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山國際大酒店的宴會廳里，閃光燈亮如白晝。
蟲哥的母親——一位穿著黑色旗袍、脖子上掛著拇指粗金鏈子的中年女人，正拿著手帕抹眼淚。
她面前的長桌上擺滿了蟲哥生前的照片︰給敬老院送水果、給希望小學捐款、抱著流浪狗微笑……每一張都透著詭異的違和感，尤其是那張蟲哥蹲在孩子們中間的照片，他手臂上的青龍紋身被拙劣地p成了卡通圖案。
"我兒子從小就心善，連螞蟻都舍不得踩死。"龍母抽泣著，金耳環隨著她的動作一晃一晃，"那天他喝了點酒，只是想嚇唬嚇唬對方，誰知道……"
她說到這里突然哽咽，仿佛悲痛得說不出話來。坐在她旁邊的銀河律師事務所王牌律師張偉適時地接過話筒，一臉沉痛地開口︰"法醫鑒定報告顯示，死者劉海龍先生身中五刀，其中致命傷在心髒。而刀具上的dna檢測證明，最後握刀的是被告于大海。"
台下記者一片嘩然，快門聲此起彼伏。
張偉推了推金絲眼鏡，繼續道︰"根據刑法規定，正當防衛必須針對正在進行的不法侵害。而在刀具脫手後，劉海龍先生已經喪失了繼續侵害的能力，此時被告仍然持刀追擊，明顯超出了正當防衛的必要限度。"
他身後的大屏幕上適時地播放起經過剪輯的監控片段︰畫面恰好從蟲哥的刀脫手開始，到于大海持刀追擊結束，全程只有七秒鐘。
"我們要求嚴懲凶手，還死者一個公道！"龍母突然拍桌而起，聲音尖利得刺耳，"索賠五百萬，一分都不能少！"
肖氏律所頂層的會議室里，葉辰的直播間彈幕已經炸了。
【葉律師快看新聞！蟲哥家屬在顛倒黑白！】
【那個dna檢測絕對有問題！】
【刀都砍冒火星子了還不算正當防衛？】
葉辰靠在椅背上，漫不經心地轉著手中的鋼筆，目光掃過瘋狂滾動的彈幕。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襯衫，領口隨意地敞著，整個人透著股慵懶的銳氣。
"dna檢測？"他輕笑一聲，"我更好奇他們是怎麼在血泊里提取到完整掌紋的。"
彈幕瞬間沸騰︰
【哈哈哈葉律師開始了！】
【陰陽怪氣第一名！】
【求直播打臉蟲哥家屬！】
葉辰正要繼續說話，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一條縫。肖清雪抱著厚厚一摞案卷探進頭來，杏眼圓睜︰"葉辰！當事人兒子又在律所門口跪著了！"
她今天扎了個高馬尾，穿著淺粉色西裝套裙，看起來像個誤入律所的大學實習生。但葉辰知道，這丫頭片子精明起來能讓人懷疑人生。
直播間彈幕立刻轉向︰
【哇！是肖總！】
【肖總今天也好可愛！】
【葉律師快去看看啊！】
葉辰沖鏡頭做了個稍等的手勢，起身跟著肖清雪往外走。走廊上，他壓低聲音問︰"怎麼回事？不是讓他回家等消息嗎？"
"說是蟲哥的人去他家潑油漆了。"肖清雪咬牙切齒，"還威脅說要是敢出庭作證，就讓他爸死在牢里。"
葉辰眼神一冷。
兩人快步來到大堂，果然看到于小陽——于大海的兒子——直挺挺地跪在大理石地面上，額頭上的傷口結了痂，t恤上還沾著紅色油漆。
"葉律師！"少年看到他們，眼眶瞬間紅了，"他們、他們把我家砸了……還說要弄死我爸……"
肖清雪一個箭步沖上去扶他︰"起來！跪著像什麼話！"
葉辰則直接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老陳，幫我調一下今天上午錦繡花園的監控……對，就是于大海家那棟樓。"
掛斷電話，他蹲下身平視于小陽︰"听著，從現在開始，你和母親搬到我們律所的招待所住。在案子結束前，不要單獨行動。"
少年咬著嘴唇點頭，眼淚在眼眶里打轉︰"葉律師，我爸真的是正當防衛……那把刀是蟲哥自己帶去的……"
"我知道。"葉辰拍拍他的肩膀，突然話鋒一轉，"你父親是退伍軍人？"
于小陽一愣︰"您怎麼知道？"
葉辰沒有回答，只是站起身對肖清雪說︰"帶他去醫務室處理傷口，然後安排住宿。"
肖清雪點點頭，攙著少年往電梯走。走出幾步又突然回頭︰"葉辰，你直播間還開著呢！"
葉辰︰"……"
等他回到會議室，彈幕已經瘋了︰
【臥槽！黑社會威脅證人！】
【葉律師要保護當事人啊！】
【那個油漆絕對是故意的！】
葉辰重新坐回鏡頭前，臉上的溫和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銳利的冷靜︰"各位都看到了，這個案子遠比表面復雜。"
他調出蟲哥的案底記錄投屏在身後︰"劉海龍，綽號蟲哥，十年內因故意傷害、尋釁滋事等罪名被處理過七次。最近一次是半年前因強制猥褻被拘留十五天。"
