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下拍得張強感覺自己輕松了不少，要說他能來這里工作也有點背景，但也就到此為止了，在單位里沒啥好事能輪得到他。
現在可不一樣了，看來以後李樓長多少會關照他一些。
跟一樓所有人打了招呼初步認識之後，緊接著又去了二樓，這里的樓長也姓李，叫李光明，然後是三樓，樓長陳建國。
一上午的時間，總算和百貨公司的大部分員工見了面，也對接下來要工作的環境有了大致的認識。
“怎麼樣，李主任，有什麼想法？”
“我？”趙主任笑了笑，手指點了點站在身旁的孫副，“你還是副職，我才是正頭，怎麼弄你听我的。”
孫副明白自己的定位，不會做那種越權的事兒，免得讓人看低了。
“照舊吧，沒啥變化，至于你有啥新想法，等我退了再說，你是領導，輪到你說話時自然輪得到你。”這是帶刺的話，但孫副沒當回事，笑著應了，還拿出煙遞給趙主任一根。
畢竟對方快退休了，沒必要這時候硬踫硬，給人留下不好印象。這事已成定局，急不得，正好讓他觀察一下局勢。
還有，他也在等老周過來。不知這次會給老周安排啥職位，大概不會只是個普通員工。
這里的食堂比之前的廢品站規範多了。
吃飯前要先去後勤買餐券，直接給錢食堂不收。
另外，這里的飯菜質量也比廢品站強不少，菜里居然有油渣，而且不是偶然，據趙主任說幾乎天天都有。
嘖嘖……單位有錢果然不一樣啊！
哪像廢品站，那時的老周為了讓大家偶爾吃點肉，可費了不少勁兒。
“主任，單位之間的差距真大。”孫副看著自己的飯盒說，“我在廢品站時，一個月能見到油星的日子也就一兩天，去上面要點肉票跟挖肉一樣難。”
“別比，沒法比。”趙主任擺手笑道，“單位等級不同，職工人數也不同，怎麼比？你有空去看看紡織廠、針織廠、鋼廠那些地方，人家頓頓都有肉，咱們這兒不過是油渣罷了。”
果然，站的位置不同，看到的景象也不同。
他像個沒見過世面的人，對油渣都覺得新鮮，雖然自己其實並不喜歡。
注︰文中人物及單位名稱均替換，不作額外說明。
那位兄台眼里頭盡盯著些大公司，難怪當年他的頂頭上司提醒過他，基層能待，但別待太久，否則眼界會窄，見識也會淺。
“李科長莫非不愛吃這肥油嗎？”
坐在旁邊的陳副科長見李川把飯盒里的幾片肥油挑出，擱在蓋子上，有些驚訝，便問。
“嗯……實話說，我是真不愛吃這個。”
他話一出口，桌上幾位科長、副科長瞧向他的目光都透著古怪，好像看著怪物一樣，哪有人不喜歡吃肉的？
“咳咳……各位怎麼看我？我只是不愛吃肥油罷了，肉還是照吃。”
李川被這般注視弄得有些尷尬，忙解釋。
可解釋完和沒解釋一樣，眾人依舊難以理解怎會有此喜好。
這大概就是吃飽的人不懂餓肚子人的難處。
雖然自家也不常吃肉，但肉是有的，想吃就能有，因此他的想法與他人不同。
不過今日初次見面，他們幾位不便多言，只在心里記下這位新來的副科長的特別之處。
當然，這只是他們的看法，李川堅決否認自己有這樣的怪癖。
三張大饅頭，一盒飄著油星的炖菜，讓他吃得肚皮鼓起。
不曾想，最先來找他談工作的竟是那個女的陳副科長。
也不能算談工作，說成閑聊或許更合適。
只是聊的內容與工作相關。
李川吃完飯洗淨飯盒和筷子後，正打算出門散步，剛到門口就被身後追上的陳副科長喊住。
“李科長，方便和您聊聊嗎？”
“是工作上的事兒嗎？”李川有些疑惑，若是公事，為何不等到下午上班再說。
至于私事？怎麼可能，他是第一天來上班，跟眼前這位女士能有什麼私事。
“是工作上的事，不過這不是正式的工作匯報，就是想先跟你私下聊聊。”
既然人家這麼說，他又能如何？四位副科長里第一個找他談的人，不論情理都得應下來。
“行，這樣正好，飯剛吃完，咱們就在馬路邊邊走邊聊，你覺得如何？”
“呵呵，我沒意見，就是怕讓人誤解。”趙副主微笑道。
“有什麼好誤解的。”李恆笑著擺擺手，又抬手虛引了一下︰“都是自己嚇唬自己，干淨的自然干淨，污濁的自然污濁，不用太在意。走吧……”
“李主任，我找您其實有兩件事要說。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趙明霞，在合作之前是 方的代表，和我一樣的還有老陳，陳自貴副主任。所以，我們現在還不是組織里的人……”
她話還沒說完，李恆就抬手打斷了她。
“趙主任，申請寫了嗎？”
