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館的銅鈴被推開，何雨水背著帆布包站在門口，藍布校服上還沾著火車煤煙。
何雨柱正顛著鐵鍋，看見她猛地停手，油星濺在圍裙上。
雨水？你咋回來了？不是說暑假要留校嗎？
何雨水把包往牆角一放，走到灶台邊嗅了嗅。
聞著肉香就回來了，我哥做的紅燒肉，隔著三條街都能勾人。
張師傅用拐杖敲了敲地面，鏡片後的眼楮笑成了縫。
女大十八變，雨水現在像個文化人了，戴的眼鏡都比你哥的亮。
何雨水扶了扶眼鏡，往爐膛里添了塊煤。
剛考完試，學校放了半個月假，回來幫我哥干活。
孫志國端著空盤過來，看見何雨水突然紅了臉。
雨水妹妹，你…… 你想吃啥？我給你做芝麻包。
何雨水接過盤子，指尖在盤沿劃了圈。
听說你們贏了廚藝大賽？我哥的金獎牌呢？讓我開開眼。
何雨柱把獎牌往她手里一塞，銅面還帶著灶台的溫度。
就這玩意兒，不如你給哥講講大學里的新鮮事。
正說著，糧站的老李頭罵罵咧咧闖進來，手里攥著張發霉的糧票。
何雨柱！你賣的饅頭摻了陳糧，我孫子吃了上吐下瀉！
何雨柱剛要理論，何雨水突然攔住他，從帆布包里掏出個小本子。
李爺爺，您這糧票是去年七月份的，早過了使用期。按規定，過期糧票不能流通，您這是在為難我哥。
老李頭的氣焰矮了半截，嘟囔著。
我…… 我哪懂這些規矩。
何雨水往他手里塞了兩個熱饅頭。
這是新蒸的，您拿回去給孩子吃。以後換糧票記得看日期，我幫您寫在本子上。
老李頭紅著臉走了，何雨柱摸著後腦勺。
你咋懂這些？
何雨水翻開本子，上面記著密密麻麻的條例。
我們法律課剛學的，《糧食管理條例》第三章第七條，過期糧票不得使用。
張師傅突然咳嗽起來，用拐杖指著門口。
說曹操曹操到，王局長的佷子又來了，這次帶著工商的人。
何雨水往門口看，三個穿制服的正往飯館走，為首的正是王局長的佷子王浩，手里把玩著鋼筆。
何雨柱，有人舉報你無照經營，跟我們走一趟。王浩把處罰單往桌上一拍，罰款五十塊，停業整頓。
何雨柱抓起鍋鏟就要往前沖，被何雨水死死拉住。
哥，別動！
何雨水走到王浩面前，把學生證往他面前一亮。
我是政法大學的學生何雨水，根據《個體工商戶管理暫行條例》，我哥有營業執照，掛在牆上第三排。至于衛生，上個月剛通過檢查，合格證在抽屜里。
王浩的臉白了白，鋼筆差點掉在地上。
你…… 你少拿文憑嚇唬人！
何雨水把條例本往他手里一塞，聲音清亮。
第八條，國家工作人員濫用職權，當事人有權申訴。要不要我現在給市工商局打電話？
工商的人趕緊打圓場，拉著王浩往外走。
誤會，都是誤會，我們就是來看看。
等人走了，孫志國突然鼓起掌，手里的面杖都差點掉地上。
雨水妹妹，你太厲害了！比柱子哥還能鎮場子！
何雨柱往妹妹碗里夾了塊肉，眼眶有點發熱。
哥以前總以為你還是個孩子，沒想到……
何雨水咬了口肉，突然笑了。
我可是你妹妹，骨子里流著一樣的血。對了哥，我發現你這飯館賬目太亂，我幫你理理吧，用我們學的復式記賬法。
楊為國突然從儲藏室跑出來，手里舉著本舊賬冊。
這是以前的賬本，趙德山的人總來賒賬，欠了快一百塊了。
何雨水翻開賬冊，眉頭漸漸皺起。
這些賒賬記錄都沒有簽字，法律上不生效。不過沒關系，我有辦法要回來。
第二天一早，何雨水帶著賬冊去了王局長家，剛進門就看見王浩在院里澆花。
王浩看見她，手里的水壺 “ 當” 掉在地上。
你…… 你咋來了？
何雨水把賬冊往石桌上一放，鏡片反射著晨光。
王局長在家嗎？我來討賬，您佷子在飯館欠的錢，該還了。
王局長從屋里出來，看見賬冊突然嘆了口氣。
這混小子，淨給我惹麻煩。說著從抽屜里掏出錢，點了點遞給何雨水，以後他再去搗亂，你直接來找我。
何雨水接過錢，突然笑了。
謝謝王局長。對了，我最近在寫關于糧食管理的論文，可能還要麻煩您提供些資料。
王局長眼楮一亮，趕緊往她手里塞了本資料。
沒問題！有文化就是好，比我們這些老粗懂規矩。
回到飯館，何雨柱正往爐膛里添煤，看見她手里的錢突然站起來。
你真把錢要回來了？
何雨水把錢往桌上一放，又掏出個新賬本。
不止這些，我還跟王局長約好，以後糧站給咱們特供新米，比市場價便宜兩成。
張師傅用拐杖敲了敲灶台，突然對何雨柱說。
你妹妹比你厲害，這飯館以後該讓她掌事了。
何雨柱往妹妹碗里添了勺湯，笑得一臉驕傲。
我早就說了，我妹妹是塊好料。
傍晚的陽光透過窗戶，把 “何記飯館” 的牌匾照得發亮。何雨水站在灶台邊，看著哥哥炒菜的背影，突然說。
哥，等我畢業了，回來跟你一起開連鎖飯館吧，讓全北京都能吃到咱的紅燒肉。
何雨柱把鍋鏟往她手里一塞，油星濺在她的校服上。
好啊，到時候我給你打下手，讓你當真正的掌勺人。
何雨水握著鍋鏟，突然覺得這沉甸甸的鐵家伙，比鋼筆更能讓人踏實。
孫志國往爐膛里添了塊煤，火苗竄得老高。
雨水妹妹，以後你就是飯館的二掌櫃了，我听你的！
何雨水笑著往鍋里倒了勺油，滋滋聲里，她突然明白，哥哥守護的不只是灶台，更是心里的規矩。而她要做的，就是用新的規矩，讓這灶台永遠冒煙，讓這飯館永遠熱鬧。
夜色漸濃，飯館的燈亮得像顆星。何雨水站在門口送客人，看見牆上的金獎牌旁邊，多了個新相框，里面是她的學生證。
何雨柱從後廚探出頭喊。
雨水，快進來，給你留了紅燒肉，肥的！
何雨水笑著跑進去，鍋鏟踫撞的聲音里，她知道，這灶台的新故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