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你這是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就跟那熬了一周大夜的人似的。”魏雲三擔憂地看向晏安。
    晏安抬手止住了其余人想要開口的動作,略有氣虛的聲音道。
    “我沒事,就是昨晚沒睡好而已,現在是什麼情況?”
    趙琳放下身後的黑匣,指著與樂園方向完全相悖的方向,“是無意間發現的,又是在這下水道里。”
    “這群畜生,它們是把下水道當家了嘛,動不動就在這里生子下蛋的。”鄧禮越不耐的嘖了一聲。
    “嘿,你這話說的,不把下水道當家難道要把咱們駐地當家啊。”吳亦銘哼笑一聲,“不過。”
    他的目光看向跟在晏安身後的王面身上。
    “這就是普通的巡邏清剿任務,王隊怎麼也跟著來了。”
    “恰巧踫上了,就一起來看看。”說著,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徐梔盯著下水道的方向,真視之眼在她眼中運轉,一抹幽藍暈染了她原本的眸色。
    透過牆面建築她看見了藏匿在污水中的‘神秘’身影;還有幾只體型較大的‘神秘’攔在入口處,看樣子就像是在保護身後的‘神秘’一樣。
    雖然這里的‘神秘’數量不少,但都只是一些池境的低級‘神秘’。
    就算這些‘神秘’使用車輪戰的戰術也打不過晏安他們。
    想到此,徐梔的心稍微放松了些。
    “阿梔,天平那邊有發現,我們得過去幫他。”王面說完便滿含歉意地看向晏安,“晏隊,抱歉。”
    晏安朝他笑了笑,輕輕搖頭。
    “比起這邊,還是摩羅斯更重要,你們要小心。”
    徐梔問吳亦銘要來了下水道的地圖,她拿起筆,在幾個拐彎點上做了標記,還把幾處管道也著重圈了起來。
    “這些地方都有可疑,所以在經過時你們一定要小心‘神秘’的偷襲。”
    說著,她扣好筆帽,將筆還給了吳亦銘,“王面,我們走吧。”
    徐梔走在王面身前,扎高的馬尾隨著她的步伐一晃一晃。
    他們迎著光,留給身後眾人的只有兩人漆黑的身影。
    “她都沒進去過,怎麼就知道這些地方很可疑?”
    鄧禮越擠上前來看著由徐梔標注的點位面露疑色。
    晏安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腦中不受控地蹦出了徐梔剛才說的那些話。
    “晏隊長,你之所以這麼恨譚前輩,到底因為他的所作所為,還是因為你想收回曾經傾注在他身上的那些所有美好的情感?”
    “如果背叛的人不是他,而是另一個與你無關的人,你還會像現在這樣嗎?”
    “可能連你自己都沒意識到,你對他的恨完全是來源于你曾經對他的愛。”
    “你想用恨來逃避痛苦的情緒,所以當你見到舒芷寧對他完全沒有恨意的時候,才會這麼急切的想要讓她接受譚前輩是叛徒的事實。”
    “你想要得到認同感,想以此證明自己是沒錯的。
    可是晏隊,舒芷寧也是人,她也有自己的判斷,你這樣強迫只會將她推得離你越來越遠。”
    晏安垂下頭,指節發出了爆豆般的脆響,五指如鐵鉗般絞緊。
    難道我真的錯了嗎。
    趙琳見晏安又開始發愣,她的眉間閃過一抹愁緒,輕輕皺起。
    “隊長,你確定你真的沒事嗎?你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勁,你知道你整個人都在散發著一種頹感嗎?”
    晏安揉了揉酸痛的眼楮,眉峰驟緊,眼底掠過一絲冷意。
    不,我沒錯。
    他迅速抬頭看向一旁,“沒事。我們也走吧,想必下面的東西早就已經做好準備了。”
    空中潔白的雲朵團成一團,就像是被人隨手貼上去的布景,圓潤的雲層讓它看起來更加立體,也更像。
    隨著摩天輪的轉動,舒芷寧興奮地拉著譚謹修看向窗外。
    此刻,遠處天際的邊界就像是被白墨暈染在藍色畫布上的波浪線條。
    “以前又不是沒坐過,你怎麼這麼興奮。”
    譚謹修扶著舒芷寧老實地坐在位置上,他的眼神里也露出一絲向往。
    “以前是以前,那能跟現在比嘛。”
    舒芷寧將手里的零食放在一旁,眼神一刻不離的盯著外面,而譚謹修那滿含慈愛的目光一直都未從她身上離開。
    地面上的彩旗在風的吹拂下,漸漸變成了跳動著的色塊;冰淇淋車的音樂聲也被斬成了細碎的音符,附和著風的聲音。
    風過時,吊艙輕輕晃動,就像是嬰孩的搖籃一般,漸漸攀升的高度掩蓋了底下的嘈雜聲。
    “師父,我今天真的很開心,謝謝你能留下來陪我。”
    舒芷寧終于舍得收回目光看向對面坐著的男人。
    譚謹修拆開了蛋糕的包裝,“這是你最愛吃的草莓蛋糕。”
    “謝謝師父!”舒芷寧眉眼微抬,狀似不經意道,“師父,你都不知道我一個人在這里有多難。”
    “雖然我開了一家密室逃脫館,但是總有那麼幾個不長眼的東西來找我的麻煩。”
    聞言,譚謹修眉心一擰,“誰?”
