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
柴大嘴站在證人席上，精心描繪的妝容掩蓋不住她眼底的慌亂。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身素雅的米色套裝，連指甲都涂成了淡粉色，活脫脫一個被資本欺壓的弱勢女主播形象。
"法官大人..."她的聲音突然哽咽，精心練習過的哭腔恰到好處地顫抖著，"我只是一個普通女孩，想為消費者討個公道..."晶瑩的淚珠順著她涂了珠光眼影的眼角滑落，在聚光燈下閃閃發亮。
旁听席上，幾個舉著"支持柴姐"燈牌的粉絲立刻發出抽泣聲。媒體區則響起此起彼伏的快門聲，閃光燈將這一幕定格成完美的受害者形象。
葉辰坐在被告席上，默默地看著。
當柴大嘴的哭聲達到高潮時，他不緊不慢地從西裝內袋掏出一包紙巾。
"擦擦吧。"葉辰起身走向證人席，將紙巾遞過去時，"妝要花了。"
柴大嘴下意識接過，指尖觸到紙巾的瞬間突然僵住——潔白的紙巾上赫然印著她直播間的燙金ogo，下方還有一行小字︰"假一賠命，真•緬甸翡翠"。這是她上個月促銷活動時定制的限量款贈品。
旁听席後排傳來幾聲壓抑的輕笑。一位戴著金絲眼鏡的記者飛快地在平板上記錄著這個細節。
葉辰退回席位時，狀似無意地瞥了一眼陪審團。其中一位中年女陪審員正若有所思地摩挲著腕間的玉鐲——那是上周胖東來推出的"真玉保障"系列產品。
"柴女士，您剛才說我們"偽造證據"？"葉辰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像一把出鞘的利劍。
"難道不是嗎！"柴大嘴猛地將紙巾摔在地上，精心維持的柔弱形象出現裂痕，"你們偷拍、剪輯、甚至在我的防護服上做手腳——"
"證據編號327。"葉辰打斷她的表演，向法官席遞上一份裝幀精美的文件。文件邊緣貼著的彩色索引標簽顯示這是份經過精心整理的證據，"這是某寶後台提供的原始數據，顯示過去三個月，您的團隊刪除了327條商品鏈接。"
他轉向柴大嘴，眼神銳利如鷹隼︰"按您剛才的邏輯，刪除商品記錄算不算毀滅證據？"
柴大嘴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精心打的高光此刻反而讓她的面容顯得更加憔悴。她涂著裸色唇膏的嘴唇顫抖著︰"那、那是正常下架！"
"下架理由都是"質檢不合格"。"葉辰修長的手指在平板電腦上輕點，法庭的投影屏立刻顯示出一長串記錄。每條記錄都標注著精確的時間戳和操作人員id，"更巧的是，這些商品和我們在南陽倉庫查獲的染色玉完全一致。"
法官推了推老花鏡，鏡片後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被告律師，這與本案——"
"法官大人！"肖清雪突然舉手，像個課堂上急于提問的小學生。她今天特意梳了雙馬尾，淡粉色的連衣裙領口別著一枚卡通貓咪胸針，整個人看起來天真無邪。
全場目光齊刷刷轉向她。幾位年輕的女記者忍不住露出慈愛的微笑，連一向嚴肅的書記員也不由放松了緊繃的表情。
法官嘆了口氣，語氣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請講。"
"我昨天學了個新成語。"肖清雪眨著水汪汪的大眼楮，縴長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樣撲閃，"叫"賊喊捉賊"..."她歪著頭，露出困惑的表情，"請問是用在這種場合嗎？"
"噗——"陪審團那位一直板著臉的中年男陪審員突然笑出聲，又趕緊假裝咳嗽掩飾。
柴大嘴猛地站起來，精心打理的卷發都氣得抖了起來︰"你！"
"肅靜！"法官重重敲下法槌，實木與實木的踫撞聲在法庭內回蕩，"原告當事人，請注意法庭紀律！"
葉辰趁機乘勝追擊︰"法官大人，鑒于原告方多次當庭情緒失控，且無法合理解釋證據疑點，我方申請對其直播收益進行司法審計——尤其是境外資金部分。"
他說著遞上一份蓋著銀行公章的資金流水單，上面用熒光筆標出了十幾筆可疑的跨境轉賬。
柴大嘴如遭雷擊，涂著精致指甲油的手指死死攥住證人席的欄桿。她求助地看向自己的律師團，卻發現那群平日趾高氣揚的西裝男此刻全都低著頭，有人甚至悄悄把印著蛇形紋飾的領帶夾摘了下來。
"另外。"葉辰的聲音打破沉默，他按下遙控器，法庭的環繞音響突然響起一段清晰的對話︰
"把南陽那批貨換個包裝...什麼質檢報告？p一張啊！"
大屏幕上同步顯示出柴大嘴在直播間後台的畫面。視頻右下角的時間戳顯示，這正是她聲稱"因網暴抑郁住院"的那天。
法庭鴉雀無聲，連記者們都忘記了按快門。
葉辰走到柴大嘴面前，聲音輕得像在閑聊︰"您說我們偽造證據？"他指了指屏幕，"那這段視頻，是您本色出演嗎？"
柴大嘴張了張嘴，突然兩眼一翻，直挺挺向後倒去——
"砰！"
她結結實實摔在大理石地面上，精心佩戴的假睫毛掉了一半，黏在泛著油光的臉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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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警趕緊上前查看，片刻後尷尬地報告︰"法官，她...裝暈。"
旁听席瞬間炸鍋。記者們瘋狂按著快門，有人甚至站到椅子上錄像。法官連敲三次法槌才勉強維持住秩序。
葉辰回到席位，發現肖清雪正在素描本上畫畫。他瞥了一眼——是q版的柴大嘴暈倒圖，旁邊還畫了個對話框寫著"踫瓷失敗.jpg"，畫風可愛得讓人忍俊不禁。
"肖總。"他壓低聲音。
"啊？"肖清雪一臉無辜地合上本子，封面上還貼滿了卡通貼紙。
葉辰看著她的眼楮︰"你剛才是不是故意問那個成語的？"
肖清雪歪著頭，雙馬尾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晃︰"哪個成語？"賊喊捉賊"嗎？"她眨眨眼，濃密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細碎的陰影，"我是真的不懂嘛..."
法官宣布休庭時，柴大嘴還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她的律師團手忙腳亂地圍著她，有人掐人中，有人用文件夾扇風，活像在演一出滑稽戲。
葉辰整理文件準備離開，突然听見肖清雪"咦"了一聲。
"怎麼了？"
她指著柴大嘴的律師︰"他們的領帶夾...是不是跟那個緬甸老板的同款？"
葉辰定楮一看——張律師匆忙間掉落的領帶夾上，赫然是一條蛇形紋飾，與吳山倫手腕上的紋身一模一樣。更妙的是，領帶夾內側刻著一行小字︰"山倫贈"。
"肖總。"
"嗯？"
"你視力真好。"
肖清雪笑得人畜無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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