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包廂里頓時起了些小小的騷動。不少人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紛紛重新打量起林曉瑜來——他們原以為這又是哪個想費盡心機融進他們圈子的普通人,沒想到竟是手握實權的集團總裁,難怪氣質那般沉穩從容,絲毫不見怯場。
葉南霏的臉色更是難看了幾分,她一直以為林曉瑜只是個沒什麼背景的普通人,沒想到對方竟有這樣的身份,心里的嫉妒又深了一層。
沈述白溫雅地笑著招呼林曉瑜︰“林總,坐吧。今晚的紅酒還不錯,嘗嘗?”說著環顧四周,才發現沙發和周圍的椅子都坐滿了,當即朝侍者揚了揚手,“再搬兩張椅子過來。”
“不用麻煩了。”周予安突然從沙發上站起來,一手插在褲袋里,沖林曉瑜揚了揚下巴,吊兒郎當地笑道,“林妹妹,你坐這里。”
裴洛琪眼尖地瞥見侍者搬來的椅子擺在離裴御熵較遠的角落,她頓時不樂意了,眼珠轉了兩圈,突然朝周予安挑眉︰“沈大哥可是今晚的壽星,你那正對茶幾的好位置,還是留給沈大哥坐才像樣。”
說著,她不由分說挽住林曉瑜的胳膊,腳步輕快地朝裴御熵走去,“二哥,你往邊上挪一下,這沙發這麼寬,我們坐這里正好。”
今晚這宴會,多數人她都不認識,那位葉南霏又莫名帶著敵意,圈子不同,林曉瑜也沒想要強融。她只打算走個過場,就借故離開。
正準備說自己坐侍者搬來的椅子就好,話還沒到嘴邊,葉南霏旁邊那個穿香檳色禮服的女孩突然嗤笑一聲,意有所指地開口︰“有些人啊,還是得認清自己的身份,不是什麼地方都能隨便坐的。免得佔了不該佔的位置,惹得大家都不舒服,平白掃了壽星的興。”
話音未落,卻見裴御熵已經主動往沙發右側挪動,空出大半位置,跟著抬眸看向林曉瑜,語氣溫和道︰“坐吧。”
那香檳色禮服的女孩後半句諷刺像是被掐斷在喉嚨里,臉頰瞬間漲得通紅,又慢慢褪成青白,尷尬地僵在那里。
葉南霏也沒想到裴御熵會如此直白地維護林曉瑜,端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眼底的怨懟幾乎要溢出來。
林曉瑜愣了一下,看著裴御熵平靜無波的眼神,那目光里沒有絲毫勉強,倒像是理所當然。她猶豫了半秒,終究還是在他身邊坐下。
葉南霏看著林曉瑜穩穩坐在裴御熵身側,距離不過半臂,而自己離裴御熵卻隔了好幾個座位。周圍有人低聲交談,目光偶爾掃過這邊,落在林曉瑜身上的眼神里帶著好奇與探究,再沒有了先前的輕視。她心里的嫉妒像瘋長的野草,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強忍著怒意,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裴御熵放下交疊的長腿,膝蓋輕踫到林曉瑜的衣料,他微微一頓,隨即自然地將面前的果盤往她面前推了推,“喝茶還是喝酒?”
林曉瑜想起剛才跟邵永安他們聚餐時已喝了好幾杯紅酒,今晚若是再喝,難保不會喝醉出丑,尤其是在這樣的場合,一舉一動都被人看著。
她抬眼看向裴御熵,正好對上他沉靜的目光,輕聲道︰“喝茶就好,謝謝。”
裴御熵聞言,沒說話,只是微微頷首。他沒有揚聲叫侍者,反而親自起身,拎過一旁的熱水壺,將沸水注入杯中晃了晃,燙過杯子後,隨手將水倒進茶海,動作干淨利落,不見半分拖泥帶水。
跟著提起茶壺,壺嘴穩穩懸在杯口上方,琥珀色的茶湯如細線般緩緩注入,不多不少,正好七分滿。放下茶壺時,壺底與桌面輕觸,發出一聲極輕的悶響。
林曉瑜坐在一旁,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他手上。她見過裴御熵處理工作的樣子——這還是頭一次見他泡茶,垂眸擺弄茶具的模樣,讓她覺得有些新鮮。
雖然沒有多余的招式,甚至稱得上簡潔,可舉手投足間,那股藏在骨子里的優雅從容卻絲毫不減,仿佛不是在斟一杯茶,而是在完成一件賞心悅目的藝術品。
裴御熵將茶杯往林曉瑜面前推了推,指尖剛踫到杯沿便收了回來,聲音比剛才沉了些︰“嘗嘗,小心燙。”
林曉瑜依言淺啜了一口,茶湯初入口帶著微澀,順著喉嚨滑下時,卻有清甜緩緩漫開,茶香在舌尖縈繞不散。她抬眼看向裴御熵,眼底漾著真切的笑意︰“這茶很好喝,回甘很醇。”
葉南霏看著兩人這幾句簡單的對答,像有根無形的刺扎在心口,密密麻麻地疼。不過是一杯尋常的茶,竟能讓素來冷硬的裴御熵露出這般柔和的神色,而自己坐在一旁,仿佛成了多余的背景板。
她深吸一口氣,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手里捧著個精致的木盒,踩著高跟鞋走到沈述白面前,“述白,生日快樂。”她笑得溫婉,聲音卻帶著精心拿捏的清亮。
余光瞥見眾人的目光果然被吸引過來,她特意揚高了些嗓音,“知道你愛收藏紅酒,特意托人尋了瓶 1996年份的拉菲干紅。這酒開瓶就有薄荷和黑加侖的靈動香氣,口感像絲綢般順滑,回味還帶著點漿果的甜潤,你肯定喜歡。”
她特意強調著年份與口感,余光掃過兩手空空的林曉瑜,眼底藏著不易察覺的得意。
沈述白笑著接過木盒,“費心了。”語氣客氣周到,神色里卻沒什麼驚喜,仿佛只是收到一件尋常禮物,隨手就將木盒放在了茶幾角落。
葉南霏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心里涌上股明顯的不悅。為了這瓶酒,她前前後後跑了三趟拍賣行,還托了不少關系才拿到手,沈述白竟這般冷淡。反倒是對林曉瑜那個空著手的人,他自始至終和顏悅色,這對比像巴掌似的扇在臉上。
“既然是好酒,不開來嘗嘗可惜了。”周予安不知何時湊了過來,吊兒郎當地拍了拍沈述白的肩膀,故意提高了聲音,“壽星,別藏著了,讓大伙也沾沾光,嘗嘗這 1996年的拉菲到底有多金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