,“來,殺我。”
屈婧扣下扳機,子彈射出,打進了雲燁的眼楮,
然而他沒有倒下,那破開的眼楮旁出現了暗紫色的薄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復了他的傷勢。
雲燁笑了,卻是在苦笑。
他對雲澤神的信仰如同山岳不可動搖,在末影龍操控他後,他試過自殺,割腕,墜崖,上吊,溺死,
然而末影龍宛如真正的神只,強硬地把雲澤神的信徒變成自己的不死的傀儡。
這是侮辱,是持續了十年的侮辱!
現在,哪怕是雲燁也覺得膝蓋發軟,要朝那條龍跪下了。
他在懷疑,
若世上真有雲澤神,為何會讓這個王朝陷入這般境地。
大祭司最後的血脈為了復仇,也會把性命葬送于此!
屈婧又開了幾槍,退了幾步,似乎並不意外。
“雲澤神確實沒有看你,你被另一種力量侵蝕了。
現在,你要怎麼辦。
你叫退那些侍衛,就是為了向我展示你不死的能力?”
雲燁道︰“我以為你能殺死我。”
屈婧看了看手中的槍,“會有機會的,我保證,不過兩個月。”
雲燁盯著對方手中的黑盒子,重新振奮了精神,
‘是了,那變數就是屈婧,我現在唯一見到的,並且覺得是變數的人,除了她沒有第二個!
可變數不應該找到我,我只是一個傀儡啊!’
雲燁那帶上光的眼楮看向她,“好,既然你這麼有信心,那我就給你兩個月,兩個月後,看你能不能殺我!”
屈婧微微一笑,“好,那我走了。”
她的身上始終帶著讓人覺得詭異的輕松。
“你怎麼走。”雲燁問。
“怎麼來的,就怎麼走。”
說罷,屈婧退入黑暗,待雲燁靠近,發現整個房間已沒有她的蹤跡。
不會錯了,就是她!
雲燁興奮地踱步幾圈,他不知道變數會帶來什麼,但不會比現在更糟!
他看向趴在地上裝死的紀瑤,喊道︰“趙清禮!”
“砰!”一腳把門踹開,火光照亮房間,趙清禮毫不客氣道︰“刺客在哪!?”
“這兒!”
雲燁指著紀瑤,“把她帶進牢房,我隔日親自審訊,在我沒來之前,任何人不許動她,亦不許叫她受苦自殺!”
趙清禮緩緩移動雙目,打量紀瑤一番,又看向其他地方。
雲燁聲音冷了下來,“你還愣著做什麼。”
“沒什麼。”趙清禮壓下火氣,彎腰把紀瑤抱起來。
空氣中確實有一股火藥味。
若是苦力怕自爆,自己又找不到它的蹤跡,可能是它自爆死了?
呵,世上怎會有這種東西存在,竟以自爆作為攻擊。
好笑。
渾然不知顧自憐在旁邊默默看著,趙清禮把紀瑤抱出去,丟給一眾太監,將雲燁的話重復一遍,大步離開此地。
太監們膽戰心驚,站都站不穩。
他們送去的人竟然是刺客!
天吶,天吶!
他們只覺天塌一般,然而他們一起扛著的‘刺客’卻在想。
‘那武器殺了三個高手,卻殺不死雲燁?’
紀瑤心中慶幸,不愧是一國之君,竟有如此手段。
幸好那刺客替她出手,才得此情報。
若剛才出手的是她,在發現武力脅迫無效後,可就真的進退兩難。
不過。
她想,
雲燁為什麼要放走那個刺客?
‘另一種力量……’
紀瑤十分聰明,立即猜到什麼,她突然意識到,這場曠日持久的滅神運動,主使不一定是皇帝。
可還能是誰?
去牢房也好。
她得認真思考一番,接下來該如何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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