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潭市郊外林區。
穩健有力的腳步聲從樹林里傳來,被疏風驟雨打落的綠葉鋪滿了林徑小道。
黑衣人的身影從中緩緩走出,嘶啞低沉的嗓音開口道。
“你有他的消息了?”
輕風撫過,剛落滿雨珠的樹葉頓時發出了滴答的拍響聲。
黑色的地面隱約照出了一柄圓傘的形狀。
“還沒有,他藏得實在太深了。”
不悅的聲音緊隨其後,“既然沒找到,那你找我做什麼?”
“他,我確實沒找到,但是我找到了另一個跟他關系密切的人,而那個人現在就在清潭市。”
男人緊了緊手指,毫無血色的指節泛起了不規則的紅塊,隨即他便快步離開了這里。
月亮緩緩移出了雲層,銀白的亮光灑向地面,落進了還亮著燈的房間里。
“這麼說,你們小隊已經跟他交過手了?”葉梵雙眉如同被火灼燒般蜷縮成一團。
徐梔偷偷抬頭觀察著葉梵的臉色,見他沒有像剛才那般氣憤,心下稍稍松了口氣。
“師父,他的刀法是我見過所有人里最漂亮的,也是最快的!”
天平站在一旁抬頭瞄了一眼徐梔,心里偷偷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也就只有徐梔敢在葉梵面前這麼明目張膽的夸贊一個被他通緝的人。
聞言,葉梵輕笑一聲,眼底閃過一抹亮色,“比王面的刀法還要快?”
想到剛才交手的過程,她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而且,譚前輩的境界應該已經突破到了人類天花板!”
葉梵倏得起身,他的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你說什麼?”
天平也滿是驚疑地看向徐梔,喃喃聲起。
“人類天花板......大夏現今也就只有兩位人類天花板坐鎮,現在居然又冒出來一位。”
【你把這事告訴葉梵干嘛,萬一他派陳夫子去抓他怎麼辦?】
徐梔只覺得阿司這話問得有些莫名其妙。
如果葉梵能派陳夫子去抓他,那夫子肯定能把他完好無損的帶回來,畢竟兩人也算是故交。
而以陳夫子的能力,他也肯定不會受傷,這不是一舉兩得的事情嘛。
“要是我不說,萬一師父派【靈媒】小隊的人去追捕他怎麼辦?”
徐梔撅了撅嘴,她可沒忘了原書劇情。
【靈媒】出事的時間可是要比【藍雨】更早。
萬一就是因為師父不了解對方實力,派出【靈媒】追捕,因此導致他們小隊有人負傷殞命呢。
葉梵沉思片刻,心下便有了決斷,他看了眼徐梔擔憂的出聲問道。
“那你們和他交手,有沒有受傷?”
“沒有。”
徐梔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師父,譚前輩與我們交手時一直都有手下留情。
我覺得他不像是檔案中所寫的那樣殘暴、視人命如草芥。”
“阿梔,我記得我教過你,不論何事都不能單憑表象來下定論,你只是與他交過手,又怎麼知道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葉梵微微側頭,躲開了徐梔的目光。
“師父,我只是覺得能創出這樣刀法的人,一定不會是一個心思陰暗、心胸狹隘的人。”徐梔視線掃過桌上翻開的文件。
葉梵嘆了口氣,“總之,這件事不需要你們小隊的參與,你們只需將藏匿在清潭市的‘神秘’清剿干淨即可。”
“哦。”徐梔嘟著嘴,雙手不停地絞著身前的衣角。
“既然師父嫌我多管閑事,那我不管就是了。”
葉梵的身體頓了頓,他什麼時候說徐梔是多管閑事了。
“我沒說你多管閑事,只是他現在牽扯進了多起命案,你們小隊如果與他過多接近恐怕會有危險。”
徐梔低著腦袋,只留了一個頭頂對著葉梵,他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只能放軟了語氣。
“師父!”徐梔猛然抬頭,“我想知道,除了晏隊長以外,譚前輩的另一位徒弟是誰?”
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的天平慢慢松了口氣。
還好她記起了這次來撬門的目的,他差一點就要忍不住出聲提醒了。
“你怎麼會對這個感興趣?”
葉梵拉開抽屜,從底下拿出了另一疊文件。
剛打開袋子,一枚紋章便從里頭掉了出來,落在桌上發出了一聲脆響。
看著在桌上不停轉動的紋章,徐梔眉頭輕輕抖動,皺了起來,若有所思。
“怎麼會是她!”徐梔猛得拍桌,嚇了兩人一跳。
天平湊了過去,瞄了眼桌上的檔案,長眉輕輕上揚。
葉梵嘖了一聲,“這你也認識?”
