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葉辰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屏幕上跳出一條粉絲私信︰「葉律師快看！柴大嘴開直播了！」附帶一個直播間鏈接。
葉辰點開鏈接，畫面里的柴大嘴戴著口罩和墨鏡，背景是一面純白牆壁，正在聲淚俱下地控訴︰「家人們，我現在被迫躲在境外，因為國內資本要封殺我……」
彈幕瘋狂刷屏︰
【姐姐受苦了！】
【支持柴姐維權！】
【葉辰不得好死！】
葉辰眯起眼楮，將畫面放大——柴大嘴身後的牆壁上，有一道幾乎不可見的反光。他截屏發給技術部︰「查背景細節，尤其是鏡面反射。」
不到十分鐘，技術部回電︰「葉律師，背景音里有緬甸語的電視廣告聲，ip定位顯示在緬北老街。」
葉辰勾起嘴角。
第二天清晨，肖氏律所會議室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柴大嘴直播的逐幀分析視頻。
「這里。」技術員暫停畫面，指著柴大嘴墨鏡上的細微反光，「放大400後可以看到窗外的金塔尖頂——經比對，是緬北某賭場的地標建築。」
肖清雪捧著豆漿，突然「啊」了一聲︰「她脖子上那條絲巾！上周直播賣過同款，說是‘緬甸手工真絲’……」她翻出手機相冊，「但標簽上寫的是‘ade in yunnan’！」
葉辰接過手機，照片里柴大嘴正在展示絲巾標簽，而角落里的價簽確實顯示「雲南制造」。他挑眉︰「肖總，你連這個都記得？」
肖清雪眨眨眼︰「我記性時好時壞啦……」
法務助理匆匆進來︰「葉律師，網信辦剛發布公告，要整治直播帶貨亂象，特別點名玉石品類！」
葉辰掃了眼公告內容——「清朗•鑒寶」專項行動，重點打擊虛假宣傳、偽造產地等行為。公告配圖赫然是柴大嘴直播間的截圖。
「聯系一下網信辦的老同學。」葉辰收起手機，「就說我們有些打假素材可以共享。」
法庭上，柴大嘴的律師團正在申請無限期休庭。
「我方當事人因遭受網絡暴力導致精神崩潰，目前無法出庭。」張律師聲情並茂地陳述，「醫療證明顯示她需要至少三個月的靜養……」
法官翻看著病歷︰「這份診斷書是緬北仁慈醫院出具的？」
「是、是的。」張律師擦了擦汗，「當地有最好的心理康復中心……」
「法官大人。」葉辰突然舉手，「我方剛收到有趣的新證據。」
大屏幕亮起，播放的是柴大嘴昨晚的直播錄像。當她激動地站起來時，鏡頭捕捉到窗外一閃而過的賭場霓虹燈牌。
法庭一片嘩然。
「看來原告的‘靜養’很特別。」葉辰微笑，「在賭場通宵直播？」
張律師臉色鐵青︰「這、這視頻是合成的！」
「技術鑒定報告顯示無剪輯痕跡。」葉辰遞上文件，「另外，網信辦剛查封了12個與原告關聯的營銷號，這些賬號使用相同境外ip發布不實信息。」
肖清雪突然「天真」地舉手︰「法官大人，我有個問題！」
法官已經習慣了她時不時冒出來的提問︰「請講。」
「律師接這種案子……」她歪著頭看向張律師，「要額外買職業保險嗎？听說敗訴率很高呢。」
旁听席爆發出哄笑。張律師的領帶夾——那條蛇形紋飾——在燈光下泛著冷光，與他鐵青的臉色相映成趣。
法官敲槌宣布︰「鑒于原告方存在提供虛假醫療證明的重大嫌疑，本庭駁回休庭申請。另，將本案涉嫌偽證部分移送檢察機關調查。」
退庭時，葉辰「恰好」與張律師同乘一部電梯。
「听說吳老板最近在緬北遇到點麻煩？」葉辰狀似無意地閑聊，「賭場生意不好做啊。」
張律師的瞳孔驟然收縮︰「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電梯門打開，葉辰邁步而出，「就是好奇，律師費是用人民幣結算，還是緬幣？」
當晚的直播間里，葉辰和反詐警官連麥普法。
「最近有種新型詐騙，主播先踫瓷知名企業制造話題，再以‘被迫害’為由逃往境外繼續行騙。」葉辰展示著柴大嘴直播的ip分析圖，「大家記住，真維權不會躲到詐騙窩點開直播。」
彈幕瘋狂刷屏︰
【求葉律師開反詐課！】
【那個蛇形領帶夾細思極恐】
【肖總今天怎麼沒出鏡？】
鏡頭外突然傳來肖清雪的聲音︰「我在幫技術部做好吃的！」畫面邊緣出現一只白皙的手，遞過來一盤……綠色的紅燒肉。