    敢找芷寧麻煩的人,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不過,原來那小子這麼沒用,連來找麻煩的人都解決不了。
    “我也不知道他們是誰,不過最近來找麻煩的人我倒是知道。”舒芷寧大口吃著蛋糕,還是以前的味道。
    “就是病房里住我隔壁的那個女孩,她叫莫妤。
    在她進來體驗時,被工作人員給嚇暈了,還是我叫的救護車把她送去醫院的。
    不過嘛,她一心想讓我道歉,可我不願低頭,所以我們兩個現在就僵持住了。
    那天我還听她對白錚說,她爺爺會在明天來這里接她回家,到時候她還想讓她爺爺給我好看呢。”
    舒芷寧輕哼一聲,眼中帶著五分不屑,三分嫌惡。
    “她的爺爺?”
    譚謹修的手指倏得縮緊,原本包好的傷口又再度崩裂,見舒芷寧一臉狐疑的看向自己,他這才發覺自己剛才好像失態了。
    “師父,你怎麼這麼激動?”
    舒芷寧滿是疑惑地看向他,眼底涌動著濃厚的不解,“這手心的傷最難長了,您居然還又讓它裂開了。”
    譚謹修放松了身子,“沒事,過幾天就好了。”
    他見舒芷寧還是一臉擔憂,于是又補充道,“你不用擔心,她爺爺傷害不了你。”
    舒芷寧嗯了一聲,“有師父給我撐腰,我一點兒也不擔心。”
    此時的摩天輪已經上升到最高點,底下的一切都像是像素世界里的方塊一樣。
    “師父,你以後想去哪兒?”
    舒芷寧忽然覺得眼皮好重,困倦感漸漸涌上大腦,她不想睡,但身體卻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
    “以後......我想去一個四季有風的地方。”
    譚謹修抱著她從吊艙中走了出來,他帶著舒芷寧停在了正在休息的周淨宇身前。
    見狀,周淨宇立馬站起身來呆呆地看向兩人,一向機靈的他在此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需不需要我給館長叫救護車?”
    “你幫我送她回家。”
    兩道截然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
    周淨宇現在恨不得找個地洞將自己給埋了。
    譚謹修無奈地嘆息一聲,這人好像有點缺心眼。
    “叔叔放心,我一定保證幫您把她安全地送回去!”
    周淨宇接過她,朝著譚謹修微微鞠躬,像是怕他突然反悔似的,一溜煙兒地跑開了。
    “真是個臭小子。”譚謹修無奈道。
    剛出游樂園,舒芷寧緊閉的雙眼倏得睜開,淚滴順流而下。
    師父,你為什麼要把我往外推,我已經一無所有,難道還會怕那些臭蟲不成。
    我的命是您跟師娘一起救回來的,現在也該是我報答你們的時候了。
    “放我下來。”
    驟然發出的聲音嚇了周淨宇一跳,他听話地將她放在了一旁的石椅上。
    “是我走得太不穩了嗎?”周淨宇局促不安地開口道。
    舒芷寧愣了愣,“沒有啊。”
    “那你怎麼突然就醒了。”周淨宇皺了皺鼻,心里帶著一絲不舍。
    “怎麼,你抱我抱上癮了?”舒芷寧不耐地白了他一眼,臉上沒有一絲嬌羞,只有惋惜。
    “你說今天這客流量多好!你怎麼能專挑今天不上班呢,你這得害我損失了多少錢!”
    “館長!又不是只有我一個npc,不是還有曉舟他們在呢,而且我的衣服被那個人撕破了,她還沒賠錢呢。”
    舒芷寧嘴角輕抿瞥了他一眼,這才想起好像是有這件事。
    是徐梔干的。
    “原來是這樣,那等下次我見到她的時候會提醒她賠錢的。
    但現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先回去吧,不用跟著我。”
    已經跟天平他們匯合了的徐梔,驀得背後發寒,就像是被人惦記上了一樣。
    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