彈幕一片嘩然。
"而我的當事人于大海，"葉辰繼續道，"退伍軍人，工廠技術員，二十年工齡，連交通違章記錄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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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頓了一下，突然勾起嘴角︰"對了，剛才有觀眾問dna檢測的問題。"
葉辰從文件夾里抽出一份報告︰"巧了，我這里有份更有趣的檢測報告——蟲哥那把刀上的血跡dna比對顯示，除了他和于大海的，還有第三個未知男性的dna。"
彈幕瞬間爆炸︰
【臥槽！還有別人受傷？】
【難道蟲哥之前還砍過人？】
【細思極恐！】
"更巧的是，"葉辰慢條斯理地翻著報告，"這把刀的刀柄上提取到了……嗯，某種女性化妝品的成分。"
他抬頭直視鏡頭，眼神犀利︰"不知道蟲哥生前還有涂護手霜的習慣？"
彈幕笑瘋了︰
【神特麼護手霜！】
【葉律師陰陽怪起來真要命！】
【所以刀被人動過手腳！】
正當直播間氣氛熱烈時，會議室的門又被推開。這次是肖清雪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手里舉著手機︰"葉辰！快看微博！"
葉辰接過手機，屏幕上正是張偉剛發的聲明︰「經權威機構鑒定，刀具上只有于大海和劉海龍dna，所謂第三dna純屬造謠！」
肖清雪氣得臉頰鼓鼓︰"他們怎麼敢睜眼說瞎話！我們明明有……"
葉辰抬手制止她，對著鏡頭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看來有人著急了。"
他緩緩從抽屜里取出一個密封袋，里面裝著一支u盤︰"這里有完整版的監控錄像，包括蟲哥一伙人先動手圍毆我當事人的畫面，以及——"
他故意拖長音調︰"刀是從蟲哥寶馬車的哪個位置拿出來的。"
彈幕瞬間刷屏︰
【求直播放錄像！】
【打臉！狠狠地打臉！】
【葉律師永遠滴神！】
肖清雪突然湊到鏡頭前，一臉天真無邪︰"對了，剛才忘記告訴大家，我們律所的招待所是五星級標準哦~蟲哥家屬要是想繼續威脅證人，建議先看看銀行卡余額~"
葉辰︰"……"
彈幕︰
【哈哈哈肖總補刀！】
【這是什麼神仙律所！】
【愛了愛了！】
葉辰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正要說話，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來電顯示︰張偉。
他按下免提鍵，張偉陰沉的聲音傳來︰"葉辰，別以為有幾個破視頻就能翻案。我告訴你，這個案子背後的人你惹不起。"
會議室瞬間安靜。
葉辰輕笑一聲︰"張律師，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說的話，正在被三十萬網友實時收听？"
電話那頭傳來" 當"一聲，像是手機掉在了地上。緊接著是一陣慌亂的忙音。
肖清雪眨了眨眼︰"他掛啦？"
葉辰收起手機，對著鏡頭聳聳肩︰"看來有人忘了，威脅律師也是違法的。"
彈幕徹底瘋狂︰
【錄下來了！都錄下來了！】
【張偉這是自爆啊！】
【求法庭上放這段錄音！】
肖清雪突然想到什麼，湊到葉辰耳邊小聲說︰"對了，技術部剛發現，蟲哥那些"慈善照片"的exif信息顯示，拍攝地點都在……"
"看守所接待室？"葉辰挑眉。
肖清雪瞪大眼楮︰"你怎麼知道？"
葉辰沒回答，只是對著鏡頭露出一個勝券在握的微笑︰"今天的直播就到這里。下次開庭，我們不見不散。"
關閉直播後，肖清雪拽住葉辰的袖子︰"你到底還知道多少事情瞞著我？"
葉辰從她手里抽回袖子，順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比你多一點點。"
"喂！"肖清雪跳腳，"我才是律所總裁好不好！"
葉辰已經走向門口，頭也不回地揮揮手︰"那就請總裁大人把于大海的退伍證復印件找出來。"
"要那個干嘛？"
"因為，"葉辰在電梯門前轉身，眼神銳利如刀，"我們的對手很快就會知道——"
"他們踢到的不是鐵板，是鋼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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