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刺破雲層,為仙靈山脈鍍上了一層莊嚴的金輝。
觀星閣主峰廣場,早已是人聲鼎沸,彩旗飄揚。漢白玉鋪就的地面光潔如鏡,倒映著來自東大陸各大宗門翹楚的身影。天劍宗的長老、百花谷的仙子、鐵掌門的門主……一張張在外界足以震懾一方的熟悉面孔,此刻都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彼此寒暄,一派祥和盛景。
廣場中央,高聳的祭天台下,大長老陸淵身著暗金色閣主法袍,滿面紅光,意氣風發。他以閣主代言人的身份,游刃有余地與各方大佬交談,言語間充滿了對觀星閣未來的展望,以及對新聖女不加掩飾的贊許,引來一片附和之聲。
“陸長老,觀星閣後繼有人,可喜可賀啊!”
“是啊,听聞新聖女天資絕世,乃是萬中無一的太陰純體,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陸淵撫須大笑,眼底深處那抹難以抑制的得意,幾乎要滿溢出來。他享受著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享受著將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快感。
吉時已到。
隨著一聲悠揚的鐘鳴,所有喧嘩聲戛然而止。在萬眾矚目之下,一名身穿繁復華美聖女禮服的少女,在兩名侍女的攙扶下,緩緩從主殿走出。
少女正是柳心柔,她梳著精致的發髻,面容清秀,只是臉色蒼白得過分,那雙本該靈動的眼眸里,充滿了緊張、茫然,以及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源于本能的恐懼。她就像一個被命運提線的木偶,一步步,踏上了那條通往祭天台的紅毯。
廣場上的氣氛變得莊重而肅穆。
柳心柔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她走得很慢,終于,她登上了高台,來到了負手而立的大長老面前。
“師伯……”她怯生生地喊了一聲。
“好孩子。”大長老臉上的笑容溫和慈祥,他轉過身,面向台下數千賓客,聲音洪亮如鐘,“今日,柳心柔繼任我觀星閣聖女之位,承蒙各位同道前來觀禮,老夫……”
他的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
臉上的笑容,在這一刻變得無比詭異,溫和化為猙獰,慈祥被瘋狂所取代。
他猛地抬起手,一掌拍在祭天台的陣心之上!
“轟——!”
一聲沉悶的巨響自地底深處傳來,整座主峰劇烈地顫抖了一下。緊接著,一道刺目的血色光幕,以祭天台為中心,如同一只倒扣的巨碗,沖天而起,在千分之一剎那間,將整個主峰之巔徹底封鎖!
廣場上,每一塊漢白玉地磚之下,都亮起了蛛網般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一股陰冷、邪異、充滿掠奪意味的力量瞬間彌漫開來,將所有人都籠罩在內。
“怎麼回事?”
“護山大陣?不對!這股氣息……”
“我的靈力!靈力運轉被壓制了!”
賓客們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從錯愕到驚疑,再到無法抑制的驚恐。他們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冷水,瞬間炸開了鍋。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成了籠中之鳥。
“哈哈……哈哈哈哈!”
大長老陸淵終于不再掩飾,他張開雙臂,發出了肆無忌憚的狂笑,笑聲中充滿了壓抑已久的怨毒與病態的快意。
“歡迎各位,來參加我為你們準備的盛大葬禮!”
他的聲音如同魔咒,回蕩在每一個被困者的耳邊,讓所有人如墜冰窟。
圖窮匕見!
柳心柔被嚇得癱軟在地,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狀若瘋魔的師伯,身體抖如篩糠。
陸淵獰笑著,一把抓住柳心柔的胳膊,就要將她推向祭天台中央那道已經化為血色漩渦的陣眼。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住手!”
一聲清冷的斷喝,如同一道冰冷的劍鋒,撕裂了現場的混亂與狂囂。
一道白衣勝雪的身影,從天而降,飄然落在祭天台上,穩穩地擋在了柳心柔的身前。來人手持長劍,面罩寒霜,正是月無瑕!
“師……師姐?”柳心柔看著那熟悉的背影,絕望的眼中終于燃起了一絲光亮。
陸淵的動作一滯,他死死地盯著月無瑕,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隨即化為更加濃烈的殺意︰“你這個叛徒,竟然還敢回來送死!”
幾乎在月無瑕現身的同時,廣場的另一側,一道蒼老而雄渾的怒吼,如同驚雷般炸響!
“觀星閣弟子听令!”
傳功長老李青玄須發皆張,手持長劍,振臂高呼,聲音中帶著決死之意。
“大長老陸淵,叛宗投敵,勾結血月教,欲獻祭滿山同道!所有忠于宗門之人,隨我清君側,誅叛逆!”
話音未落,他身後,數十道身影齊齊爆發,正是福伯名單上那些潛藏的內應。他們像一把把出鞘的利劍,義無反顧地沖向廣場四周那些由血月教高手和宗門叛徒暗中鎮守的小陣眼。
“殺!”
一聲怒吼,鐵猛扛著他的玄金巨斧,如同一頭暴怒的蠻熊,一馬當先,直接沖向了離他最近的一處陣眼。巨斧帶起狂風,狠狠砸下!
戰斗,在瞬間爆發!
慘叫聲、兵刃交擊聲、靈力爆鳴聲,頃刻間響徹雲霄。
一場盛大的慶典,轉眼間變成了血腥殘酷的修羅場。
高台之上,陸淵的目光從月無瑕身上移開,掃過下方陷入混戰的廣場,最後,落在了人群中一個安靜得有些過分的身影上。
林凡。
他沒有理會周圍的廝殺,只是平靜地踏前一步,走出了人群。
他抬起頭,目光穿過混亂的戰場,越過驚恐的賓客,遙遙鎖定了祭天台上的陸淵。
“你的對手,是我。”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陸淵的耳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平靜。
剎那間,三處戰場,同時成型。
決戰,正式拉開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