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望著蘆葦蕩深處,眉頭緊皺︰“張隊長,那黑影不對勁,跑姿眼熟。”
張隊長收起槍,探頭問︰“怎麼眼熟?你見過?”
“說不上來,那瘸腿姿勢跟劉鐵根有點像,可他不是被關在看守所嗎?”何雨柱摸著下巴。
李懷德蹲在岸邊,用樹枝撥弄泥印︰“這泥印上有碎布,像是看守所囚服料子。”
小馬湊近一看,驚得張大嘴︰“囚服?難道是劉鐵根越獄了?”
“不可能!”張隊長斷然否定,“看守所守衛森嚴,他腿不利索,跑不出來。”
何雨柱突然想起︰“李廠長,您還記得劉鐵根有個雙胞胎弟弟嗎?老周說過,在鄉下種地,也是瘸腿。”
李懷德眼楮一亮︰“對!他弟弟叫劉鐵蛋,因偷牛被判刑,去年剛放出來。”
“那就對了!”何雨柱一拍大腿,“準是他!劉鐵根在里面指使他弟弟滅口,想瞞鋼材的事。”
張隊長站起身,對隊員喊︰“小王,你帶兩人守河邊,其他人跟我進蘆葦蕩搜。”
何雨柱拉住他︰“張隊長,別莽撞,這蘆葦蕩易迷路,有條近路,從西邊排水溝能繞到對岸舊窯廠。”
“舊窯廠?”張隊長挑眉,“那地方早廢了,藏人方便。”
“不光方便藏人,”何雨柱壓低聲音,“窯廠後面有地窖,是劉鐵根他爹藏糧食處,說不定人躲那兒。”
李懷德往自行車筐塞石頭︰“我跟你們去,小馬,你回廠里報信,讓保衛科往舊窯廠增援。”
小馬點頭,騎車急返,車鈴在夜里格外響。
何雨柱在前帶路,馬燈晃出昏黃光,照得蘆葦稈水珠發亮。
張隊長和李懷德跟在後面,腳步踩在爛泥里,“咕嘰咕嘰”作響。
“雨柱,你咋知這麼多老底子?”李懷德喘著氣問。
“小時候跟我爹來這收廢品,劉鐵根他爹還請我們吃過紅薯。”何雨柱撥開蘆葦,“那老頭摳,藏糧食地窖瞞著親兒子,怕被偷。”
張隊長突然停步,示意噤聲︰“前面有動靜。”
三人趴在蘆葦叢里看,兩個黑影往舊窯廠走,一個瘸腿,另一個背麻袋,走路踉蹌。
“是劉鐵蛋!”何雨柱認出瘸腿姿勢,“他身邊那人是誰?不像廠里的。”
張隊長掏出槍︰“不管是誰,先抓住再說。”
三人悄悄摸過去,在舊窯廠門口堵住黑影,馬燈亮起,照得兩人睜不開眼。
“劉鐵蛋,別躲了!”何雨柱喊。
瘸腿黑影一愣,轉身想往窯洞鑽,被張隊長抓住後領︰“跑啥?你哥好好的,你瞎折騰啥?”
另一個黑影突然從麻袋掏出菜刀,砍向何雨柱︰“讓你多管閑事!”
“小心!”李懷德推開何雨柱,自己被刀背劃到胳膊,“哎喲”一聲退兩步。
何雨柱眼疾手快,掄起馬燈砸在黑影手腕上,菜刀“ 當”落地。
他撲上去按住黑影,扯下頭巾,愣住︰“孫志國?你咋在這兒?”
孫志國憋得臉通紅︰“我……我是被他逼的!劉鐵蛋說幫他把馬大勺弄走,就放我回倉庫當保管員。”
劉鐵蛋啐唾沫︰“放你娘的屁!是你貪生怕死,想靠我們翻身。”
張隊長拿出繩子,捆住兩人︰“別吵了!到派出所,有你們說清楚的時候。”
何雨柱扶起李懷德,查看傷口︰“李廠長,您沒事吧?得趕緊去醫院包扎。”
“沒事,皮外傷。”李懷德捂著胳膊笑,“你剛才機靈,沒白在食堂顛勺。”
張隊長檢查麻袋,里面有干糧、水和一張上海地圖,紅筆圈著倉庫位置。
“看來他們想往上海跑,跟馬大勺他舅匯合。”張隊長折好地圖,“人贓並獲,看他們咋狡辯。”
聯防隊員押著劉鐵蛋和孫志國返回,孫志國喊︰“我交代!劉鐵根讓我們燒倉庫,毀三年前鋼材賬冊,還說楊為民分了兩噸,藏在他鄉下老丈人家。”
何雨柱對張隊長說︰“得趕緊派人去楊為民老丈人家查,晚了怕被轉移。”
張隊長點頭︰“我讓小王帶兩人去,連夜搜查。”
回到廠里,天已蒙蒙亮。
食堂煙囪冒青煙,張師傅拄拐杖添煤,見他們回來,迎上去︰“柱子,你們可回來了!我熬了粥,快進來暖暖。”
何雨柱扶李懷德進食堂,剛要坐下,老周慌張跑來︰“何師傅!不好了!倉庫賬冊副本不見了。”
“啥?”何雨柱猛地站起,“副本不是你鎖保險櫃里了嗎?咋會不見?”