「看！用昨天剩的‘翡翠肉’做的！」
彈幕瞬間被「哈哈哈哈」淹沒。
葉辰無奈地咬了一口，突然對著鏡頭正色道︰「對了，明天終審宣判，歡迎見證正義的到來。」
次日。
法庭的燈光將胖冬來創始人于大胖的白發映得格外醒目。
他坐在旁听席第一排，雙手交疊放在膝上，平靜地注視著審判席。當法官念出"2.3億元賠償金"時，這位傳奇企業家臉上沒有一絲波動，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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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總。"休庭後葉辰走到他身邊，"這個結果還滿意嗎？"
于大胖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皺巴巴的香煙，又塞了回去︰"葉律師，你知道胖冬來為什麼要把毛利率控制在20以下嗎？"沒等回答，他自顧自說道︰"九六年我開第一家店時，親眼看見一個老太太為了一毛錢的差價，多走了三公里路。"
法院走廊的玻璃窗映出兩人身影。于大胖突然轉身指向窗外︰"你看對面商場那家珠寶店，標價十萬的鐲子實際成本不到兩千。而我們..."他掏出一塊和田玉把件，"這塊玉進價八千，我們賣九千二，一個月能賣三百多件。"
葉辰若有所思︰"薄利多銷？"
"是讓人心回到該在的地方。"于大胖將玉把件塞進他手里，"送你了。今天下午有空嗎？我們直播團隊想請你做個鑒寶專場。"
胖冬來總店的直播基地比法庭還熱鬧。于大胖親自調整鏡頭角度︰"把補光燈往左打，要讓顧客看清玉石的每道紋理。"看到葉辰，他招手示意︰"來，給家人們講講怎麼識破染色玉。"
直播剛開始十分鐘，在線人數就突破百萬。于大胖突然打斷流程︰"等等，把剛才那塊玉再給特寫。"他指著屏幕，"這里有個棉絮紋沒拍清楚，重新上架，價格再降五百。"
助理小聲提醒︰"于總，這已經是成本價了..."
"那就貼錢賣。"于大胖對著鏡頭解釋，"家人們，我們賣的不是玉，是信任。今天每件商品都附帶國家級鑒定證書，假一賠百！"
彈幕瘋狂刷屏時，肖清雪抱著一摞文件擠進來︰"于總！這些是網友投訴的其他假玉商家名單..."
于大胖看都沒看︰"轉交市場監管部門，再以胖冬來名義發行業倡議書。"他轉向鏡頭，"從今天起，我們設立五千萬打假基金，幫消費者維權！"
直播間點贊數瞬間突破千萬。
深夜的會議室，于大胖將一疊手寫筆記推給葉辰︰"這是我二十年來的經營心得。"
葉辰翻開第一頁，上面潦草地寫著︰"商業的本質是人心換人心。"
"柴大嘴這類人永遠不懂。"于大胖摩挲著茶杯，"他們覺得誠信是手段，其實是目的。"他突然笑了，"你知道今天玉器銷售額多少？三千八百萬，是平日的二十倍。"
肖清雪端著咖啡進來︰"于總，您上次說的員工持股方案..."
"下周一執行。"于大胖掏出老花鏡，"保潔阿姨也要分股份。"他看向葉辰，"你們律所有興趣做我們的常駐顧問嗎？條件就一個——永遠站在消費者這邊。"
窗外，胖冬來的ed屏亮起新標語︰"真玉見真心"。對面商場的珠寶店，正慌慌張張地更換"跳樓價"廣告牌。
三個月後的緬甸夜市，一個戴口罩的女人蹲在地攤前，面前的紙板上寫著"真玉處理"。遠處ed屏正在播放新聞︰"胖冬來聯合百家商超發起"真品聯盟"，首批入駐商家銷售額平均增長..."
夜市突然騷動起來，幾個穿制服的人走向地攤。女人慌忙收攤時，踫倒了裝滿"翡翠"的紙箱，玻璃碎裂的聲音引來一片哄笑。
與此同時，肖氏律所的辦公室里，葉辰正在拆閱胖冬來寄來的感謝信。信封里滑出一塊未經雕琢的和田玉籽料，附言寫著︰"玉不琢不成器，商不信不立世。"
肖清雪好奇地湊過來︰"咦？這玉怎麼沒標價？"
"有些東西，"葉辰將籽料放進展示櫃，"本來就不該標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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