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悶響。
沈之語的額頭重重磕在堅硬冰冷的床沿金屬護欄上。
“啊——！”
劇痛襲來沈之語痛呼出聲，眼前發黑。
鮮血從她額角汩汩涌出，迅速染紅了蒼白的臉頰。
“之語！”
沈鐸看見沈之語額頭那抹刺目的紅，整個人僵在原地。
手里的手機“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他臉上的怒火瞬間褪盡，只剩下驚慌、錯愕，和濃得化不開的愧疚。
他竟然失手傷了妹妹！
“我的女兒啊！”沈母尖叫，幾乎暈厥。
她撲到床邊，看著沈之語滿臉是血，魂都快嚇沒了。
沈父也嚇得面無人色，指著沈鐸嘴唇哆嗦，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快……快叫醫生！”沈鐸最先反應過來，聲音發顫地沖父母吼。
他連忙扶住搖搖欲墜的沈之語，看著她痛到扭曲的臉和不斷外流的血，心髒好似停滯了一瞬。
他怎麼會…怎麼會對妹妹動手…
病房里頓時亂成一鍋粥，很快醫生護士趕到對沈之語緊急處理。
檢查後醫生診斷為額頭外傷，伴有輕微腦震蕩，加上失血需立刻縫合傷口並靜養觀察。
看著被推出病房送去處理傷口的沈之語，沈鐸頹然跌坐在椅子上，雙手痛苦地抱住了頭。
他剛才都做了什麼？
他竟然親手把自己的妹妹打傷了……
自責和懊悔幾乎將他吞噬，沈父沈母也是六神無主。
沈母更是癱坐在地，一邊哭一邊捶打著沈鐸。
“你個混賬東西！那可是你親妹妹啊！你怎麼下得去手！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我也不活了！”
沈鐸任由母親捶打一言不發，有些手足無措。
病房內彌漫著消毒水與血腥氣混合的味道，很是難聞。
沈之語臉色慘白，額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幾縷浸血的痕跡從紗布邊緣滲出，格外刺眼。她木然盯著天花板，胸口因壓抑的呼吸微微起伏。
沈鐸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熬了一夜，眼下烏青，下巴也冒出了胡茬，整個人頹廢不堪。他直勾勾地盯著沈之語額頭上的傷，喉嚨發緊。
他嘴唇動了動，干裂的唇瓣開合幾次，才發出沙啞艱澀的聲音︰“之語……對不起……哥不好，太沖動了，不該……不該對你動手。”他想伸出手，踫踫沈之語，手卻僵在半空，怕她更厭惡自己。
沈之語毫無反應，依舊維持著原來的姿勢，眼皮都沒動一下。這種徹底的無視，比任何激烈的指責都讓沈鐸難受。
“之語，”沈鐸不甘心，又喚了一聲，語氣帶著哀求，“你……你理理我，行不行？我錯了，你打我罵我都行，別不說話……”
終于，沈之語動了。她緩緩地，極其費力地把頭轉向另一邊，背對沈鐸。這個動作似乎牽動了傷口，她極輕地哼了一聲。
帶著一種不加掩飾的厭煩，拒絕與沈鐸溝通。
“……”沈鐸伸出的手僵在原地，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褪盡。他懂了，沈之語一個字都不想跟自己說。
病房內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儀器輕微的滴答聲，還有沈鐸越來越沉重的呼吸。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吱呀”一聲被輕輕推開。
一道靚麗的身影走了進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打破了病房的死寂。
沈清顏手里提著一個包裝精美的進口果籃，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帶著些恰到好處的擔憂，只是那笑意不及眼底，反而透著毫不掩飾的嘲弄。
她款款走到病床邊，將果籃優雅地放在床頭櫃上，視線從沈之語蒼白的臉頰，精準地移到她額頭上厚重的紗布。
“喲，妹妹，這是怎麼了？”沈清顏故作驚訝地掩唇，甜美的聲音透著一股子冷意，“听說你英勇負傷，我特意趕來探望。不是前幾天還在網上興風作浪，要打造什麼‘鈕祜祿•真性情•沈之語’人設，準備大殺四方，血洗娛樂圈嗎？怎麼才幾天功夫，就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躺這兒了？”
沈之語背對著的身子猛地一僵，猛地轉過頭，原本空洞的瞳孔瞬間被憤怒和怨毒填滿。她掙扎著想坐起來，身體卻不听使喚，頭部傳來的劇痛讓她又跌了回去。
“沈清顏！”她咬著牙，聲音因虛弱而嘶啞，恨意卻幾乎要溢出來，“你……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看笑話？”沈清顏無辜地眨眨眼，嘴角的笑意卻更深了，“妹妹這話說的，我怎麼會是來看你笑話呢？我可是真心實意來關心你。畢竟，你現在可是全網皆知的‘癲狂黑紅第一人’，你的事業粉們可都翹首以盼你的最新‘瘋作’呢。你這麼躺著，豈不是讓他們太失望了？”
她的每個字，都化作針尖，狠狠扎進沈之語的心里。
沈鐸再也听不下去，猛地站起身，擋在沈之語病床前，聲音壓著火︰“沈清顏！你夠了！之語受傷了，少說兩句風涼話！”
沈清顏瞥了他一眼，態度淡漠疏離，語氣更是冰冷︰“我只是在陳述一個眾所周知的事實，大哥反應這麼大做什麼？”
她越過沈鐸，重新看向沈之語微微泛紅的臉，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她微微俯身，用只有她們兩人能听到的音量，輕聲說︰“沈之語，當初你是怎麼處心積慮設計我，讓我身敗名裂、眾叛親離的，現在這一切，不過是剛剛開始在你身上應驗。你以為這就完了？不，這僅僅是個開胃小菜。你欠我的，我會讓你一點一點，加倍償還。”
說完沈清顏直起身，臉上的表情又恢復了那副清冷的樣子。
她輕輕拂了拂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轉身，頭也不回地向病房外走去，高跟鞋的聲音漸行漸遠。
病房內，沈之語氣得渾身發抖，胸口劇烈起伏，額頭上的傷口似乎又開始抽痛。
“啊——！”她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吼，抓起床頭櫃上的水杯就要往地上砸。
沈鐸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她的手。
“之語！冷靜點！別動怒，你的傷……”沈鐸焦急地喊，臉上寫滿了無措。
沈之語卻充耳不聞，只是死死地瞪著門口的方向，那恨意，幾乎要凝成實質。