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晚覺得,謝琮比從前更惡劣了。
這家伙硬要幫他就算了,還一直盯著他看,不打算放過他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別看了。”路知晚試圖遮住謝琮的眼楮,卻被謝琮用空著的那只手攥住了手腕。
“阿晚,你不知道自己現在多好看。”謝琮眸光落在路知晚臉上,先是在他泛著紅意的唇上細細描摹,而後移到了他泛著紅的眼尾。
阿晚平日里總是克制有加,鮮少暴露出脆弱的一面,只有極少數時候,他的理智會暫時佔據下風。謝琮愛極了路知晚此時的模樣,就像小貓被人順毛後,短暫翻出了柔軟的肚皮。
太子殿下雖然有許多心思,但還算有分寸,並未真把人惹惱。
……
……
隨後,謝琮驚訝地發現,路知晚的腿傷似是有了好轉。
“阿晚!”謝琮語氣激動地道︰“你的腿好了!”
“唔?”路知晚剛結束,尚未緩過神,茫然地看向謝琮︰“什麼?”
“方才你的腿動了。”
“啊?”
路知晚擰著眉試了試,雙腿依舊沒有知覺。
謝琮卻不願放棄,竭力想證實自己沒有看錯︰“就在剛才,快要結束的前一刻,你的膝蓋曲了一下。你不信,咱們再試試……”
“也許只是不受控的抽動吧。人在某些特殊的時刻,身體會不受控制,就像做夢的時候驚厥一樣。”
“我去叫你師父,他肯定知道是怎麼回事。”謝琮說罷就要起身,卻被路知晚抓住了手臂。
路小將軍剛結束,這會兒臉都還是紅的,卻不得不耐心說服謝琮︰“眼下就算師父有頭緒,一時也顧不上我的腿,不急于這一時半刻。”
“可是我擔心……”
“不會有事的,師父的醫術你是見識過的。進城前他一直沒有幫我治療,是在等草藥成熟,草藥成熟前著急也沒用。”路知晚說。
謝琮這才慢慢冷靜下來,起身去淨了手。
“我還是覺得要請教一下你師父。”謝琮不死心。
路知晚生怕他真去找無暝將今夜之事和盤托出,便轉移話題︰“謝琮,你要不要?”
謝琮一怔。
很快反應過來路知晚問的是什麼。
太子殿下內心天人交戰,在得寸進尺和蹬鼻子上臉之間,選擇了做個人。
“不用。”謝琮說。
路知晚原以為謝琮可能會就勢提出進一步的要求,卻沒想到對方拒絕了。不過轉念一想,自己現在這副樣子,太子殿下不想做別的也在情理之中。
“阿晚。”謝琮將路知晚的神情盡收眼底,開口道︰“我說不用,並不是不想,而是不舍得讓你受累。否則,只怕前半夜你都沒法睡覺了。”
路知晚︰……
謝琮到底是怎麼面不改色說出這種話的?
隔日。
幾家鋪子用水一事,很快有了眉目。
事情如謝琮所料,三家鋪子都開在鬧市區,附近沒有水井,所以每日清晨會有水車朝鋪子里送水。而就在疫病發生前不久,給鋪子里送水的人,不約而同都死于了意外。
又因為這三人分屬不同州郡,所以並未有人將三樁意外死亡事件聯系到一起。
“看來確實是水的問題,只可惜又被滅口了。”謝琮道。
和當初馬圈里的人一樣,死無對證。
“背後之人為什麼要這麼做呢?”路知晚不解。如果僅僅是想傳播疫病,方法多得是,且很容易就能造成更絕望的局面。但背後之人的手段,卻讓人有種既想制造混亂,又極有分寸的感覺。
換句話說,這場疫病讓北原府元氣大傷,卻沒有傷及肺腑。
“要麼是沖著北原府,要麼就是沖著……”路知晚看向謝琮,心中不禁一凜。
“若是沖著我,沒必要這麼大費周折,直接毒死我豈不更好?”
此事確實頗多疑點。
路知晚一時也想不通,但他懂得防患于未然的道理。不管是不是沖著謝琮,往後他們都要多加十二分的小心。
念及此,路知晚朝陳弘毅道︰“自今日起,殿下的飲食住行都要更加小心,最好是所有環節都安排上自己的人盯著,說不定順勢還能把可疑之人給拿住了。”
“是。”陳弘毅應聲而去。
謝琮見狀,忍不住輕笑出聲。
“你笑什麼?”路知晚問。
“沒什麼,只是覺得很有趣,陳弘毅竟然听你吩咐。”謝琮道。
路知晚一愣,第一反應太子殿下是不是對此事有所忌憚?
但他仔細一看,完全不像。
確切的說,謝琮那神情看上去非但不像忌憚,好像還挺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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