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前三天，王振邦把龍煞叫到辦公室，扔給他一套藏青色西裝︰“明兒跟俺去翡翠山莊國際商會，咱北大荒的農產品能不能打進國際市場，就看這一仗了。”龍煞摸著西裝面料直皺眉︰“大爺，俺穿這玩意兒跟耍猴似的，不如穿俺的對襟褂子得勁。”王振邦樂了︰“傻小子，咱既要讓老外接得住，也得讓他們瞅見咱的土味兒，對襟褂子套西裝，就這麼穿！”
翡翠山莊的鐵門推開時，龍煞被眼前的陣仗唬住了——豪車停得比村里的麥垛還密，金發碧眼的老外拎著皮質手袋，跟在穿旗袍的翻譯後頭。他攥緊手里的粗布袋子，里頭裝著趙鐵柱家的大豆、翠花家的酸菜，還有半塊沒吃完的高粱餅。“別怕，咱的底氣在這兒呢。”王振邦拍了拍他肩膀，胸前的骷髏頭領帶夾在陽光下閃了閃，龍煞心里一緊，想起周強也有個同款。
商會大廳像個水晶宮，各國展台上的電子屏播放著精美的產品視頻，唯獨北大荒的展位還在搭架子。龍煞擼起袖子親自上陣，用玉米秸稈扎了個糧倉模型，把大豆撒在草編的簸箕里，酸菜壇子往桌上一擺，旁邊立著塊木板，用紅漆寫著“北大荒味道，嚼得動的鄉愁”。路過的外商直皺眉，同行的張總冷笑︰“龍總這是把農家樂搬進展會了？”龍煞抹了把汗︰“張總，您那進口奶粉裝在金罐里，俺們的大豆長在黑土地里，各有各的根兒。”
開幕式上，王振邦把龍煞推到台前︰“這位是俺們北大荒農產品的總經理，龍震天。”龍煞望著台下西裝革履的人，突然想起在村里開大會時的光景，嗓門兒不自覺拔高︰“俺們北大荒，一年只長一茬莊稼，豬是吃苞米碴子長大的，酸菜是用雪水腌的，跟你們的‘高科技’不一樣，咱靠的是老天爺賞賜的黑土地！”台下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有個戴金絲眼鏡的外商跟翻譯嘀咕︰“他說自己是‘龍震天’？跟翡翠山莊的傳說倒是吻合。”
茶歇時，龍煞蹲在展位前啃高粱餅，突然有個卷發老外湊過來，指著酸菜壇子比劃。他靈機一動，用礦泉水瓶倒了杯酸菜湯遞過去，老外皺眉嘗了一口，眼楮突然亮了︰“very good！像我們意大利的醋！”龍煞趁熱打鐵，掏出翠花剪的窗花送給他︰“這是俺們村的手藝，跟酸菜一樣，都是祖輩傳下來的。”老外愛不釋手，當場掏出合同要簽代理協議。
“龍總好手段，用土法子釣老外。”張總陰陽怪氣地湊過來，手里晃著份檢測報告，“不過很遺憾，你們的大豆農藥殘留超標。”龍煞心里一緊，接過報告掃了眼，突然笑出聲︰“張總，俺們北大荒種地不用農藥，蟲子都是靠麻雀捉的，這報告上的檢測日期，比俺們播種時間還早半個月，難不成蟲子提前來吃青苗？”周圍人哄笑起來，張總臉色鐵青，摔了報告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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