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里的路燈亮了，昏黃的光線下，孩子們還在追逐打鬧，大人們搬著小馬扎坐在門口聊天，空氣中飄著各家廚房傳來的飯菜香。
何雨柱低著頭走在人群中，雙手插在褲兜里，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李懷德的話還在耳邊回響 ——\"楊廠長是正廠長，他要是鐵了心......\"
鐵了心要整他，他又能怎麼辦？
回到家，推開那扇熟悉的木門，一股飯菜香撲面而來。
\"哥，你回來啦？\" 何雨水從廚房探出頭，臉上帶著笑容，\"今天我休息，給你做了你愛吃的西紅柿雞蛋面。\"
何雨柱 \"嗯\" 了一聲，脫下外套往牆上一掛，動作有些遲緩。
何雨水看出不對勁了，她端著面從廚房出來，把碗放在桌上︰\"哥，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廠里出事了？\"
何雨柱坐在桌前，看著碗里熱氣騰騰的面條，卻沒什麼胃口。
他沉默了半天，才抬起頭，眼圈有些發紅︰\"雨水，哥可能要被調走了。\"
\"調走？調到哪兒去？\" 何雨水放下筷子，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煉鋼車間。\" 何雨柱的聲音有些沙啞，\"楊廠長說，讓我去好好鍛煉鍛煉。\"
\"煉鋼車間？\" 何雨水皺起眉頭，\"那地方多苦多累啊，溫度那麼高，還有粉塵，你身體怎麼吃得消？再說了，你是四級廚師，去煉鋼車間干什麼？這不是胡鬧嗎？\"
\"胡鬧？\" 何雨柱苦笑一聲，拿起筷子扒拉了兩口面，卻沒咽下去，\"他們就是故意的。\"
他把從查賬、查煤耗，到開全廠大會被誣陷，再到最後要被調到煉鋼車間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何雨水。
何雨水听得眼楮都瞪圓了，拍著桌子站起來︰\"太過分了！楊為民和劉鐵根簡直是欺人太甚！還有那個孫志國，就是個小人！\"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何雨柱嘆了口氣，\"他們是領導，想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我一個廚子，能反抗得了嗎？\"
\"怎麼不能反抗？\" 何雨水的眼神很堅定，\"哥，你不能就這麼認了！你越是退讓，他們就越得寸進尺！\"
\"那我能怎麼辦？\" 何雨柱看著妹妹，\"去跟楊廠長吵？還是去上級部門告狀？咱們沒權沒勢的，誰會理咱們？\"
\"吵是沒用的，告狀也不一定管用，但咱們可以想別的辦法。\" 何雨水坐下來，眉頭緊鎖，開始認真思考。
她比何雨柱多讀了幾年書，腦子也更靈活，看問題往往能看到不一樣的角度。
過了一會兒，何雨水的眼楮亮了︰\"哥，我有個主意。\"
\"什麼主意？\" 何雨柱連忙問。
\"他們不是想讓你去煉鋼車間嗎？\" 何雨水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你就去。\"
\"去？\" 何雨柱愣住了，\"我去了，不就正中他們下懷了嗎？\"
\"你听我說完啊。\" 何雨水拍了拍他的胳膊，\"你去，但不能就這麼悄無聲息地去。你得讓全廠的人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是被楊廠長他們逼去的。\"
\"怎麼讓大家知道？\"
\"很簡單。\" 何雨水掰著手指頭說，\"第一，你去煉鋼車間之前，找個機會跟工人們道別，不用多說什麼，就說自己要去煉鋼了，以後可能沒機會給大家炒菜了，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照顧。我相信，肯定有很多人會為你抱不平。\"
