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捧著撫恤金條的手在發抖，指腹把 \"伍元\" 字樣按得發皺。
何雨水往他面前推了杯熱水，蒸汽在玻璃鏡片上凝成水珠。
大爺，您這撫恤金是哪年發的？
民國三十八年的，老兵突然提高嗓門，我跟著部隊解放北平，腿就是那會兒炸傷的！
何雨柱正往爐膛添煤，火苗 \"騰\" 地竄起來，映得他側臉發紅。
我爹當年也在那支部隊，說有個姓趙的老兵最能打仗。
老兵猛地站起來，拐杖在地上磕出火星。
我就是趙鐵山！你爹是不是何老栓？總往戰壕里送熱湯的那個！
何雨水的筆頓在紙上，墨水洇出個小黑點。
您認識我爺爺？
咋不認識！趙鐵山突然抹起眼淚，他把最後一個饅頭塞給我，自己餓暈在陣地上。
張師傅用拐杖敲了敲桌腿，銅煙袋鍋在磚地上磕出脆響。
當年就是他幫老趙領的撫恤金，說每月五塊，一直領到老。
趙鐵山突然把條據往桌上一拍，紙邊都卷了毛。
可這兩年只發三塊！民政局的人說我檔案丟了，不算數！
何雨水翻開條例本，指尖在 \"優撫政策\" 那頁劃過。
條例規定，老兵檔案遺失可由兩名戰友證明，您還記得當年的戰友嗎？
趙鐵山的眼楮亮起來，往門外指了指。
李司令就是我當年的連長！他昨天還在這兒吃包子呢！
正說著，李司令掀簾進來，軍靴在地上踏出重響。
老趙，我正找你！說著從公文包掏出份文件，你的檔案找到了，在軍區檔案室壓著二十年！
趙鐵山捧著檔案，手指撫過泛黃的紙頁，突然對著李司令敬了個歪歪扭扭的軍禮。
謝…… 謝謝首長！
何雨水往他碗里盛了碗紅燒肉，肥瘦相間油光 亮。
大爺，這是我爺爺的秘方，說您當年最愛吃帶筋的。
趙鐵山夾起一塊，剛嚼兩口就紅了眼眶。
是這味兒…… 當年你爺爺總說，等解放了，天天給我做這個。
何雨柱往爐膛里添了塊硬煤，火苗舔著鍋底發杫E 舊 br />
以後您天天來，我給您做，管夠！
民政局的人隨後趕來，手里捧著個紅布包，里面是補發給趙鐵山的撫恤金。
何同志，多虧您提醒，我們才查到檔案被老鼠咬了個洞，差點誤了事。
何雨水把錢往趙鐵山手里塞，指尖觸到他掌心的老繭。
大爺，這錢您收好，以後每月按時發，少一分您來找我。
趙鐵山突然對著何雨水跪下去，嚇得她趕緊扶住。
丫頭，你比親閨女還親！
何雨水的臉騰地紅了，往他手里塞了個熱饅頭。
您快起來，這是我該做的。
傍晚的陽光透過窗戶，把 \"法律援助示範點\" 的牌匾照得發亮。趙鐵山揣著錢，拄著拐杖樂呵呵地走了，背影比來時挺拔了不少。
李司令往何雨水面前湊了湊，聲音壓得低低的。
丫頭，軍區想請你當法律顧問，給老兵們講講政策，每月給你發津貼。
何雨水往哥哥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正顛著鐵鍋，油星濺在臉上也不擦。
我得問我哥，飯館離不開人。
何雨柱突然把鍋鏟往灶台上一墩，響聲震得碗碟叮當。
去！必須去！我一個人能撐起飯館，你去給爺爺掙面子！
張師傅突然咳嗽起來，從懷里摸出個布包，層層打開是枚軍功章，邊角都磨圓了。
這是你爺爺的 \"愛民模範\" 章，當年就是因為幫老兵討公道得的，現在該傳給你了。
何雨水捧著軍功章，銅面映著她的臉，突然覺得沉甸甸的。
我明天就去軍區報到，飯館晚上關門前我準回來。
孫志國往牆上貼新寫的條例，漿糊刷得勻勻的。
雨水姐，我把常見問題編成快板了，客人等著听呢！
楊為國從儲藏室抱出個木箱，里面是印好的維權手冊，封面上印著飯館的灶台。
我讓印刷廠加印了五千份，明天往各社區送。
何雨水翻開手冊，突然指著扉頁笑了。
這紅燒肉畫得真像，是你畫的吧？
楊為國的臉騰地紅了，撓著頭嘿嘿笑。
我學了三個月，就想讓大伙一看就想吃，一看就想學。
正說著，門口的銅鈴被撞得叮當響，幾個穿工裝的工人涌進來，手里舉著錦旗，上面寫著 \"維權衛士，灶邊青天\"。
何同志，我們的工傷補助到手了！廠長還被記了大過！
何雨水往他們手里塞了剛出鍋的包子，熱氣騰騰香噴噴。
恭喜你們，以後遇到事別忍氣吞聲，法律就是你們的靠山。
工人們舉著包子往嘴里塞，有人突然喊。
何同志，我們廠長說明天要來給您道歉，還想請您去廠里當法律顧問！
何雨水往爐膛里添了塊煤，火苗竄得老高。
道歉就不必了，讓他把廠里的安全設施修好在說。
夜色漸濃，飯館的燈亮得像顆星。何雨水站在灶台前，接過哥哥遞來的鍋鏟，第一次獨立炒出了糖醋排骨，酸甜的香氣漫出老遠。
李司令站在門口，看著她忙碌的背影，突然對張師傅說。
這丫頭越來越像老何了，連顛勺的姿勢都一樣。
張師傅笑了，往爐膛里添了最後一塊煤。
她不是像誰，她是把老輩人的骨氣，用新學問撐起來了。
灶膛里的火越燒越旺，映著何雨水的臉，像朵在煙火里綻放的花。有個第一次來的食客問鄰桌，這掌勺的姑娘真能幫人討公道？
鄰桌的老人喝了口酒，眯著眼笑。
何止能討公道，她炒的菜里都帶著股正氣，吃著踏實！
何雨水好像听見了，往鍋里撒了把蔥花，香氣漫了滿屋子，像在回應所有的期待。她知道，爺爺和哥哥守護的灶台，從此有了新的使命，而她的鍋鏟，既要炒出人間煙火，也要鏟平世間不公，一年又一年，直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