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氏律所的會議室里，葉辰盯著投影屏上的數據報表，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擊。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在他稜角分明的側臉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所以，柴大嘴的直播間號稱‘緬甸直供’，但實際上——”他拖長了尾音，目光轉向坐在對面的肖清雪。
肖清雪正捧著一杯奶茶，聞言立刻放下杯子，從文件夾里抽出一疊照片。“我查過了！”她眼楮亮晶晶的，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她上個月直播賣的‘帝王綠翡翠’，發貨地全是中原南市！”
葉辰挑眉，接過照片。上面是柴大嘴直播間的截圖，背景掛著“緬甸礦區直采”的橫幅，而右下角的快遞單號放大後，赫然顯示“中原南市石佛寺鎮發貨”。
關鍵是，葉辰對南市石佛寺的玉石也有些了解，石佛寺不是沒有好東西啊！好的玉石有的是。
石佛寺的玉石好的也有差的也有，關鍵在于拿出去賣什麼價格。
這柴大嘴賣的東西，在石佛寺都是丟了都沒人要的玩意，他在直播間竟然坑蒙拐騙賣這麼高的價格！
彈幕曾經瘋狂刷屏的“支持柴姐！真緬甸貨！”，此刻顯得格外諷刺。
“而且——”肖清雪湊近，身上淡淡的柑橘香飄過來，“我讓小助理去她直播間下單了。”她從包里掏出一個絲絨盒子，打開後，一枚碧綠的玉佛吊墜躺在里面。“鑒定結果今早剛出來。”
葉辰拿起吊墜，對著光看了看。玉佛通體透綠，表面光滑如鏡，但在強光下，內部隱約可見細密的網狀紋路——典型的染色處理痕跡。
“南市小工坊的‘作品’。”他輕笑一聲，“用岫玉或者石英岩泡酸染色，成本不超過五十塊，直播間賣多少？”
“三千八！”肖清雪氣鼓鼓地說，“她還信誓旦旦說‘假一賠命’！”
葉辰把吊墜放回盒子，忽然問︰“你用什麼賬號買的？”
肖清雪眨了眨眼，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小雪愛珠寶’呀，頭像是我家布偶貓，朋友圈發了三個月‘想買翡翠但不懂行’的狀態。”
葉辰︰“……”
這姑娘裝傻白甜真是天賦異稟。
他正要說話，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法務助理小林急匆匆闖進來︰“葉律師！柴大嘴那邊有動作了——她剛剛在微博發律師函，指控我們‘惡意誹謗’‘侵犯商譽’，要求公開道歉並賠償五百萬！”
肖清雪“啊”了一聲，手里的奶茶差點打翻。“她、她怎麼先告我們了？”
葉辰卻笑了。
“好事。”他慢條斯理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袖口，“她主動起訴，我們就能申請證據保全了。”
三天後，旭昌中級人民法院。
柴大嘴穿著一身白色套裝，妝容精致，坐在原告席上神情倨傲。她的律師正在慷慨陳詞︰“被告方通過非法手段獲取我方客戶商業信息，並散布不實言論，嚴重損害——”
“反對。”葉辰舉手，聲音不大卻讓全場一靜。“原告律師所稱‘非法手段’，請問具體指什麼？”
法官看向原告席。柴大嘴的律師皺眉︰“肖氏律所派人偽裝消費者潛入我方客戶直播間，誘導性取證——”
“哦？”葉辰露出驚訝的表情，“您的意思是，貴方直播間標注‘緬甸直供’的商品，實際不允許消費者購買？或者說——”他微微傾身，“只有特定消費者才有資格見證‘緬甸直供’的真相？”
旁听席傳來幾聲輕笑。
柴大嘴臉色變了。她的律師立刻反駁︰“我方反對被告律師的誤導性提問！”
“法官大人。”葉辰轉向審判席，語氣恭敬，“鑒于原告方對取證合法性的質疑，我方申請當庭播放一段視頻證據。”
法官點頭許可。
法庭的顯示屏亮起來。畫面是柴大嘴的直播間後台——明顯是偷拍視角。她正對助理說︰“把那批南市石佛寺不要的垃圾貨換個包裝，標‘緬甸老坑’……什麼？質檢報告？p一張啊！”
全場嘩然。
柴大嘴猛地站起來︰“這是偽造的！他們——”
“安靜！”法官敲響法槌。
葉辰不緊不慢地補充︰“這段視頻來自原告方前運營總監的手機，他因不滿銷售造假已于上周離職。我方已申請證據保全，原始文件經技術鑒定無篡改痕跡。”
他走到柴大嘴面前，忽然俯身輕聲問︰“柴女士對玉石這麼了解，想必分得清染色和天然？”
柴大嘴瞳孔驟縮。
下一秒，她抓起桌上的礦泉水瓶狠狠砸向地面︰“你們這是設局害我！”
玻璃爆裂聲中，葉辰後退半步，對法官攤手︰“看來原告情緒不太穩定，我方建議休庭十分鐘。”
走廊上，肖清雪小跑著追上葉辰。“你怎麼猜到她會當場發飆的？”
葉辰接過她遞來的咖啡︰“直播間套路有三寶——咆哮、砸東西、突然哭慘。習慣性動作罷了。”
肖清雪噗嗤一笑，又趕緊捂住嘴。她今天穿了件淺藍色連衣裙，發梢別著珍珠發卡，看起來像個來法院參觀的大學生。
“對了。”她突然壓低聲音，“技術部剛發來消息，柴大嘴的小號正在批量刪除商品鏈接！”
葉辰眼神一凜︰“錄屏了嗎？”
“當然！”肖清雪晃了晃手機，笑得狡黠，“我還‘不小心’在粉絲群提了句‘听說柴姐在清庫存’，現在她的直播間全是求錄屏的彈幕……”
葉辰看著她亮晶晶的眼楮，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
“肖總。”他嘆氣，“你其實是個反派吧？”
肖清雪歪頭︰“啊？什麼是反派？”
重新開庭後，柴大嘴顯然調整了策略。她摘下眼鏡，紅著眼眶哽咽道︰“我一個弱女子創業多不容易……他們這些大律師聯合資本欺負人……”
葉辰面無表情地听完，突然舉手︰“法官大人，我方新增證據。”
他示意法警抬上來一個透明箱，里面堆滿玉石碎片。“這是技術部門復原的原告方過去三個月刪除的327件商品實物，經檢測全部為染色處理。有趣的是——”
他拿起一塊碎片︰“這些‘假玉’的紋理，和原告指控胖冬來售假視頻里的‘證物’完全一致。”
法庭鴉雀無聲。
柴大嘴的臉色慘白如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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