“我剛才去看,保險櫃被撬了!”老周臉色慘白,“賬冊和劉鐵根當年領鋼材簽字單,全沒了。”
孫志國被押著經過食堂門口,听見這話笑了︰“別找了!賬冊我偷的,給劉鐵蛋了,估計已燒了。”
何雨柱氣得發抖,指著孫志國說不出話。
張師傅嘆氣︰“別氣了,柱子。賬冊沒了可再記,只要人在,總有說清的一天。”
李懷德喝口粥,慢慢說︰“孫志國能撬保險櫃,說明他有鑰匙。老周,你最近給誰借過保險櫃鑰匙?”
老周想了半天︰“就……就前幾天借給趙干事,他說放份領料單,當天就還了。”
“趙干事!”何雨柱和李懷德對視一眼,異口同聲。
張隊長一拍桌子︰“我就覺得他跑得蹊蹺,原來早計劃好了!看來這伙人早串通一氣了。”
何雨柱想起鐵皮盒里半片鑰匙︰“我知道趙干事可能藏在哪!他相好的在紡織廠,叫王秀蓮,上次我去送菜,見他們在牆角說話。”
張隊長站起身︰“走!去紡織廠!就算挖地三尺,也得把趙干事找出來。”
紡織廠早班鈴響,女工們往車間走。
何雨柱攔住穿藍色工裝女工︰“同志,請問王秀蓮在嗎?”
女工指宿舍樓︰“在呢,估計沒起。她男人出差了,最近總有人半夜來找她。”
張隊長帶人往宿舍樓走,剛到三樓,听見王秀蓮屋里爭吵。
“你趕緊走!再不走來不及了!”王秀蓮帶著哭腔。
“我走了,你咋辦?”趙干事聲音,“他們查到你窩藏我,你也受牽連。”
“別管我了!”王秀蓮喊,“我把賬冊副本藏床板下了,你拿走,送到上海給馬大勺他舅,讓他想辦法。”
張隊長一腳踹開門,趙干事正往懷里塞布包,見他們進來,嚇得癱地。
王秀蓮尖叫著撲過來,被聯防隊員攔住。
張隊長從趙干事懷里奪過布包,打開是倉庫賬冊副本,記著三年前鋼材去向和楊為民、劉鐵根等人簽字。
“趙文才,你還有啥話說?”張隊長把賬冊摔在他面前。
趙干事面如死灰,哆嗦著︰“我……我也是被逼的……劉鐵根說不幫他,就揭發我挪用倉庫物資。”
何雨柱看著賬冊記錄,心里五味雜陳︰“這些鋼材,原是給車間換設備的,就因他們貪錢,害工人用老舊機器,多少人累出病。”
李懷德嘆氣︰“現在好了,證據確鑿,誰也賴不掉。”
太陽升起,趙干事和王秀蓮被押走。
何雨柱站在紡織廠門口,看著朝陽拉長影子,渾身輕松。
“雨柱,”李懷德走過來,胳膊纏繃帶,“張隊長說,等案子結了,給你請功,說不定能轉正式干部。”
何雨柱笑了,往食堂走︰“我才不當干部,就想回食堂炒菜。張師傅紅燒肉估計快好了,再不去,怕被王師傅他們搶光。”
食堂飄著紅燒肉香,王師傅拿搪瓷盆,踮腳瞅鍋︰“張師傅,你這肉炖得爛乎,比柱子炒的還香。”
“去你的,我這是瞎炖。”張師傅笑著舀塊肉,“還是柱子手藝好,火候拿捏得準。”
何雨柱走進來,張師傅趕緊盛碗肉︰“快嘗嘗,特意給你留的,帶脆骨的。”
何雨柱咬口肉,香得眯眼。
陽光照進來,落在油亮肉上,泛著溫暖光。
王師傅湊過來︰“柱子,听說你立大功了?啥時候請客啊?”
“就今天!”何雨柱笑著說,“中午我給大伙做紅燒肉,管夠。”
食堂里響起歡呼,連窗外麻雀都被驚飛。
何雨柱看著熱鬧場面,覺得棋盤輸贏、生活波折,都不如灶台煙火氣實在。
只是他沒注意,張師傅看他眼神,帶著欣慰與擔憂。
老人悄悄從懷里掏出小布包,里面是半塊燒焦賬冊碎片,有個模糊印章,既非廠里,也非倉庫,像私人印記。
張師傅把布包塞回懷里,嘆氣,往爐膛添塊煤。
火苗“騰”地竄起,映著他滿是皺紋的臉,似藏著沒說出口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