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皇都,天子腳下,氣象萬千。
與沿途城鎮的戒備森嚴不同,這里反而呈現出一派歌舞升平的繁華景象。車水馬龍,人聲鼎沸,仿佛之前驛站那場血腥的伏擊,只是發生在另一個世界的遙遠故事。
林凡一身灰色布衣,牽著那匹瘦馬,站在一座宏偉的府邸前,顯得格格不入。朱紅的大門,鎏金的門釘,門口兩尊威風凜凜的玉石獅子,無一不彰顯著主人的尊貴。門楣上方的金絲楠木牌匾,龍飛鳳舞地刻著三個大字——東宮府。
這里,便是大夏王朝未來的儲君,太子姬凌天的居所。
林凡上前,尚未開口,門口身披玄甲、氣息沉凝的衛兵便伸出長戟,將他攔下。
“東宮重地,閑人止步。”衛兵的聲音沒有絲毫感情,眼神銳利如鷹,上下打量著林凡,目光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青城學府林凡,求見太子殿下。”林凡平靜地報上名號。
衛兵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仿佛“青城學府”和“林凡”這兩個詞,與路邊的石子沒什麼區別。“太子殿下今日在府中舉辦百花宴,宴請群臣,不見外客,請回吧。”
意料之中的答復。
林凡沒有爭辯,只是從懷中摸出那枚古樸的青銅令牌,遞了過去。
衛兵原本漫不經心地接過,可當他的目光觸及令牌上那個沖霄劍意凜然的“蒼”字時,瞳孔驟然收縮,握著令牌的手都微微一顫。他猛地抬頭,再次看向林凡的眼神,已經徹底變了,輕蔑與不耐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震驚與敬畏。
“您……請稍候,我立刻前去通報!”衛兵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捧著令牌,轉身便要沖入府中。
“不必了。”
林凡開口叫住了他。
等待?他很清楚,這一通報,不知要經過多少人的手,不知會引來多少不必要的窺探。在這座早已暗流洶涌的皇都,他必須用最直接、最霸道的方式,掌握主動。
林凡深吸一口氣,丹田內的五行之力微微鼓蕩,聲音不大,卻裹挾著一股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傳遍了整座東宮府邸。
“潛龍大會魁首林凡,听聞太子殿下好酒,特來討一杯!”
聲音如同一顆石子,投入了原本喧鬧的湖面。府內原本悠揚的絲竹之聲,戛然而止。無數道或好奇、或審視、或玩味的目光,瞬間從府內各處投射而出,齊齊匯聚在門口這個身著布衣的年輕人身上。
那兩名衛兵已經徹底呆住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這個手持劍神令的人,竟會用這種近乎于“闖宮”的方式叫門。
片刻的死寂後,府內傳來一個略顯慵懶的聲音。
“有趣。既然是本屆的潛龍魁首來了,豈有拒之門外的道理?請他進來。”
衛兵如蒙大赦,連忙躬身引路。
穿過層層回廊,林凡被引入了府邸深處的一座巨大花園。園中百花爭艷,假山流水,景致奢華。花園中央的白玉高台上,一場盛大的宴會正在進行。
然而,眼前的一幕,卻讓林凡的眉頭深深皺起。
高台主位之上,一名身穿錦繡蟒袍的青年,正左擁右抱著兩名衣著暴露的舞女,醉眼惺忪,滿臉潮紅。他面容俊朗,卻透著一股被酒色掏空了的蒼白。席間的大臣們,一個個滿臉諂媚,阿諛奉承之詞不絕于耳,整個宴會都彌漫著一股奢靡腐朽的氣息。
這就是劍神前輩口中那個苦苦支撐、試圖撥亂反正的太子姬凌天?
這分明就是一個沉迷酒色、不思進取的紈褲皇子!
林凡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難道是劍神前輩看錯了人?還是說,這位太子殿下,早已在巨大的壓力下自暴自棄了?
“哦?你就是林凡?”太子姬凌天眯著醉眼,打量著走上高台的林凡,語氣輕慢,仿佛在看一個有趣的玩物。“看著也不怎麼樣嘛,瘦胳膊瘦腿的。來人,給林魁首賜座,就坐那兒吧。”
他隨手一指,指向了最末尾的一個角落。
席間頓時響起一陣壓抑的低笑聲。
林凡面無表情,在那角落坐下。他沒有發作,只是靜靜地觀察著。
“听聞林魁首少年英雄,威風得很吶。”姬凌天端起酒杯,遙遙一敬,話鋒卻陡然一轉,“只是不知,在這溫柔鄉里,英雄本色又能剩下幾分?”
他拍了拍手。
一名身段妖嬈、眼波流轉的舞女,蓮步輕移,如同水蛇一般,來到了林凡的身邊。她端起酒壺,為林凡斟滿一杯,吐氣如蘭,身體幾乎要貼到林凡的身上。
“林公子,請滿飲此杯。”
舞女的眼中,閃爍著一絲異樣的光芒,指尖看似無意地劃過林凡的手背,一縷極淡的、帶有催情效果的異香,悄然散開。
敲打。
試探。
這是一場暗藏機鋒的鴻門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凡身上,等著看他的笑話。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鄉下小子,是如何在太子的威嚴與美色的雙重夾擊下,丑態百出。
林凡的眼神,依舊古井無波。
他端起酒杯,卻沒有喝,只是放在鼻尖輕輕一嗅,隨即又放了下來。他看也未看身邊的舞女,目光越過眾人,直直地望向主位上那位醉眼朦朧的太子。
“殿下的酒是好酒,只可惜,被一些不干淨的東西污了味道。”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那舞女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姬凌天的眼神,也終于有了一絲細微的變化,那醉意似乎消散了些許。
“哦?本宮的酒,怎麼就不干淨了?”
林凡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弧度,他站起身,端著那杯酒,緩步走向高台中央。
“殿下這府中,百花齊放,熱鬧非凡。只可惜,風太大,吹來了一些不屬于園中的妖邪之氣。”林凡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了所有的議論聲,“酒被污了,可以不喝。但這府中的妖風,卻不能不除。”
他頓了頓,目光如電,掃過席間那些臉色各異的大臣,最終還是落回到姬凌天的臉上。
“殿下,以為然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