“啊？”趙明霞一時沒反應過來，“申請”二字讓她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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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問你加入組織的申請寫了沒有？”
“寫……寫過，不過之前那個領導一直沒批。”
她口中的領導指的就是李恆前面的那個組織內領導。
“趙主任，回去重寫一份交上來，你也跟陳主任說一聲，讓他一起交上來，要快，下個月就到了期限，再拖就到明年了。”
！！！
趙明霞副主任心中先是一怔，緊接著狂喜涌上心頭。
五六年前她還是 方代表時就遞交過兩次申請，可惜都沒通過。今年三月，她例行公事一般又交了一次，結果那位領導連看都沒看就說讓她拿回去。
現在想來，那位領導可能是知道即將有變動，所以干脆連最基本的程序都懶得履行了。
但這不正是個機會嗎？之前寫的申請還放在辦公桌抽屜里，抄一遍就行。
“謝謝李主任。”
“這沒什麼好謝的，這是我分內的事，趙主任你繼續說。”
被打斷後，趙明霞心里依然激動，一時竟忘了要說的事，緩了半天才想起。
“是這樣的，李主任，我來找您主要是想說，我對前櫃台工作人員的態度不太滿意，覺得應該想辦法讓他們改改。”
“哦？改？怎麼改？”
“我覺得在營業時，面對顧客，至少不該總是板著臉。
這兒終究是個營業的地方，大伙兒來這里是為了掏錢買商品的，可不是專門來看誰的臉色行事的。
沒錯，如今大家都算是當家作主的，地位平等，可由于分工不同、職責各異，工作方法上就得有所調整才行。”
趙明霞說到這兒頓了頓。
李軒慢慢地點了點頭說︰“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覺得牆上掛著的那張寫著‘嚴禁隨意欺辱顧客’的紙條，看著特別刺眼吧？”
“對，正是這個意思。”
“哈哈，我也很討厭那張紙條，我還更反感工作時間大家還聊些無關緊要的事兒，或者各自忙著自己的私活兒。工作嘛，得有個工作的樣子，這里是單位，不是集市。”
這句話直接擊中了趙明霞的心思，她笑著點頭回應︰“李主管，我也是這麼想的，咱們這地方是正經單位，不是街邊小販那樣挑著自家貨物討價還價的地兒。”
李軒萬萬沒想到居然會有人和自己的想法一致，還以為現在大家都覺得上班時間忙私事、怠慢顧客是理所當然的事呢。
“趙主管，你提到的問題我明白了，確實需要改進，但不是現在，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趙明霞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這位李主管是擔心引發不必要的麻煩啊。
“我懂了，李主管。”
“明白就好。不過接下來你還得繼續干活兒，不能光指出問題，還得心中有數如何去解決它。回去好好想想，寫份關于此事的看法及解決方案交給我吧。”
“好的，李主管。”
“走吧，咱們回去，這兒我也不太熟。”
“您不是本地人？”
“祖籍不在這里，當初是逃荒來的，後來安頓下來就參軍了。”
“我說呢，難怪您對這兒不熟悉。我們現在在東華門北邊，離我家不遠了，李主管要不要去坐坐？”
這話讓李軒著實吃了一驚，他詫異地看了身旁的趙主管一眼。
可這一眼似乎被她誤會了，她連忙補充道︰“我家就我一個人住。”
哎呀，要是你有老公孩子在家，或許還有點可能，可你家里就你一人，李軒更不敢去了。
當然可以，以下是重新表述的內容︰
再說咱們才第一天踫面，不過是普普通通的同事關系罷了，你就敢邀我去你家坐坐，真是搞不懂這個女人腦子里裝的什麼。
“下次吧，下次有空了我帶我伴侶一起來。”
“張主任您那位在哪兒高就？”
即便被婉拒，趙麗華的臉上也沒有絲毫變化，而是順著張立波的話問下去。
“她在東四區公安分局刑警隊工作。”
“哦？原來是一位真正的警員啊！這可不是隨便稱呼的，之前陳曉敏做後勤的時候，可不算。”
“嘿嘿，她就愛干這個。”
看到他提到伴侶時臉上浮現的那抹溫柔笑意，趙麗華心中莫名涌起一陣羨慕。
……
回到單位後，張立波終于進了已經打掃得整潔有序的辦公室。
確實比劉主任那邊的小一些，不過剛清掃完，窗明幾淨，看起來倒是相當舒適。
“咚咚咚……”
“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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