這怎麼......
難道整個大夏都有徐梔的人脈不成,這也認識,那也熟悉的。
這麼會交朋友,還不如直接把她丟進迷霧里去歷練歷練算了,就跟當年的我一樣。
說不定還能帶回一大群好朋友。
“這怎麼不認識!這我可太認識了,也太熟悉了!”
徐梔環抱雙臂,可又覺得實在氣不過,猛得拍手道,“這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葉梵朝天平使了個眼色,天平乖乖地走了過去。
“她這是怎麼了?”
天平撓了撓頭,看葉梵一定要知道的樣子,只好開口道,“她把阿梔送進了局子。”
葉梵沒憋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正在吐槽的徐梔听見葉梵的笑聲,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看向他。
“師父,這個時候你難道不是應該過來關心我一下嘛,順道再安慰安慰我,最好是我們這次回來以後給我們小隊批個假,讓我們出去放松放松啊。”
葉梵點了點頭,背手而立道,“你說的很有道理。”
頓了頓。
“可我從來都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
葉梵知道徐梔的性子,這樣生氣但不露殺氣的神色,就是猜也能猜到她沒遭什麼罪,只是心里不服而已。
“哼,師父,你就好好地留在這里加班吧!我們走了!”徐梔張牙舞爪道。
天平略顯局促地看向葉梵,“葉司令,那我也......”
“行了,這天馬上就要亮了,你們也是時候該回去了。”葉梵抽出凳子,“不過,徐梔,今晚你帶著天平來撬門的事,怎麼算?”
一只腳邁出辦公室的徐梔頓時停住了步伐,她僵硬地轉過身子,“師父,你又要罰我什麼?”
“兩萬字的檢討,跟著這次的任務報告一起交上來。”
葉梵挑了挑眉,微蹙的眉眼看向兩人,“這次你的檢討我會一行一行地看過去。”
這是徹底斷了徐梔想要渾水摸魚的後路,但自知理虧的某人也沒法反駁。
良久。
“好。那我就先謝過師父能這麼用心地對待我的檢討。”
徐梔說完拉著天平趕緊出了辦公室。
“下次想知道什麼,直接來找我,不必半夜撬門。”
葉梵的聲音悠悠地從辦公室里傳來,听得徐梔加快了腳下步伐。
直到走出總部她才松了口氣。
徐梔看著一臉淡定的天平,憤憤道。
“副隊,你這也不行啊。師父都站我跟前了,你愣是吭都不吭一聲。”
無辜躺槍的天平頓感頭大。
“這個真的不能怨我。要是葉司令一直都不出聲,我可能直到離開的時候也發現不了他的存在。”
想到這次就連阿司也沒提醒自己,徐梔頓時蔫了。
“好吧。”她耷拉著腦袋,心里還在想著兩萬字的檢討該在什麼時候寫,但沒走幾步,她又停了下來。
“可是,這門是我倆一起撬的,憑什麼只罰我,不罰你。”
“阿梔,你應該知道主犯跟從犯之間的區別吧。”天平說著指了指徐梔,而後又指向自己。
“你贏了。”徐梔說完扭頭就走。
江川市的上空,轟隆聲驟然響起,就像是春末的驚雷,引得熟睡的人們不滿地翻了個身。
八道黑柱的影子劃過天際,仔細看去,柱子上頭似乎還坐著人。
“隊長,葉司令這麼晚都不睡覺的嘛!他比鋼鐵都還要硬啊!”
石磊深吸了口氣,听著雷肖剛開了個頭的聲音極度不滿的打斷了他。
吳通玄躺在雷霆巨柱的身上,雙手抱胸。
“咱們這些辦事的都沒睡呢,他這個發號施令的不睡,難道不是很正常。”
張板根輕嗤一聲,“吳老狗,你有本事當著葉司令的面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啊。”
吳通玄往嘴里塞了口肉干,“都說了不要叫老狗,我還這麼年輕呢你都把我叫老了。”
“老狗老狗老狗!”
張板根不服地連叫數聲,被他壓在身後的男人哼笑了一聲。
“鎭,你笑什麼笑?你還有臉笑呢!”
說著,他伸手猛得扯下了男人嘴上的膠帶。
膠帶撕扯皮肉的拉扯感以及沾掉胡須的疼痛感讓他忍不住痛呼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