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巨大的恐慌和虛弱感瞬間攫住了她。
    她眼里面又有些失望,又有些擔心。
    她的呼吸陡然急促起來,心電監護上的波形也隨之波動,發出輕微的報警聲。
    “瑤瑤,瑤瑤別急。” 甦婉蓉慌了神,連忙安撫,“沒事的,沒事的,媽媽在呢。”
    “林楓……” 一個極其微弱、幾乎被呼吸機氣流完全淹沒的氣音,從葉輕瑤喉嚨深處艱難地擠了出來。
    這是她醒來後,除了無意識的呻吟外,說出的第一個清晰的詞。
    葉寶山和林朝天甦婉蓉瞬間明白了葉輕瑤在找什麼,在擔心什麼。他們心如刀絞。
    甦婉蓉強忍著淚水,湊近兒媳婦耳邊,用最溫柔卻最堅定的語氣說
    “小楓……小楓在隔壁呢,他也在休息。他傷得重,需要時間……但他知道瑤瑤醒了,一定會很高興,他也在努力,你們都要好好的,知道嗎?”
    听到林楓在隔壁,葉輕瑤眼中那劇烈的恐慌才稍稍平復了一些,但憂慮和牽掛依舊濃得化不開。
    她疲憊地閉上眼,淚水無聲地從眼角滑落,浸濕了鬢角。她所有的力氣仿佛都耗盡了,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和儀器冰冷的陪伴。
    林楓的病房
    與隔壁那微弱卻真實存在的甦醒跡象相比,林楓的病房顯得更加寂靜和凝重。
    他依舊躺在那里,像一座失去靈魂的雕像。
    呼吸機規律地工作著,將氧氣送入他的肺部。心電監護上,心跳和血壓的數值雖然比剛送來時穩定了不少,脫離了最危險的區域,但依舊徘徊在低限附近,顯示著“危重”的紅色警示燈並未熄滅。
    深度昏迷。gcs評分(格拉斯哥昏迷評分)依舊極低。
    【生命維持基礎能量包(微縮)效果已耗盡……機體自我修復能力恢復至基線水平……】
    冰冷的系統提示在林楓的意識深處閃爍。
    巨大的疲憊如同冰冷的鉛塊,沉甸甸地壓在他殘存的意識上。
    維持深層鏈接對抗身體的衰竭,消耗了他太多的精神力量。
    隔壁瑤瑤心髒驟停時那撕心裂肺的沖擊,幾乎將他的意識撕裂。在得知葉輕瑤沒事的時候,林楓像一搜斷了線的風箏,在空中沉浮。
    突然,有一股力量,將林楓拉了回來。
    【感知到強烈情感鏈接……目標葉輕瑤……狀態意識恢復(微弱)……情緒焦慮、牽掛(指向宿主)……】
    系統界面忠實地捕捉並翻譯著這來自靈魂深處的訊號。
    “瑤瑤……醒了嗎?” 巨大的狂喜如同溫暖的潮水,瞬間沖散了部分冰冷和疲憊。
    這感覺如此真實,絕非幻覺,他能感知到外界了,她在找他,她在擔心他。
    這股源自葉輕瑤的強烈情感,如同黑暗中的燈塔,瞬間為林楓那飄搖欲墜的意識錨定了方向。
    一股全新的力量,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想要回應她的渴望,支撐著他幾乎要潰散的意志。
    【檢測到正向情感能量注入……鏈接穩定性小幅提升……意識核心活性微弱增強……】
    【警告宿主生理狀態依然危重,深度昏迷狀態未解除。情感能量無法直接修復嚴重器質性損傷。】
    “我知道……我知道……” 林楓的意識在虛空中回應著系統的警告。身體的劇痛、器官的衰竭感依舊清晰而沉重,如同枷鎖。但他不再感到徹底的絕望和無助。
    他“听”到了岳母甦婉蓉對瑤瑤說的話“楓兒在隔壁呢……他也在努力……”
    他“感覺”到了瑤瑤听到這句話後,那稍稍平復卻依舊深沉的擔憂。
    他無法動彈,無法言語,甚至無法睜開眼看看這個世界。但他知道,他的瑤瑤就在一牆之隔的地方,醒過來了!她在為他擔憂,在等他!
    這個認知,成了他此刻在無邊黑暗中掙扎求生的最強動力。
    “瑤瑤……別怕……我……在……” 他用盡殘存的所有意志力,將這份無聲的回應,通過那無形的、堅韌的情感鏈接,傳遞過去。
    他不知道她是否能接收到,但他必須這樣做。
    他不再試圖強行去“看”或“听”,而是將全部的意識沉凝下來,如同冬眠的種子,將最後的力量用于維持的最後一點力量,用于感受和回應那來自隔壁的、微弱卻無比珍貴的生命脈動。
    活下去……為了她……一定要撐下去……等待身體……等待時機……
    走廊
    沉重的腳步聲打破了重癥監護區走廊的壓抑寂靜。
    葉浩明坐在輪椅上,被李文博推著,腹部纏著厚厚的繃帶,臉色蒼白如紙,額頭布滿冷汗,顯然是強忍著巨大的疼痛。
    但他的背脊挺得筆直,眼神銳利如鷹,死死盯著前方那兩扇緊閉的icu大門——一扇屬于葉輕瑤,一扇屬于林楓。
    葉寶山和林朝天聞聲快步迎了出來。
    “爸,甦阿姨” 葉浩明的聲音嘶啞干澀,目光急切地在他們臉上搜尋,“瑤瑤……林楓……怎麼樣了?”
    看到葉浩明這副模樣,甦婉蓉的眼淚又下來了“浩明,你怎麼……醫生怎麼說?你怎麼能下床!”
    葉寶山看著兒子,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但更多的是嚴厲“讓你挺住,不是讓你胡來,傷口崩了怎麼辦?”
    “我沒事,爸,甦阿姨,快告訴我。” 葉浩明抓住輪椅扶手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眼神里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急切和恐懼。
    葉寶山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兩扇門,聲音低沉而清晰地告知
    “瑤瑤,醒了。”
    這三個字如同天籟,瞬間點亮了葉浩明灰暗的眼底,巨大的狂喜讓他身體都晃了一下。
    “雖然還很虛弱,意識模糊,不能說話,靠呼吸機,但……她認得人,知道我們在,醫生說,是奇跡,命保住了,但恢復需要很長時間。”
    甦婉蓉哽咽著補充,帶著劫後余生的慶幸。
    “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葉浩明喃喃自語,巨大的喜悅沖擊得他頭暈目眩,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愧疚,“都怪我……都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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