\"第二，你去了煉鋼車間，別消極怠工，也別故意犯錯，就踏踏實實干活，拿出你炒菜時的那股認真勁兒。讓他們挑不出你的錯處。\"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何雨水湊近了些，聲音壓低了，\"你不是還有錢老那個關系嗎？雖然你沒去專業隊，但錢老是棋壇泰斗，認識的人肯定不少。你找個機會，跟錢老說說你的事，不用讓他幫你什麼大忙，就問問他，遇到這種事該怎麼辦。他老人家見多識廣，說不定能給你指條明路。\"
何雨柱听得眼楮越來越亮，他怎麼沒想到這些呢？
妹妹的話像一盞燈，照亮了他心里的迷霧。
\"還有，\" 何雨水補充道，\"你去煉鋼車間，楊廠長他們肯定會盯著你，想找你的麻煩。你要小心，別給他們留下任何把柄。同時，你也要留意他們的動靜，說不定能抓住他們的什麼小辮子。\"
\"雨水，你這主意......\" 何雨柱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太厲害了！哥怎麼沒想到呢？\"
\"你啊，就是太實在，太沖動。\" 何雨水笑著說，\"遇到事的時候，別光想著硬踫硬，得動動腦子。有時候，以退為進，反而能達到目的。\"
何雨柱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面來，剛才還覺得沒胃口，現在卻覺得這面條格外香。
\"對了，\" 何雨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哥，你去煉鋼車間之前，能不能...... 能不能給我炒一次紅燒肉？我好久沒吃你炒的了。\"
何雨柱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傻丫頭，別說一次，十次都行。等哥忙完這陣，就給你炒。\"
\"不是等忙完這陣，\" 何雨水搖搖頭，眼神很認真，\"就明天，或者後天。我想讓你...... 讓你在去煉鋼車間之前，給工人們也做一次紅燒肉。\"
\"給工人們做？\" 何雨柱有些不解。
\"對，\" 何雨水點點頭，\"用你自己的錢，買點肉，給大家做一頓好的。就當是...... 就當是你在食堂的告別宴。\"
她頓了頓，解釋道︰\"這樣一來，大家會更覺得你委屈，更同情你。而且，也能讓楊廠長他們看看，就算你要走了，大家還是念著你的好。這也是一種無聲的抗議。\"
何雨柱明白了妹妹的意思。
這確實是個好主意。
他在食堂干了這麼多年，沒少給工人們添麻煩，但大家也沒少支持他。
用一頓紅燒肉告別，既合情合理，又能達到妹妹說的效果。
\"好，就這麼辦。\" 何雨柱拍了拍桌子，眼神里重新燃起了斗志，\"明天我就去買肉，給大家做一頓最香的紅燒肉！\"
看著哥哥重新振作起來的樣子，何雨水笑了，笑得像窗外的月光一樣明亮。
她知道，哥哥雖然有時候有點倔，但他正直、善良、有手藝，只要給他指條明路，他就一定能走下去。
只是，她心里還是有些隱隱的擔心。
煉鋼車間畢竟不是食堂，那里的環境、人際關系，都比食堂復雜得多。
楊廠長和劉鐵根既然能想出這麼多辦法來針對哥哥，到了煉鋼車間，肯定還會繼續找他的麻煩。
哥哥這一去，怕是不會輕松。
但她相信，哥哥一定能挺過去。
因為他是何雨柱，是那個能把平凡的飯菜炒出不平凡味道的廚師，是那個骨子里有著一股韌勁的男人。
夜深了，何雨柱躺在床上，卻沒有絲毫睡意。
他想著妹妹的話，想著明天要給工人們做的紅燒肉，想著即將到來的煉鋼車間的生活。
心里不再是之前的沮喪和無助，而是充滿了期待和斗志。
他甚至開始盤算，明天的紅燒肉要怎麼炒才能更香，要放多少醬油，多少冰糖，火候要怎麼掌握。
這些熟悉的細節，讓他感到安心。
不管到了哪里，不管遇到什麼困難，他相信，只要自己不放棄，只要還想著那些支持他、信任他的工人師傅們，就一定能找到屬于自己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